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


    席應真謔地站起來。


    “你徒兒,可比你狠多了!”


    朱五無奈的一笑,安慶之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若不是軍中有眼線,恐怕還真是凶多吉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席應真沉默了,呆坐著,半晌無語。


    “人呢!”


    朱五知道他說的是誰,“帶回來了,牢房裏。怎麽,也得讓你見一麵!”


    席應真點點頭,苦笑道,“沒想到,走到今天這步。世事無常啊!”說著,就要往外走。


    “老道!”朱五叫住他,“真不是你?人家那邊可是刺客的人頭都送我這來了!”


    “你也可以送,他們人的人頭!”席老道腳步不停,“小五,有些事,越早越好,越拖越下不了手!”


    “老道!”


    朱五再次開口,“我知道是你,沒有下次,明白麽!”


    席應真的腳步停了一下,回頭,露牙猥瑣的一笑。然後,揚長而去。


    老東西!


    朱五又冷哼一聲。


    他說不是他,百分之百是!


    此刻,坐在這裏,心中其實也沒多大的火氣了。


    有些事,早晚得麵對。兄弟歸兄弟,但是大家都是拿刀的,這世道不進則退,誰退誰死!


    想著,朱五笑了一下。


    為啥,當初知道朱重八被刺,生死不知生那麽大的氣?


    到底是惱怒老道自作主張?是因為那封信?


    還是既然動手,為什麽沒直接弄死?


    ~~~~~


    這間牢房,其實比外麵普通百姓家的房子還要幹淨。


    窗明幾淨,隻是這牢房裏的人,有些慘不忍睹。


    道衍和尚蜷縮在牢房的角落,俊朗的臉上滿是痛苦的死灰之色。


    身子不住的抖動,額上全是汗水。


    席應真拎著個食盒進來,看了一眼,歎一口氣,搖搖頭。


    對旁邊的獄卒說道,“開門吧!”


    鑰匙碰觸鎖頭的金屬聲響讓道衍睜開眼,道士的身影在眼中顯現。


    “師~~~”道衍幹癟的嘴唇動了動,那個父字卻沒有交出來。


    但是眼中的驚喜和渴望,卻被席應真抓了個正著。


    人,都不想死。


    席應真瘦巴巴的身體,慢慢走著,沒看道衍。走到他的跟前,盤腿坐下,然後慢慢的把酒菜從食盒裏拿出來。


    就像旁若如人那樣。


    道衍先忍不住了,“師父,您老了!”


    席應真這才把目光看過去,笑道,“多大歲數了,還不老!”說著,指指酒菜,“燒羊肉,你愛吃的,吃吧!”


    道衍淒慘的一笑,席應真目光掃掃,眉頭皺了起來。


    “小五也夠狠的,胳膊腿都打斷了!”


    說完,席應真親自夾了一筷子羊肉,“我喂你,以前,你總是跟我搶肉!”


    “師父!”道衍的頭在地上碰了碰,“您,能不能救我?”


    “你這些小把戲,別跟老道耍,我不吃這套!”席應真把羊肉塞進道衍的嘴裏,“從你跟了朱重八那天,沒人能救得了你。早晚,你都會慘死!”


    道衍嘴裏含著肉,動也不動,眼泛淚光看著席應真。


    席應真的目光迎上去,有心疼惋惜,更多的是,不為所動。


    兩人對視良久,噗!


    道衍把嘴裏的肉吐了出來,恨恨道,“丹陽子,你不救我,來幹什麽?看我的笑話?羞辱我?”


    席應真笑了笑,“到了今天,你這心胸狹窄的毛病還沒改。我來,是送送你,了卻一樁心事而已!”


    “哈哈哈,好你個丹陽子,我少年和你求學,一學多年,你竟然一點師徒情分都不講!”


    “你講?你要是講師徒二字,怎麽會跟了朱重八,一二再再而三的出毒計!”


    席應真冷笑,“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倒是反過來了,到死依舊是惡人。老道看,你那滿腹經綸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呸,你個老東西,老雜毛,老不死的老混蛋!”


    道衍忽然破口大罵,“你以為我真想拜你為師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胡子拉碴破衣拉撒,比要飯的都寒酸!說話顛三倒四沒個正形,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看你一身雜學,我會拜你!可是你這老東西,把那點學問藏著掖著,深怕我學到,防賊一樣,呸!將來你帶到棺材裏去吧!”


    這頓大罵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是,席應真不為所動,自斟自飲,冷笑,“說完了?罵夠了?”


    說著,又緩緩端起酒杯,緩緩道,“你聰明絕頂,學什麽都快。本來,老道這一身學問是想傳給你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叫錯了名字!”


    名字?道衍不解,這和名字有什麽關係。


    丹陽子席應真壓低了聲音,“誰讓你叫姚廣孝?誰讓你是道衍呢?”說著,搖搖頭,“我把你放在身邊這麽多年,本向讓你心有良善,少做惡。可是沒想到,你還是把路走偏了!”


    “我沒走偏,我輔助明主哪裏偏了?朱重八乃當世明主,有明君之相,哪裏偏了?”道衍低聲嘶吼,“你那個百無禁忌,不敬神佛天地,表麵上光明磊落,實則心裏陰險自私的朱五就不偏嗎?妖龍,他是妖龍!!”


    “孩子!”


    席應真站起身,趴在道衍耳邊,“敗者為寇,勝者為龍!這世上的龍多了去了,活到最後的才是龍。其他的,史書上一筆帶過,都是蟲!”


    蟲!


    道衍頓時無語,愣住。


    席應真背著手,“我來了,我看過你了,我問心無愧了。徒兒,師傅走了。”


    說完,慢慢的拉開鐵門邁步出去。


    哐!


    鐵門關閉的聲音,讓道衍豁然驚醒。


    “師父!師父!你回來!”


    “丹陽子,你回來!”


    “師父,幫帶個話。給重八哥,帶個話!”


    回答他的,隻有外麵走廊冰冷的回應。


    道衍放棄了呼喊,地上有一杯酒,他想喝卻怎麽也夠不到,沒辦法喝。


    嚐試了幾次,終於舌頭碰到了酒杯。


    乒!


    酒杯倒了,酒流了出來。


    道衍連忙伸出舌頭去舔,可是馬上他笑了,瘋子一樣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老子好像一條狗啊!”


    哐!


    牢房的鐵門再次推開,一個穿著道袍的男童站在哪裏,手裏捧著幾件幹淨的衣服。


    “你是誰?”


    “俺叫毛驤,爺爺讓俺來伺候叔叔上路!”


    ~~~~


    “重八,燙不燙!”


    朱重八躺在穿上,馬秀英吹了下湯藥小心的喂著。


    “哎呀,咱直接拿碗就灌下去了,這是幹啥?整的咱跟坐月子似的!”


    “別胡說,外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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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秀英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


    朱重八的骨頭都酥了,乖乖的任憑她把湯勺送進嘴裏。


    可是這樣的美好沒持續多久,苦藥糖的味道,讓朱重八差點跳起來。


    “哎喲咱地個乖乖,這啥玩意?苦啊~~~水~~水~~~”


    馬秀英嗔怪的笑了下,“多大的人,孩子似的,藥還有不苦的,再來一勺!”


    “咱好了,咱沒病,咳!咳!”


    屋裏難得有些生活上的小溫馨,外麵又來事了。


    “姐!”沐英進來,“金陵送東西來了!”


    “扔了!”馬秀英黑臉。


    “等會!”朱重八說道,“啥東西?”


    “信還有一口箱子,說隻有您能看!”沐英說道。


    朱重八沉思一會,“拿進來!”


    隨後,兩個親兵拎著一口大箱子進來。放在地上普通一聲,很是沉悶,似乎裏麵裝著很重的東西。


    還有一封信。


    朱重八靠在床頭,拆開來。


    頓時,呆住了。


    “殺重八,不是朱五,朱五不知。


    但殺朱五的人,殺朱五的事,重八可知!”


    朱重八愣了半晌,信後還有兩張信紙。


    口述!


    “道衍設計殺朱五!”


    最後寫道,你送我人頭,我亦送你人頭。


    是戰是和,全在君手。


    朱重八呆滯了片刻,把信交給馬秀英。


    目光落在了那口箱子上,沉聲道,“打開!”


    吱嘎!


    箱子緩緩的打開,血腥味撲鼻而來。


    朱重八的視線緩緩緊縮,幾顆熟悉的人頭,映入眼簾。


    “廣孝,你糊塗!”


    朱重八大喝一聲,想從床上下來。


    可是,喉嚨一甜。


    “重八!??”


    馬秀英的呼喚聲中,朱重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


    今天還要招待三老四少,明天飛回廣州。


    所以各位,欠著的我會還,雖然我經常打臉,但是還心裏記得。。


    各位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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