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勤政,皇後娘娘也甚是賢德,這乃是大周朝之幸。”一個命婦適時吹捧一句。


    緊繃的氣氛緩和些,鬱蒼術也拿著藥箱到了,先是行禮,便是請脈。


    沉默片刻。


    鬱蒼術跪地道喜:“恭喜陛下,恭喜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這話一落,場麵安靜幾分,針落可聞。


    誰都沒想到,皇後娘娘多年未曾有孕,如今倒是乍然有喜。


    沈皇後像是被這個突然的消息,驚喜的不知如何反應,不確定又問一句:“鬱太醫,你可有把錯脈?”


    鬱蒼術道:“回皇後娘娘,微臣雖不是婦科聖手,但從醫幾十年,喜脈還是能把出來的,絕無錯漏。”


    沈皇後笑意深深,看向景文帝。


    正巧看到景文帝眼裏的震驚漸漸褪去,也是喜意。


    “皇後有孕,要多注意休息。”


    “六宮之事,暫且交由太後和淑妃處理。”景文帝說道。


    雪天路滑,西太後近來頭風發作,沒有來參加宮宴。


    “是,陛下。”沈皇後笑著,手輕輕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眉眼間都是幸福。


    下手坐著的淑妃起身行禮:“請陛下放心,臣妾一定輔佐好太後娘娘,一同治理好後宮之事。”


    “絕不給皇後娘娘添亂。”


    “坐吧。”景文帝眉眼舒和說道。


    皇後有孕,出乎他的意料,但絕對是個好消息。


    中宮有子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正值年節,皇後娘娘有喜,可見是天佑大周,乃是祥瑞之兆。”慶樂五公主站起來恭喜,笑著說道。


    她小腹有些隆起,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


    “皇嫂若不嫌棄,妹妹就在宮中多留些時日,也好交流一下孕期之事。”


    她是皇室最不起眼的公主。


    從前先帝在時,她就因為生母出身卑微不受重視。


    景文帝登基後,勤於朝政,後又是病弱臥床不起,她這個庶妹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與之親近一二。


    如今眼看著,她已經二十歲,駙馬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她怎麽能不急。


    隻能多巴結巴結太後,如今若是能和皇後交好,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沈皇後柔和地看向慶樂五公主道:“那就勞煩妹妹了。”


    慶樂五公主揚起個笑來:“皇嫂客氣。”


    隨後就是在場諸人好話不斷,連番恭維著。


    麵上是一個比一個開心,活像是自己有孕了般。


    至於內裏是如何想的,就是五花八門了。


    景文帝本不耐煩留下去,被沈皇後有喜這事給穩住了心神,人也耐心下來。


    “陛下,陳選侍年前精心準備了節目,特意和臣妾請示,想在年宴上為陛下表演。”


    “陛下可要傳?”沈皇後問道。


    眾人眼神不自覺向陳佩瑩的方向看去。


    突然發現,她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景文帝心中興致缺缺,卻不想駁了沈皇後的話,道:“宣。”


    沈皇後頷首,給了秋菊一個眼神。


    隨後,殿內的燭火漸漸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諸多打扮如仙子般的蒙麵白衣宮女,端著一個個燭台從殿外走入,邁著輕盈的步伐。


    殿中央幾處不易讓人察覺的黑布扯下,夜明珠散發出熠熠光輝。


    另有武功高的侍衛不知不覺間,已經扯了薄如蟬翼的七彩琉璃紗入內,在光芒的照耀下,顯得殿中央朦朧、夢幻,宛若仙境。


    絲竹管弦聲漸漸響起,由淺入深,由遠及近。


    一個女子穿著七彩月影紗製成的舞衣,踏著月色而來舞步輕盈,臉上同樣帶著一張薄薄的麵紗。


    她一出現,世間萬物仿佛黯然失色,眼中隻能容得下她一人,宛若九天玄女。


    不知何時,殿內地上已然被鋪滿了一張碩大的畫卷,角落處放著早就磨好的墨汁。


    隨著女子的舞步變幻,美妙動人,腳下的畫卷也步步生花。


    眾人驚歎無比的同時,心下有幾分說不出的滋味來。


    在場的老人,對這一幕算不上陌生。


    多年以前,宮宴上也曾有一位女子,翩若驚鴻、宛若遊龍。


    舞姿絕美,畫技脫俗。


    ……正是大周朝有名的大貪官寮成的嫡女,寮婉。


    她容貌不俗,天資出眾,自小便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尤其是舞技、畫藝。


    十五歲時,更是在宮中都無敵手。


    寮成是花了大心血來培養這個女兒的。


    隻可惜寮成貪汙案後,寮婉也被責到教坊司為奴。


    ……曾有傳言說,寮婉在宮中為公主伴讀時,偷偷和陛下私定終身了。


    更有言說,寮婉早就是陛下的人了。


    明麵上在教坊司,實際是被景文帝圈養嬌寵起來了。


    各種香豔秘聞,五花八門。


    最最重要的是——寮婉死了。


    三年前死在了教坊司。


    隨即就是景文帝病重。


    坊間傳聞多得數不勝數。


    一曲歌舞完畢,陳佩瑩呼吸微促,努力維持著呼吸。


    雖然已經練了半年,可全套動作做下來,仍是不容易。


    她從小畫藝一般,舞藝尚可,深知自己遠遠和傳說中的寮婉比不了。


    但寮婉已經死了,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她這個替代品,哪怕微微不合心意,有些瑕疵。


    也總比沒有好。


    寧妃和她說了,陛下和寮婉,確實有私情。


    既然有私情,就不可能看到她如今表演的技藝不心動,更何況她長相還和寮婉有幾分相似。


    “妾身參見陛下,皇後娘娘,祝陛下和皇後娘娘恩愛不相疑,白首到永久。”


    陳佩瑩努力維持著嬌柔的聲音,說話軟綿綿的。


    殿內也早就重新燃起光亮來,一覽無餘。


    沈皇後側目看了一眼景文帝,正巧看他微微出神,便率先開口:“陳選侍,起來吧。”


    陳佩瑩起身:“多謝陛下,皇後娘娘。”


    說罷,她拿下麵紗。


    這讓在場認識寮婉之人,都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冷氣。


    實在是太像了。


    眉眼相像,妝容,更像。


    幾個奴仆把陳佩瑩方才作的畫拿起,展示到眾人麵前。


    赫然是一副山水江山圖。


    壯闊無比。


    更巧妙的是,並非單純的黑與白構成的山水畫。


    其中還有綠葉、紅花,綠油油的溪水和高聳入雲的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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