天靈靈,地靈靈,沒有錯字行不行!


    ………


    “喂,喂!我說…”


    和州城外,徐家村徐家堡。


    亂世,當官府失去了統治力,世道沒有王法。


    四野的鄉民就會聚集在本鄉本土的大戶周圍,行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寨子。


    或是用來自保,或是用來吞並青壯流民發展壯大。


    不能狹義的說他們壞,人都想活著,都想好好活著,人家自保有啥錯,難不成隨便讓亂軍禍害。


    但是更不能認為他們有多好,尤其是這些塢堡的主人,大鄉紳大地主。


    世道越亂,他們越肥,苦巴巴的佃戶們無依無靠,除了自家的恩主,實在不知道該信誰。


    除了種地交租,還得拿起刀槍,幫著這些鄉紳保護財產,白白賣命。


    徐家堡就是這樣的塢堡,官府在防官府,官府不在防賊。


    紅巾賊!


    此刻,徐家堡的幾位頭麵人物,就站在堡牆裏,戰戰兢兢的看著外麵,衣甲鮮明,烏泱烏泱,滿是殺氣的紅巾賊。


    “喂……阿!”


    “這個……阿!”


    “我說……阿!”


    定遠軍千戶朱進偉騎在匹老馬上,上身拔的溜直,左手掐腰,右手舉著一個鐵皮桶子。


    這是朱五的發明,跟營裏頭幾千人說話總感覺聲不夠大,就琢磨了這麽一個東西。


    “你能不能說人話,總阿個球?”


    常遇春耳朵都聽酸了,半天也沒見他說句囫圇話,眼前的堡子破了取錢糧就是,何必真麽麻煩。


    自從朱五說讓鄉下的大戶交糧納稅,李善長就往鄉下派稅吏,可是不但一粒糧食收不上來,有的還此刻打。


    文的不行就得武的,派了常遇春和朱進偉,帶了手下兵馬下鄉。


    不過為了和州周邊的穩定,李善長一再交待,先禮後兵。


    “你懂個球?”聽常遇春罵他,朱進偉翻個白眼,“俺五哥以前給兄弟們講話,都是這麽開場。弟兄們……阿!這個……阿!”


    “你拉倒吧!”常遇春一個頭兩個大,“趕緊說正事,別廢話!”


    堡牆上徐家堡的徐老財,看著看著外頭的紅巾軍,老臉皺得枯樹皮一樣。


    “紅巾賊看著比官軍還齊整,這特娘的啥世道!”


    塢堡外頭,朱進偉運足了氣,中氣十足的喊道。


    “徐家堡裏的人聽著,俺們是和州紅巾軍鎮撫朱五將軍的麾下,俺叫朱進偉,定遠軍第三千人隊千戶。”


    說著,衝常遇春眨眼笑道,“老常,咋樣?”


    常遇春嘴角抽抽,把臉背過去。


    “聽說你們徐家堡把俺們定遠軍的稅吏給揍了,活膩啦!”


    “那麽大的和州城,俺們都能打下來,你們這小破堡子,經得起幾下?”


    “徐家堡的老少爺們,你們也別傻了吧唧的給徐老財賣命,年年的皇糧秋稅,你們一兩沒少交,可是全進了徐家的腰包,一粒糧食也沒給官府!”


    “俺們紅巾軍和你們一樣,都是種地的窮漢子,官府不仁,大戶人家不義,沒了活路餓急眼了隻能造反。”


    “俺五哥說了,紅巾是窮人的隊伍,不搶窮人。俺們這次來是找徐家財主,不是找你們這些窮漢。”


    “俺們不但不搶你們,要是你們沒糧食吃,俺們還可以開倉救濟你們。想跟著俺們幹,糧食管飽。不想跟著幹,沒地的給地,有地的免除官府苛捐雜稅!”


    徐家堡裏一陣騷動,莊稼人啥時候聽過這話。


    “別聽他胡扯,他又不是官府!”


    徐老財衝著牆外頭喊,“後生,俺們這堡子裏沒有閑糧!”


    “放屁,你個老嘎巴死的!”朱進偉罵道,“和州衙門賬本上寫的清清楚楚,你徐家有地六百二十頃,富得都流油了還說沒糧?”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敬酒不吃吃罰酒!”


    “等俺們破了你這個鳥堡子,一粒米都不留給你。你一把年紀,沒幾天好日子的人,也不為後人想想。”


    “破了你的寨子,別說你家的糧食錢財,那些白白淨淨的大姑娘小媳婦,一個都跑不了,全給俺們兄弟當婆娘,讓你舍命不舍財。”


    “婆娘!婆娘!”


    突然間,紅巾的方陣山呼海嘯,士卒們漲紅了臉,使出全身的勁在吼。


    堡內,徐老財讓朱進偉一頓臭罵,差點歸西。


    “後生,你嘴上留德!”徐老財喊道,“誰知道你說的真假,你今日要一遭,明天要一遍,俺這裏就有金山也架不住!”


    朱進偉咽口唾沫,“呸!你個老不修的東西!俺五哥的稅吏說的明明白白,按地繳稅納糧,一年就一回。你徐家一共是一千五百擔,比官府的稅還低呢?


    你是耳朵塞雞毛了,聽不見?還是故意裝糊塗?還是覺得俺五哥說話不算數?”


    “兄弟!”常遇春實在忍不住了,出言說道,“崩跟狗日的廢話了,殺一儆百,不破兩個堡子,沒人聽話!”


    朱進偉口幹舌燥,“行,破就破。奶奶的,要不是老李說以理服人,老子才不廢這吐沫!”


    “動手!”


    常遇春一聲令下,早就按耐不住的紅巾士卒馬上動手。


    “兄弟,你剛說那事,朱鎮撫讓不!”常遇春又問道。


    “啥事?”朱進偉迷糊,隨後一笑,“婆娘?”


    “阿!”常遇春笑笑,“俺手下弟兄,都是光棍呢!”


    “俺說說,真讓五哥知道了,扒了咱們的皮!”


    紅巾軍突然行動,徐家堡的人嚇了一跳,以為這就要攻進來,可是半天也沒動靜。


    正納悶間,瞧見對方抬了兩個鐵管子對著大門。


    “老太爺,那啥玩意?”


    轟隆!


    地動山搖。


    堡裏的人突然覺得腳下一震,堡子的大門直接多了個窟窿。


    “啥玩意?”


    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轟隆又是一炮。


    剛有個膽子大的在堡門那看,眨眼間上半身變成了碎西瓜,漫天的血水嘩啦啦的噴一片。


    堡子裏先是鴉鵲無聲,隨後炸鍋了。


    “媽呀,有鬼啊!”


    “紅巾軍會妖法!”


    徐老財嚇得雙眼大白,當場抽了過去。旁人又是拍胸脯,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活過來。


    開口第一句話,“快,交糧!”


    “給臉不要臉!”


    朱進偉罵了一聲,“常老哥,留下百八兄弟收糧,咱們下一家!”


    “趕緊,下一家!趁著天早。”


    常遇春搖頭道,“剛想活動活動筋骨,他慫了!敗興!”


    “弟兄們走著,下一家,張家寨子!”


    常遇春,朱進偉天不亮就出城。料理了徐家堡,中午的時候到了張家寨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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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常遇春眼尖,指著地上說道,“怎麽這麽多馬蹄印子。”說著,跳下馬仔細看,“有幾十個騎兵從這過了!”


    “來個人,捋著馬蹄印兒,追!”


    過了一會兒,派出去的騎士回報,騎兵的馬蹄印正是通往張家寨。


    “官軍的騎兵?”


    朱進偉思索道,“不能啊,和州地界哪來的官軍?”


    幾十騎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關鍵是在和州的眼皮子底下,不知道是敵是友。


    常遇春粗中有細,問哨探,“確定去了張家寨?”


    “天亮就進去了。”哨探回道,“張家寨外頭找了一個老頭問的,沒打旗沒穿甲,進寨子裏就沒出來過。”


    “奶奶的邪性!”朱進偉罵道。


    “這有啥邪的,咱們抄小路,張家寨後麵有座山,讓弟兄們藏著,再派幾個人盯著寨子口,他們早晚得露頭!”


    常遇春沉思著說道,“反正俺覺著,這夥人鬼鬼祟祟的,沒準這回還能釣著大魚!”


    ……


    張家寨後麵的山上,張家寨子一覽無餘,


    常遇春和朱進偉,趴在山腰上仔細的看著,寨子看起來和平常沒啥兩樣,農人進進出出,箭樓上有人望著遠放哨。


    “咦!”朱進偉輕呼一聲,道上來了兩匹快馬,他眯著眼睛仔細看看,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怎麽是他們哥倆?”


    常遇春看他臉色大變,問道,“認識?”


    “嗯!”


    朱進偉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模樣有些猙獰。


    “可能是真碰上大事兒了!”常遇春心道。


    他雖然投奔朱五的時間不長,可是朱五親近手下兄弟的脾性,他大多有個了解。


    都是和他一樣心裏藏不住事的粗人,天不怕地不怕,最多有點蔫壞。


    朱進偉這模樣,他還是頭一回見。來人他不隻是認識,應該還很熟,或者說來的就是定遠軍的人。


    倆人沉默,再次陷入等待。就在朱進偉忍耐即將到限的時候,寨子裏一隊人馬衝了出來。


    “狗日的,郭天敘?”朱進偉手心抓出血,嘴裏恨恨的罵。


    那隊奔馳的騎兵去了另一個方向,領頭的人正是和朱進偉打過照麵的郭天敘。


    “你看清了?”


    常遇春大驚,朱五不在城裏,郭天敘卻到了城外……


    “他化成灰俺都認得!”


    朱進偉咬牙冷笑,“想不到,咱們定遠軍家裏頭出賊了!”


    說著,冷冷道,“殺過去,看他們狗日的勾結啥?”


    “不!”常遇春搖頭笑道,“咱回城,一網打盡多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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