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婆子說著還從懷中拿出一包錢袋子,裏麵的首飾叮當作響。劉氏這人精明且小氣,要不是她趁亂從地窖裏偷偷藏了些傍身,當牛做馬這麽多年,恐怕一點兒報酬也收不到!


    “你……放肆!”


    楊婆子嗬嗬一笑:“我稱呼你一聲老夫人,是看在以前的情誼上。現在你可是階下囚啊。行了,廢話不多說,我先走了,等你人頭落地的那一日我再來送你。”


    劉氏拖著身子往前爬了幾步,指著她離去的方向罵個不停。


    楊婆子權當沒聽見。


    她捏了捏錢袋子裏那些寶貝,當掉以後,夠她半輩子的用度了。


    “站住。”


    剛走出牢門。


    楊婆子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收。


    看見裴夏滿麵微笑的站在她麵前。


    “楊嬤嬤,我家少夫人有請。”


    楊婆子將手中的錢袋子往後一揣,忽然有些忐忑不定:“你家少夫人?”


    “隨奴婢走一趟吧。”


    楊婆子一猜準沒好事兒,表麵上佯裝應下,實則眼珠子一轉,看準了一邊的小道拔腿就跑。


    可前腳剛出去,就被人攔住了。


    青雲支著一把劍,擋在她麵前。


    “往哪裏跑?”


    “我……我走錯了。”


    裴夏瞥她一眼,淡淡道:“捆起來,帶走!”


    古色生香的亭子裏。


    蘇荷煮雪烹茶,嫋嫋升起的煙霧泛著茶香,極為醉人。


    裴夏和青雲一同將楊婆子押到跟前跪下。


    寒冷的冬日裏,她穿著脹鼓鼓的劣質棉衣,一雙不滿的眼睛更是氣憤瞪著蘇荷。


    “裴夏,掌嘴。”蘇荷音調輕柔,吩咐的輕描淡寫。


    “是。”


    裴夏上前,卯足了勁兒甩出兩個響亮的耳光。


    楊婆子應聲倒地,捂著紅腫的老臉質問蘇荷:“不知我犯了什麽錯?要惹得少夫人這樣用私刑?”


    蘇荷道:“以前在府上,你仗著自己是老夫人身邊的紅人,時常壓製我院中的丫鬟婆子。現如今老夫人自身難保,你卻想著過河拆橋,各走一邊?楊嬤嬤,沒那麽容易吧?”


    “她惹怒長公主死路一條,我一個做奴才的,難道還要陪葬不成?”


    “我可沒說這件事。”


    “那……那是什麽?”楊婆子懵了。


    蘇荷一條條細算起來。


    “起初,你讓鄒二在長公主的春日宴上下藥,欲對我圖謀不軌,這是罪一。上清寺中,你與老夫人死心不改,還妄圖加害於我,這是罪二。你在離開陸府之際,偷拿了長公主的嫁妝,這是罪三!三條罪狀,你倒是可以與老夫人一同赴黃泉了,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一聽黃泉二字,楊婆子爬起來跪在蘇荷麵前,麵容淒淒:“少夫人!老奴是受劉氏蠱惑,要是不按照她的意願做,老奴就沒有例錢!沒有例錢,哪裏能養活一家子?你知道的,我家老伴兒,癱瘓在床的啊!”


    蘇荷睨著她:“你家那位,是當年的縱火者吧?既然犯了錯,癱瘓在床也不可惜。”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老奴怎麽眼睜睜看著他死呢?”楊婆子抹一把眼淚,想利用蘇荷的同情心逃脫。據她所知,蘇荷心上軟的跟豆腐似的,犯了錯惹了事,稍一求饒,肯定會原諒的。


    然而她錯了。


    蘇荷起身,撣了撣袖邊的落葉,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杖責四十,丟出府外。”


    那身老骨頭,要是能挨得過,算她命好。


    要是不幸死了,也算是抵債。


    楊婆子哭喊著求饒,換來的隻有一聲又一聲沉悶的板子聲。


    才挨了八下,就疼暈過去。


    等到四十大板訓完,楊婆子早就不省人事。


    小廝們將她扔在雪地裏。


    掙紮著動了會,很快就沒了氣息。


    蘇荷叫人將雪地清掃幹淨,別嚇壞了路過的孩童。


    京城裏名不經傳的小小陸家。


    一夕之間被挖空了。


    搜查的人員發現,除了找出來的那些被私藏的嫁妝,陸家沒有任何一樣多餘的錢財。


    完全就是個空架子。


    消息傳到東宮,百裏雋的耳朵裏時,陸硯修剛放了半碗血出來。


    “從此以後,你不必留在東宮了。”


    陸硯修驚詫,眼中一亮,能夠出去了?


    接下來聽見他說。


    “孤已向二皇子授意,由他來負責父皇每日的參湯藥飲。”


    蘇荷說的不錯,眼看著就要登基大業,他沒必要將名聲損壞。即使初衷是為了父皇,是為了聖上,可在百姓心中,傷害人命依舊是罪行一條。


    “二皇子?”


    陸硯修看了看手臂上長短不一的傷疤,有的已經結疤,有的還泛著紅。


    二皇子性情暴戾,到了他麵前,恐命不久矣。


    陸硯修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以血侍奉聖上,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不說,陸家也沒有收到庇護。眼看著聖上日漸憔悴,每日的血量已經支撐不到什麽時候了。


    要是落在百裏楓手中,更是撈不著好。


    陸硯修思來想去,決定自己謀條生路。


    “殿下,可否容許臣回家中看望一番。”


    他還不知道陸家生了變故。


    百裏雋沒有拒絕,還命屬下送他回去。


    出宮的路上,陸硯修一直在思考如何逃生。一個人要是不想被找到,隻有徹底消失,才能了無蹤跡。


    陸府門前。


    大門隨意敞著,門口看守的小廝也不見蹤影。


    陸硯修走進府內一看,府中空無一人,一片狼藉。


    還沒來得及奇怪,聽見院子裏有人說話。


    “大哥,搜來搜去沒啥好東西,這些不值錢的桌凳也換不來什麽錢!”


    “操蛋的!還是當官的呢!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要不是衙門將地窖裏的寶貝拿走,咱們早就賺大發了!”


    “哎走走走!晦氣!”


    陸硯修趕忙藏在桌子底下,等到說話的那群人走出來,才發現是外麵的地痞混混。


    他們在府裏找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最好罵罵咧咧的狼狽離開。


    見人走後,陸硯修才爬出來,去到各個院子裏找他們口中說的地窖。


    “大少爺?”


    地窖裏有一位老奴佝僂著身子站起來,見到陸硯修時恍惚了下,才認出來。


    “我祖母呢?知禮呢?究竟是怎麽回事?”


    明明離開前還好好的,怎麽變成這幅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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