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和風吹至玉京山,宜歸家。


    “大少爺回府了!”


    在城外離亭等候消息的仆人,一看到周鐵戈的車隊,就快馬返回周府。


    今日周府大門中開,厚重的紅漆金絲楠木抱柱下擺放著才采摘的百花,琉璃蓋正門匾被擦得光潔如新。


    周府的仆人們夾道迎接,臉上喜氣洋洋。


    羽林衛副都統雖然隻是六品‘小官’,但卻是實打實的聖上近臣,再加上周鐵戈不過二十二的年齡,那是妥妥的高升!


    周鐵衣作為弟弟,天剛蒙蒙亮,就站在大門口等候,這種古代的宗法儀式,就是古板落伍,讓他有種被拉著起來做早操的痛苦。


    隨著仆人的傳報,不過十來息,就看到一隊鐵騎三十餘人禦馬而來,因為是在城內,所以鐵騎行進速度不快,但每個騎士身穿莊重的全身魚鱗烏光鎧,頭戴半遮麵鴻尾銀兜鍪。


    為首的更是身穿一件禦賜虎紋明光鎧,座下龍馬生雙角,騎士鼻若懸膽,高通天庭,眉若鳳尾,分至雙鬢,當真是人中龍鳳。


    “停!”


    行至自家門前,周鐵戈虛空握拳,整支精騎,無論人馬,令行禁止。


    “真帥!”


    周鐵衣暗讚道,自己以後也要這樣歸家,宗法儀式也有其先進性嘛。


    “恭喜大哥左遷羽林衛副都統。”


    作為弟弟,周鐵衣上前抱拳行禮道。


    周鐵戈爽利地翻身下馬,厚實的手掌落在周鐵衣肩膀上。


    這一下讓周鐵衣左肩都微微一沉,不過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力量又憑空消失。


    周鐵戈略微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家兄弟,本來因為傳聞,這次回府,他準備好生教導一下弟弟,但現在看來,弟弟並沒有像想象中那麽不堪嘛。


    “練武了?”


    周鐵衣望著容貌與自己有八分相似,更多幾分行伍銳氣的周鐵戈,“母親同意了。”


    “練武是件好事。”


    周鐵戈絲毫沒有擔心弟弟練武,可能影響到家中權力分配,反而說道,“本來我這次回來,就準備勸說母親放棄讓你習文的想法。”


    “走,先進門去,拜會母親,我們兄弟再好好敘舊。”


    進了正廳,廳中八張太師椅分列兩側,周母坐在正中,背後懸掛一張猛虎下山圖。


    “孩兒不孝,幾年未曾侍奉母親。”


    周鐵戈推金山,倒玉柱下拜道,他十六歲離家從軍,從落日關小卒做起,六年未曾歸家。


    周母眼中高興,不過不同於尋常婦人家,她威嚴地說道,“為國守關,如何不孝?你如今受聖上隆恩,遷至羽林衛副都統,為國朝大丈夫,更應該以國之大事為重,莫要再說此小兒女之言。”


    周鐵衣暗暗咂舌,自己母親這說話水平,果然不愧是當初有望上三品的大修士!


    “母親教訓的是。”


    周鐵戈起身落座。


    然後周母詳細詢問了這些年來周鐵戈的近況,雖然軍中書信往來,對於周鐵戈的情況她了若指掌,但總歸不如自己兒子親自說。


    周鐵衣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也很好奇這位親兄長的情況,完全繼承了周鐵衣的記憶,他自然也繼承了周鐵衣的情感,對於兄長回來,心中油然而生欣喜之情。


    周鐵戈講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去年淵蒙又重新開始了‘打秋風’。


    所謂的‘打秋風’,就是北邊遊牧之國冬季嚴寒,無有充足食物供百姓過冬,於是南下劫掠。


    隻不過二十五年前,落日關之戰,當時還是皇子的聖上如若遊龍,奇襲萬裏,擊潰淵蒙王帳於暗穀之前,又從後包抄,擊殺日可汗於落日關前,至此,淵蒙諸部落潰散,已經二十餘年無力南下。


    昨年秋天,淵蒙又開始派遣精銳部落南下打秋風,而這次雙方互有勝負,周鐵戈也在這一戰中斬敵千餘,晉升五品。


    聊完了自身近況,周鐵戈又看向周鐵衣,在從離亭回來的路上,他已經聽下人講起周鐵衣九日破氣海之事。


    隻不過即使是他,第一個反應也是不信,覺得是家中造勢。


    但剛剛出手試探下,好像自己的弟弟又比預想中好太多,至少力氣比尋常九品武夫高不止一籌。


    隻不過自己的弟弟天資實力到底如何,還需要自己考校一番。


    “走,隨我去校場。”


    ······


    軍營校場之中,周鐵衣對自己的哥哥說道,“哥,你不會想要考校我武技吧?先說好,我雖然開辟了氣海,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鍛煉搏殺之術。”


    開辟氣海,周鐵衣可以仗著體魄和神通,但是搏殺之術,卻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


    現在周鐵衣頂多仗著自己半個不死之身和強大的氣血之力,和別人以傷換命。


    “你真的隻用了九日就開辟氣海?”


    周鐵戈好奇地看向自己弟弟。


    周鐵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笑道,“哪能啊。”


    周鐵戈暗暗點頭,這才合理……


    “家裏麵覺得太誇張了,所以對外宣稱我是用了九日破開氣海,實際上我隻用了六天。”


    即使以周鐵戈的心性,聽到這番話,也失神了一會兒。


    看周鐵戈不說話,周鐵衣拍了拍兄長的肩膀,“其實我也沒有那麽天才,隻是比別人多了一點點機緣罷了。”


    說著,周鐵衣用手指微微比劃了一番。


    “貧嘴!”


    對於油腔滑調的周鐵衣,周鐵戈一方麵是覺得親切,另外一方麵又想要擺出長兄如父的架子。


    “你莫要小覷了天下英雄,是不是真正的天才,還要看你過不過得了我的考驗!”


    兩人已經來到校場之上,周鐵戈吹了個哨音,隻見一匹龍馬奔騰而來,龍馬渾身漆黑如墨,馬鬃飛揚,額上雙角彎曲。


    而龍馬身後,跟著一匹半大的小馬駒,雖然未成年,但也有近兩米高。


    隻不過小馬駒野性充足,跑過來的時候,忽然對著兩旁列隊的親衛疾馳,看樣子是想要驅趕人群。


    “過來!”


    周鐵戈伸出手掌,親衛們氣血翻湧,凝成一隻丈餘巨型手掌,擒住烈馬,拉至身前。


    小馬駒嘶鳴一聲,眼中不服氣地看向周鐵戈。


    周鐵戈對周鐵衣說道,“這匹烈馬是我的踏雲和駁獸所生,就算對我也不服氣,伱若是能夠九日降服它,就算你有些天資。”


    周鐵衣看到駿馬的瞬間就眼前一亮,這可不亞於前世的頂級超跑。


    這親哥,能處!


    “我試試。”


    周鐵衣走上前去,手掌按在小馬駒的脖頸,“懂?跟著我,以後吃香喝辣!不然今晚就銅鍋涮馬肉!”


    這匹龍馬和駁獸所生馬駒先是神色困惑,然後認真地看了看周鐵衣,打了個響鼻。


    這可比鬆鼠有靈性多了,看來【驅趕走獸】神通也不像自己想得那麽沒用嘛。


    周鐵衣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對自己哥哥說道,“哥,看來我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天賦嘛。”


    周鐵戈:難道我弟真是一個絕世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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