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長老將重傷的黃術交給雷崖的弟子之後,便駕雲向一處雄偉山峰飛去。


    這裏雲霧繚繞,蒼鬆挺立,更不時有仙鶴在其中起落著,而在這山峰之上,卻隻有一小間屋子,玄衣長老自空中緩緩落下,隨後便向屋子一拜:“第三峰玄衣,有事求見裴真人!”


    玄衣長老態度誠懇,靜靜地等候在那小屋麵前,直到小屋內傳出輪子轉動的聲音,屋子的木門緩緩打開,一坐著輪椅的男子出現在了玄衣長老麵前。


    這男子看上去比玄衣長老更小,劍眉星目,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裴飛溫和地看著玄衣長老:“哦?一兩年不見,玄衣你修為倒是增長了不少。”


    “你不是在前線嗎?”裴飛麵上露出疑問的神色。


    “裴真人過譽了,玄衣此次隨峰主回來,作為守山長老,考驗新弟子。”玄衣長老對著裴真人一拜。


    “而玄衣此次,正是為那一名新的弟子而來。”玄衣長老將阿南之事,一一告知了裴真人。


    “自己修到靈動巔峰?這名為阿南的弟子說不定,也有自己的機緣,畢竟前日第二峰的紅雲還跟我說,收了一名身上帶著神藏的弟子,倒是讓紅雲這小子撿了個便宜。”相比玄衣長老的震驚,裴真人則淡然許多,以裴飛的修為,就是神藏期修士在麵前,也不會引起其太大的興趣。


    “那該如何安排按這個弟子?”玄衣長老又問,玄衣長老覺得,以阿南的天資,以後的成就,一定在自己之上,無論哪一峰收了,再以後都會多一位峰主級別的戰力!


    “先將此次主持青玉宴的三位長老喊來,我再問問這阿南的情況。”裴真人駕駛輪椅緩緩上前,自峰上向下俯視,看著那絕美的風景。


    “見過裴真人!”不一會兒,第二峰的胡姓大漢,第四峰的王雲天,以及第七峰的負劍女子紅袖,都乖乖地站在了裴真人身後。


    待玄衣將阿南之事告知三人之後,這三人麵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尤其是金袍老者王雲天:“什麽?那小子居然是靈動期巔峰的修士?!可是其進入東澤秘境前,大陣已經確認過了,其並無修為啊!”


    “玄衣,你是不是看錯了?”王雲天問玄衣長老。


    玄衣長老冷哼一聲:“我親眼看著他將在靈動期沉澱許久的黃術幾乎捶殺,哪裏有看錯的道理?!”


    “也就是說那少年是一步到達了靈動期巔峰?”就連原本對阿南之事,不大關心的裴真人,在這一刻,也慢慢挺直了身體,修行多年到達靈動期和在幾天內到達靈動期,這完全是兩件事情!


    “是這阿南在東澤秘境內,獲取了什麽機緣嗎?”裴真人的麵色漸漸難看起來,因為在東澤秘境之內,除了妖族,便是詭異。


    毫無疑問,妖族的術法與詭異,都可做到讓一個普通人在短時間內修為大漲。


    “所以裴真人的意思是這名為阿南的弟子,是走了歪門邪道,這才有了修為的突破?”第二峰的胡姓大漢,開口道。


    “並不是沒有那種可能……”裴真人回答道。


    “要知道那阿南是否與妖族或者詭異勾結,直接將其抓起來詢問便是,又不麻煩!”王雲天道。


    “將其抓起來詢問,若真與旁門左道有關還好,若無關的話,怕傷了那弟子的心。”負劍女子紅袖道,他與玄衣長老一般,覺得阿南並不是走那旁門左道的人。


    “如此,玄衣你去安排,讓阿南進祖師堂,在師尊畫像前,那阿南是否走了旁門左道,一眼便知。”裴真人輕聲道。


    見安排完阿南的事,裴真人便開始詢問玄衣長老前線的事情:“玄衣,師妹與諸位峰主如何了?”


    “我們蚍蜉山將大量的兵力都聚集到了前線,更有涅槃期的李真人坐鎮,基本無恙,等與北海青木一族的這一場戰打完之後,其他峰主與李真人便應該會回到蚍蜉山了。”玄衣長老回答道。


    “嗯……有師妹在的話,隻要不是北天大尊親自出手,倒也沒有什麽問題,應該是我多慮了。”裴飛道。


    “師祖他老人家還在沉睡嗎?”玄衣長老擔憂道,作為蚍蜉山真正的主人,那一位鎮海老人因為多次征戰,加上年事已高,清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短了,大多數時間,其都是在沉睡。


    玄衣上一次見到那一位老人,還是在一百年之前,那時的玄衣長老還是個金丹修士。


    “我嚐試過喚醒師尊,但師尊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即使是我,也不能讓師尊從睡夢中醒來。”裴真人微微歎息,若鎮海老人醒不來了,那蚍蜉山便沒有了能夠震懾北海妖族與白河禁區的存在。


    裴真人也曾窺探過師尊那個層次的力量,不過很顯然,他失敗了,甚至失去了自己的雙腿。


    ……


    ……


    阿南在玄衣長老的帶領之下,來到了整個蚍蜉山最高處,一座宏偉的大殿在此,光是在外麵,便看到其中明亮的長明燈火,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在大殿之前,阿南看到一坐在輪椅之上的男子正打量著自己,以阿南的眼界,這男子應該是這一世其所見修為最高的一位修士了,就連一尊剛剛化為詭異的鯤鵬,若出了禁區,在這男子麵前,也不過是隨意斬殺的存在。


    “涅槃巔峰的修士,想要衝擊山居境界,但底蘊不足,失敗了。”阿南於心中暗道。


    修士的修為依次為,感氣期,靈動期,金丹期,元嬰期,神藏期,涅槃期,山居期,山居期之後,便是天下人都在追求的長生道果,也是阿南上一世的境界,上一世的阿南,已經走到了長生的盡頭。


    “你便是阿南吧?你可喚我一聲裴真人。”裴飛仔細地打量著麵前的這個少年,更是暗中動用了術法來感知這個少年的跟腳。


    但令裴飛失望的是,所有的術法落到這個少年身上之時,便都失效了。裴飛有些震驚,一個靈動期的少年,居然能完全免疫自己的窺視。


    不過令裴飛比較滿意的一點是,這少年身上至少沒有妖氣或者詭異之氣。


    “阿南見過裴真人。”阿南向裴飛一拜,就如尋常禮節一般。


    “嗯,你且跟我來。”裴飛轉動木輪,緩緩進入了那大殿之內,跟隨裴飛的,還有主持青玉宴的那三位元嬰修士。


    剛剛進到這大殿內時,阿南的麵前便豁然開朗,在長明燈下,無數牌位一字排開,正是蚍蜉山這些年來諸多戰死之修的牌位,而在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幅巨大的畫像,其正是蚍蜉山的那一位開山祖師!


    阿南仔細地打量著這畫像,其模樣與阿南印象當中的陳蜉蝣相似,卻更為蒼老。


    阿南向四方牌位與中間的畫像一拜,拜的是他們三千年來為人族做出的貢獻。


    鎮海老人的畫像當中,有著其一縷精氣神,若有妖族或者詭異在此,便會立即引得這畫像鎮壓。


    畫像沒有動靜,這便意味著阿南是純正的人族。


    “我蚍蜉山又多了一名妖孽弟子!”玄衣長老驚喜道。


    “不錯。”裴飛滿意道。


    至於第七峰的那一位負劍女子,則眸光大亮,已經決定,無論付出怎麽樣的代價,都要將阿南收入第七峰,她見過阿南的劍術,如今阿南又成了靈動期巔峰的修士,對於他第七峰來說,阿南便是崛起的希望。


    “阿南,去給祖師磕九個響頭。”裴飛含笑,對阿南道,四位元嬰長老聞言,紛紛一驚,裴真人這是動了愛才之心啊!


    要知道,普通弟子,並不是誰都能進這大殿,也不是哪個普通弟子都能給祖師磕頭的,給祖師磕頭,便成了裴真人這一脈的弟子。


    而裴真人這一脈,也是祖師一脈,比蚍蜉山七峰都要高!


    阿南若是給祖師磕了頭,不管是裴真人代師收徒,還是成為裴真人的弟子,得裴真人親自教導,都是通天大道在前!


    玄衣長老聞言,為阿南一喜,而第七峰的紅袖麵上則是有些無奈,她可以與其他峰搶人,但卻不能和祖師與裴真人搶人啊!


    “多好的劍修苗子啊!”負劍女子不由得感歎。


    ……


    ……


    阿南聞言一愣,麵色有些古怪,要他尋常一拜可以,算是修士間得禮節,但這磕頭大禮,阿南這輩子就未給任何人磕過,就是上輩子也一樣!


    更重要的是,還要給自己的好友磕頭,阿南便更做不到了。


    “嗯?阿南,為何遲遲不跪?”裴真人麵上已經有些不悅了,他極其尊重自己的師傅。


    “祖師還沒死,便不用拜。”阿南輕語,沒好氣道,他已經感受到了麵前畫像當中的那一股精氣神正在蘇醒,陳蜉蝣在看好戲呢!


    阿南的話語,就如尋常朋友間的玩笑,是對陳蜉蝣說的,但落到裴飛與其他四人耳中,卻成了驚雷。


    阿南的話不算欺師滅祖,但也絕對可以說是大逆不道!


    這大殿之內的長生燭紛紛被一隻大手瞬間按了下去,整個大殿的地麵,更是開始凝結出冰霜,是裴真人震怒了,那寒霜以裴真人為中心,迅速向阿南蔓延而去。


    “阿南,快給祖師道歉!快給裴真人認錯!”玄衣長老大驚失色。


    “阿南,現在跪下的話,你還有機會。”裴飛冷聲道,其腳下的冰霜滿是寂滅之意,阿南碰到了,會瞬間神魂俱滅!


    “實在不能跪啊!”阿南麵容苦澀。


    冰霜觸及阿南的身體,一股寒意襲來,冰霜往阿南身上迅速蔓延。


    “你娘的陳蜉蝣,你再看戲,老子就真地死在這!你他媽哭去吧!”阿南喊完這一句話後,直接化為了冰雕。


    阿南的話語依舊回蕩在這大殿之內,讓裴飛等人直發愣。


    畫像複蘇,甚至有些著急,大有玩過頭的意思,整個大殿內的燭火瞬間恢複,阿南身上的冰霜崩壞。


    “飛兒,你們且出去吧!”


    那畫像之內傳出了聲音,而這一刻,整座蚍蜉山都亮了起來,似有什麽恐怖的存在正在慢慢複蘇!


    “師尊,他醒過來了!”裴飛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壓,難以置信道,鎮海老人被阿南給罵醒了!


    玄衣長老等人,更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阿南,阿南像個沒事人一樣,拂袖拍去身上的冰霜,一臉笑意地望著幾人。


    “我就說過,不能下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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