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笑了笑。


    他自然清楚,王翦心中的忌憚。


    作為臣子,手握舉國之兵,此刻,王翦與項燕的處境是一樣的。


    同樣的,秦王政與楚王負芻的處境也相同。


    唯一的不同,則是秦王政有強大的信心,掌控這六十萬大軍,而楚王負芻做不到。


    當楚王負芻出現在三軍陣前,項燕麾下的楚軍,七成以上,隻會認可項燕一人。而當秦王政出現在六十萬大秦銳士麵前,王翦手中的虎符,扶搖手中王劍都沒有任何意義。


    在大秦,唯一一個不用兵符,就可以調動大軍的人,那便是秦王政。


    這是曾經昭襄王都不曾做到的。


    因為那個時代,有一個驚才絕豔的白起。


    在那個時代,昭襄王未必能夠對於大秦銳士如臂使指。


    因為那是大秦有神的年代。


    也許有人認為,王至高無上。


    但是,自從白起橫空出世,親手鑄就了大秦銳士,誰與爭鋒之名。


    可以說,白起讓大秦銳士天下皆知。


    那是秦軍的神。


    .........


    “滅楚之策,老夫仔細思考之後再做決定。”


    王翦揮了揮手,朝著諸將,道:“都回去休整,靜候蒙武將軍到來。”


    “先生,做好對於三十萬大軍以及南下運糧民夫的妥善安置。”


    “諾。”


    一聲令下,整個大秦幕府徹底的運轉。


    上卿頓弱出手,黑冰台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將項燕謀逆,十二道王詔不歸的消息,傳遍楚地。


    與此同時,張蒼帶著扶搖來到了蒙恬的營帳之中。


    “蒼見過師兄!”


    張蒼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朝著蒙恬行禮。


    剛看見張蒼,蒙恬眼中有一抹訝異,隨即便釋然了。


    因為他看到了張蒼旁邊的扶搖。


    很顯然,張蒼此舉,誌在扶搖。


    “師弟,好久不見!”


    相比於李斯與張蒼,這種被荀子收入門下的弟子,蒙恬其實隻屬於外門了。


    他隻是在荀子門下學習過,並未真正拜師。


    他與張蒼,自然也曾見過,算得上點頭之交。


    張蒼稱他為師兄,也不算是錯誤。


    這些念頭,隻是一念而起,便隨之而落。


    蒙恬測過身子,將張蒼與扶搖讓了進來。


    等扶搖兩人走進來,蒙恬然後朝著扶搖,道:“末將蒙恬,見過公子!”


    對於蒙恬的行禮,扶搖自然不敢大意,連忙朝著蒙恬回禮:“扶搖見過上將軍!”


    一番見禮後,三人落座,蒙池奉上茶水。


    張蒼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朝著蒙恬笑著,道:“師兄,師弟收了一個弟子,特帶過來見你!”


    察覺到張蒼的示意,扶搖連忙起身朝著蒙恬行禮:


    “扶搖見過師伯!”


    聞言,蒙恬端起茶盅的手一抖,不過,由於已經在嘴邊,這個痕跡並不明顯。


    “師侄不必多禮!”


    蒙恬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極為的燦爛:“等回了鹹陽,師伯再給你見麵禮!”


    “多謝師伯。”


    這一刻,張蒼開口:“公子先回去,老夫與師兄許久未見,敘敘舊!”


    他清楚,有些事情,點到為止。


    一旦太過,容易遭到蒙恬的反噬。


    “老師與師伯慢聊,扶搖告退!”


    蒙恬目送扶搖離去,一直過了一刻鍾,再也聽不到腳步聲,方才朝著張蒼,道:“師弟,撒費苦心,何苦來哉!”


    此時,蒙恬盯著張蒼,想要從張蒼的臉上看出端倪。


    他不相信,以張蒼的能力,看不出來當下鹹陽的政治亂局,以及他的處境。


    “哈哈,師兄啊!”


    張蒼抿了一口茶水,長歎,道:“你我都是出自老師門下,師弟初來大秦,自然隻能依靠你!”


    “王上一紙詔令,我倉促入秦,一無根基,二無權勢,便將我與公子扶搖綁定。”


    “師兄啊,我這都是為了活下去!”


    “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這一刻的張蒼表現的可憐巴巴,但是蒙恬一點兒都不相信。


    正如張蒼所言,他們也算是同出荀子門下,一個把一個什麽的德行不清楚。


    在蒙恬看來,韓非還好一點,甚至於李斯雖然手段有些狠辣,卻也不至於不要麵皮。


    但眼前這位主,可是一個無賴。


    “哼!”


    冷哼一聲,蒙恬:“是長史,將你誆回來的,你要找也是找長史!”


    “而且長史,現在是王上跟前的大紅人........”


    將茶水一飲而盡,張蒼語氣幽幽:“師兄啊,你我雖然不算親近,但也是有同門之誼的!”


    “你這是要師弟的命啊!”


    “我可不想成為第二個韓非師兄!”


    “哈哈,此事到底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聽到張蒼如此編排李斯,蒙恬也是大笑,道:“你的這些話,我會原原本本的轉告長史,你自求多福吧!”


    對於張蒼,蒙恬很不滿。


    他本身就與扶搖有了牽扯,如今,張蒼又給他弄了這麽一出。


    此刻他在軍中,自然無事。


    鹹陽城中的風波,暫時席卷不到他的身上,但等戰爭結束,狂風暴雨將會席卷而來。


    看著蒙恬惡狠狠的眼神,張蒼的笑容有些心虛。


    他自然是清楚,他這樣做,將會給蒙恬帶來無數的麻煩。


    但,他是扶搖的老師。


    他要為扶搖謀劃。


    蒙恬作為大秦上將軍,值得他如此謀劃。


    許久,蒙恬長歎一聲,盯著張蒼,道:“師弟,他值得你如何謀劃麽?”


    都是聰明人,蒙恬從看到扶搖與張蒼進來,就清楚了張蒼打的主意。


    “師兄,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張蒼輕笑,臉上浮現一抹自信:“而且,我相信自己!”


    “雖然做學問,我不如韓非師兄,無法一如他那般封子天下。”


    “同樣的治國理政,我也不如李斯師兄,無法一如他輔佐秦王盤整華夏。”


    “為將,我也不如師兄你,無法率領大秦銳士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但是,師兄,我也曾是老師門下,最為出類拔萃的弟子!”


    說到這裏,張蒼臉上的自信,近乎成為了自負:“別說是扶搖本身便天縱奇才,就算他是一介廢物,師弟也有信心為他謀劃那個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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