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就在毫無征兆間展開,氣爆在耳邊炸開,迎麵而來的隻有一片燃燒的赤紅。


    那是已然觸摸到燭龍的極致高溫。


    火焰讓寒冰連同著金屬平台一同融化,dean拖著燃燒的軀體再次撲了上去,揚起了手中隻餘燃燒形體的長劍。


    決心,寥寥數人的決心匯聚為了無堅不摧的巨劍,勢要斬斷麵前的一切。


    鐺——


    伸出了手掌,頂住了狂暴襲來的爆炎。


    轟!!!


    溢出的焰流讓背後的高牆熔融,垮塌。


    好啊,你們要戰!


    光芒爆閃,全身由精金鑄造的高大身影於火中浮現。


    那我便接!


    路明非也不是隻會口遁的弱者。


    起!


    一道風暴自深海中拔地而起,穿透了尼伯龍根,直直通向大氣外層,無數冰川在衝擊下垮塌,在格陵蘭島的北部留下了一道明顯的創口,看得通過衛星關注此地的人瞠目結舌。


    這是在和誰戰鬥?又是誰讓黑王如此鄭重?


    所有人緊張的開始向上級匯報,dean他們已經在狂風之中卸去慣性,周身的火焰被無形之手撥動著四處搖曳,全身那前所未有的劇痛令他瞪大了雙眼,戰意更濃。


    活了這麽久,他頭一次從自己的敵人身上,感受到了尊重。


    哪怕隻是螢火又如何,亦是能夠得到那高天神明的瞥視。


    狂風暴雨,震天撼地!


    這是dean的直觀感受。


    風暴貫通天際,他拍拍胸口,大氣已被擠開,連呼吸都成了問題。


    身後的戰友已然再無堅持的可能。


    那是尼德霍格,天生的君王,這顆星球之上的最強者。


    隻是瞥視的餘光,亦是人類的精英們所不可承受的。


    於是戰友撕下了自己的血肉,澆灌給了前方那如燭火一般的人,就像是在擁抱太陽,那古老的血液,仿佛永恒燃燒的鐵水一般澆築著這一具殘破的身軀。


    ‘如果這就我的結局——’


    dean揚起手,望著海天都被徹底連接在一起的世界,望著高居於其中的神靈。


    他也發了狠,即使戰友的血滲透了過來,撕裂全身,他開始了最後的燃燒。


    ‘那又有什麽遺憾的呢?’


    路明非壓下了手掌,那一刻他仿佛抓住了天地,周圍的一切都在下沉,巨浪發出咆哮。


    “怪物,海裏有一個怪物”


    嘟嘟嘟的警報聲響起,一頭在衛星觀測之下都堪稱龐大的怪物出現在海麵,這是觀測人員的看到的最後景象。


    因為這些低軌道的衛星被掠過高空的等離子體掃落,嘩啦啦的掉下,然後在席卷的暴風中將其碾碎成渣,在那些高軌道衛星天旋地轉的視野中,他們隻看到了一道絢爛的雷光。


    深海的巨獸進入了視野,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似乎在為棲息之地被兩位不速之客給打擾而激憤。


    但二者眼中隻有對方。


    向前。


    一道火柱拔地而起,席卷的疾風成為了道道盾牌,又隨著dean的揮劍,被他一一撕穿。


    骨血之中的一切都被他壓榨了出來,構築為轉瞬即逝的權柄,那天空之中的火星就是不肯熄滅,反而愈發盛大,化作了一朵飛射的流星。


    不斷熔融,不斷抵消,不斷向前!


    向前!


    那一條道路比值又漫長,豎線上的一切都被燒盡,真空之中還殘留著斷斷續續的赤紅痕跡,那是燃燒鐵屑鑄就的軌跡。


    向前!


    當dean從層層風暴中爬出來,來到路明非的眼前時,他早已不見了人形。


    他的整個身軀都膨脹了好幾倍,洶湧噴發的火焰變成了一個五六米高的火焰巨人,那些席卷的風元素僅僅是觸及到表麵便紛紛煙消雲散,而揮動的大劍劃出烈火軌跡,釋放的火浪焚天灼地。


    而路明非像是沒看見,就這麽靜靜的站在原地,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亦或者,是對這樣的攻擊毫不在意?


    他看向了dean,他更在乎這樣的人——


    為什麽這樣的人要與他為敵,為什麽能夠走到這種程度的人必須要在這裏倒下?


    他們本可能成為朋友,暢談過往曆史,成為同事,在各自的領域散發著屬於自己的光芒,而不是現在這樣,燃盡自己的一切隻為了廝殺。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是什麽讓這些人站在了自己麵前,要向著自己揮劍。


    伸手抓住了劍,無形的火焰在這一刻似乎又獲得了形體,被路明非穩穩的抓在手心。


    他抬眼看著dean,看著這個燃燒的戰士。


    “祝你做一個好夢。”


    這是由衷的祝福。


    這個世界對他們太殘酷了。


    “.”


    dean詫異了,他看向了神的眼,其中並未有殘暴,亦未有輕蔑。


    有的隻有悲傷。


    有的隻有他們這些人卻不得不如此收場的悲傷。


    他緩緩抽出了劍,劍鋒在路明非的鉗製下開始寸寸脫離。


    這已無關力量,更像是鋼鐵一般的意誌力在發揮作用。


    ‘也祝你能夠在清醒的世界堅持下去。’


    隻是短暫的對視,身處於不同的時代,隻是初次見麵的二人已然理解了彼此。


    dean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已然知曉,眼前的神是理解自己的。


    他雙手握劍,用力往下戳刺。


    燃盡吧,既然已經開始了燃燒,那就燃盡吧!


    ‘不過這樣的結局,對我來說.’


    他本就隻是一個在薩克森生活的蠻子,部族為貴族打仗服務,那時的父親也算是個小領主,日子還算不錯,他以為自己未來能夠建立一番功業,以為自己能夠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然後賺點軍工,去羅馬混一個貴族的身份,然後這輩子就那樣了。


    他以為這輩子就那樣了。


    一直到一場巨龍掀起的屠殺毀掉了這一切——


    他的世界隻剩下了複仇。


    為了複仇而清除異己,為了複仇而掀起戰爭。


    不擇手段,漠視生命,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似乎漸漸也成為了令無數生命破碎的惡龍。


    他覺得自己應該死在陰溝裏,最好連姓名都不要留下,免得想起這個名字人會忍不住吐出幾口唾沫。


    但是現在,當天際的閃雷落下,那銀亮的光芒披在自己燃燒的身上。


    天與海發出磅礴喝聲,像是在為自己送行。


    而神明鄭重的看著自己。


    麵前的神沒有半點驚慌,像是早已等待此刻那般,看著劍鋒落下。


    神記下了他,記下了他們的每一個人。


    ‘是不是太好了呢?’


    風在咆哮,天在旋轉。


    無盡的雷光化作了一道熾白的通路,似是要將他渡向那通向天堂的門扉。


    這是世間最為盛大的葬禮。


    “晚安.”


    轟!!!


    在數十萬米的高空之上,北極突然出現了一道強光。


    那道光是那麽的耀眼,就像是直麵恒星,甚至讓光學衛星當場失靈。


    那道光又是那麽的短暫,短暫的就像是一幀膠卷,輕輕滑過高速運轉的放映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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