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慈沒有吱聲,懶得搭理這種人。


    他伸出一隻手,在藏獒頭頂摸了摸,這條狗認出了宋小慈,依稀記得他的好處,便沒有任何反感之意。


    手下不停,宋小慈換了一個地方,在藏獒下頜旁邊的神經反射點輕輕一捏,狗狗張開嘴,從黑狗的肩胛處鬆脫了下來,並且主動舔了舔宋小慈手臂,以示感謝。


    一俟藏獒鬆口,愛爾蘭大犬跌跌撞撞,連連後退,偎縮到了主人腳踝處。


    打輸了不說,還被人家咬傷了,真是丟人丟到了家。


    “是我狗狗不對在先,可你的狗咬傷了它,總得付點湯藥錢吧。”那男子有點不依不饒的味道。


    宋小慈擺擺手,示意兩人都別講狠:“肩胛半脫位,搞不好會留下後遺症,我給它處理一下。”


    宋小慈一眼瞅見對麵有個藥店,便讓張勇騰去搞點酒精、紗布膠帶什麽的,這東西便宜,用不了幾個錢。


    張勇騰本不想鳥這人,但要鬧到110出警,也沒有多大意思,便掏出一張紅票子,對旁邊的路人道:“誰幫忙跑一趟,多餘的錢買包煙抽。”


    自然有人搶著去買。


    宋小慈沒有閑著,嘴裏發出一種哨音,愛爾蘭大犬聽了,居然在地上趴了下來,一雙眼睛眯成線條,看樣子它要睡了。


    大家有點怪異,不知道這是什麽把戲。


    其實這不是什麽玄術,隻是一種實用的動物催眠術,催眠動物比催眠人要容易得多,因為動物比人類單純多了。


    宋小慈走過去,一隻手放在頸後的背脊處,另一手扣進腋下方,左手下壓,右手使出寸勁猛地往上一托。


    “哢”地一聲,關節歸位了。


    隨著這道聲音,愛爾蘭大犬也醒了過來,它四肢奮起站穩身子,尾巴在屁股後麵擺了擺,居然轉過頭,在宋小慈的小腿邊蹭了起來。


    “這就好啦!”周圍的觀眾有些驚異,都想知道這小兄弟何人,他的手法倒是一絕。


    “哈哈,我兄弟,公安局的獸醫!”張勇騰有些自豪,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一出口就錯得離譜。


    公安局從來隻有法醫,沒有什麽獸醫,張勇騰雖然發了財,是個有錢的主,但他的文化水平隻能一笑了之。


    有的人嘖嘖稱讚,這世界發展太快了,公安局都有獸醫崗位了,他們猜想,這應該是專門給警犬服務的吧。


    如此一想就對了,專門給警犬看病的獸醫,自然對狗狗一途大有研究,剛才的一幕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很快路人搞來了酒精和膠帶紗布,宋小慈給創口消了毒,然後在狗狗的肩胛處纏上紗布,包紮好了。


    這一過程,手法嫻熟,如同行雲流水。


    臨了,宋小慈囑咐道:“包紮是為了壓迫止血,回去後即可去掉,家裏有雲南白藥可以抹點,一周就好了,放心吧。”


    男人一聽宋小慈是公安局的,加上又是自己的問題,當下不再說任何閑話,道了聲謝謝便自動離去了。


    張勇騰牽著藏獒,宋小慈推著自行車,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


    原來,自從上次鬥敗李二洋之後,這段時間,張勇騰又和別人鬥了兩場,都是藏獒品種,他又贏了。


    連續的勝利,讓他有點飄,認為自己的狗狗是戰無不勝的。


    張勇騰問宋小慈,有次打電話為什麽沒有回啊?


    宋小慈調出短信:“當時正在開會,不方便接聽,我發了短信的,我以為你看到了。”


    沒文化真可怕,張勇騰表示自己從來不看短信,清一色電話聯係。


    “以後記得接我電話,我們有機會多合作,還有孫大壯,大家在一起比比酒力也行啊。”


    談到喝酒,宋小慈隻能嗬嗬,兩個加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實在是有些無聊,對於張勇騰這種喜歡鬥雞走狗的暴發戶,宋小慈不想走的太近,如果不是孫大壯的關係,他都懶得搭理。


    宋小慈跨上自行車,一溜煙走了。


    周末兩天,因為大陽的關係,宋小慈不敢走的太遠,中間抽時間到局裏給大陽做飯,還不忘五公裏的拉練鞏固。


    星期一上午,問了一下教導員周啟明,才知道趙林泉明天回來。


    宋小慈看了一下日曆,明天不就是十一月三十號嘛,差不多,月底也就這個時間吧。


    在辦公室刷了半個小時的公考題,忽然想起兩顆顱骨的事情,忙問樊承德放在哪個實驗室。


    宋小慈拿了鑰匙,將兩個紙箱取了出來。


    在條桌上鋪上藍色紙巾,打開紙箱,將兩顆腦袋取了出來。


    樊承德和熊照安都很好奇,顱骨不都看過了嗎,還有什麽值得研究的。


    宋小慈笑了笑:“這兩天琢磨點事情,反正閑著沒事,試試看吧。”


    他所說的琢磨是指《顱像複原技能lv3.0》,不僅僅這個,還有結合《鉛畫術lv5.0》的事情,係統說這兩者結合起來很完美,因此他想試試。


    內中原理和真相不便說明,樊老先生和熊照安聽了雲裏霧裏,不知所以然。


    宋小慈翻來覆去,將其中一顆略為偏小的腦袋觀察了一會兒之後,便道:“這應該是王一民的,則另一個就是李文峰的。”


    熊照安問:“你見過真人照片,還是在全國身份信息庫中看到了身份照?”


    宋小慈搖搖頭,如果看過兩人的真人照片,或者是身份證照片,根據他們的頭形大小和輪廓,也許就能夠猜出來誰是誰。


    宋小慈解釋道:“我問過偵查員,他們的身高體重還有年齡,與我們屍檢的判斷沒有出入,其實,顱骨也是可以用來推算上述身份信息的,自然我也可以根據偵察員提供的真實數據反推回來,也就是顱骨的歸屬問題。”


    兩人越聽越糊塗,但還是硬著頭皮傾聽,一副乖乖學生的樣子。


    樊老先生一向謙虛謹慎,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熊照安之前可不買帳,但現在的他,對於宋小慈的能力那是相當認可的。


    因此,兩人雖然聽不懂,但誠懇的態度還是有的。


    “偵察員提供的身份信息是這樣的:王一民,男,48歲,身高165cm,體重60公斤左右;李文峰,男,50歲,身高172厘米,體重70公斤左右;根據兩人的身體條件反推回來,就得到了兩顆顱骨的各自歸屬。”


    宋小慈一邊說,一邊拿過鉛筆和白紙,坐在靠背椅上,開始描繪第一顆腦袋,也就是王一民的那顆。


    其實在收到王一民和李文峰身份信息的時候,熊照安、胡斌還有鍾海洲等許多人在場,而當時宋小慈應該是給大陽做飯去了。


    兩個人的真實數據擺到眼前的時候,其他人還好,熊照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宋小慈的推算太準確了,他都懷疑宋小慈是不是事前就知道了死的人是誰。


    其他人無所謂,根本不知道這種推算的難度,以為宋小慈推算的正確,這是法醫應該具備的水平。


    還有宋小慈判斷的死亡時間——三年零六個月,好像隻差了幾天,這與熊照安推算的三到五年,不知道精確了多少倍。


    秦大勇和劉波是知情的,但兩個人裝著不知道,見了熊照安和宋小慈都不提這個事。


    說多了,他們怕傷了熊照安和樊老法醫的自尊心,同樣怕宋小慈蹺尾巴,驕傲自滿,他們是真心想將宋小慈留在局裏,而不是捧殺掉。


    其實兩人想多了,熊照安早就死豬不怕開水燙,臉皮三尺厚,不行就躺平。


    老樊更是無所謂,他一個要退休的人,就是什麽都不幹,也可以安全著陸了。


    宋小慈剛剛進入公安局,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他們這些小九九,隻是全身心專注於他的技術流。


    紙麵沙沙作響,宋小慈筆下如有神,揮灑之間,已是輪廓漸成,


    纖毫畢現。


    兩人站在身後,屏住呼吸,看他行雲流水,生怕影響到他的發揮。


    二十分鍾之後,一幅人物頭像躍然紙上,輪廓分明,十分生動形象。


    “這種感覺叫什麽來著……”熊照安叫了出來,這也太真實了吧,仿佛這個人就站在眼前。


    宋小慈笑了,熊照安的表現證實自己成功了。


    “這是立體鉛畫,在素描的基礎上強調光影效果,就像指紋的三麵捺印,它的三麵原本在人類眼裏應該是立體的,隻是我們捺印的時候將其變成了二維,因此在修複的時候需要考慮到這一點。”


    宋小慈的筆在紙上一頓,然後在畫的正下方寫上“王一民”三個字。


    樊老先生童心大發,一把搶了過來,看了又看,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久久不舍,直到被熊照安要了過去。


    正在這時,胡斌和周超都回來了,聽到實驗室有響動,兩人也來湊熱鬧。


    聽說宋小慈憑著顱骨畫出了頭像,立刻加入到欣賞的係列。


    幾個人都認為,不管畫的像不像,就這功底而言,已經在整個夷長地區,算是無敵的存在了。


    胡斌想到了如何驗證,幾個人簇擁著王一民的鉛畫,到辦公室搞人像識別去了。


    如果宋小慈畫的正確,那麽,就能夠通過人像識別係統,找到身份信息庫對應的真人。


    如此以來,宋小慈的鉛畫就成了真正的顱骨複原技術,這可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從未聽說有人僅憑一隻畫筆,就能夠完成顱像複原的。


    幾個家夥搶著去找電腦,留下孤單的宋小慈。


    他搖了搖頭,開始另一顆頭像的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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