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站兩個時辰,如果不是這具身體強悍,周鐵衣估計按照自己前世那個身體素質,也不用求尉遲家了,應該是去西天求如來佛祖了。


    好在站了兩個時辰,功夫不負有心人,尉遲家的長孫親自出來迎接。


    周圍看熱鬧的武將家屬們也暗暗點頭。


    尉遲家果然不愧是武勳魁首,這麽大的事都願意幫周家扛。


    “鐵衣兄弟。”


    尉遲敬這次比上次更加親近,沒有抱拳,直接走上來把住周鐵衣的手臂。


    看了一眼周鐵衣裸露的上身,肌肉紋理無一不和諧,站了兩個時辰,氣血仍然充盈,毛孔沒有出一滴汗水。


    所有的熱量,都被氣血搬運消退。


    這說明周鐵衣不僅入了九品,而且九品已經接近大成,隨時準備突破武道八品。


    好快!


    尉遲敬暗自驚訝,這才過去不到一個月吧。


    九日開海是不是真他不知道。


    但一月不到,九品破八品一定是真的,而且是他親身經曆。


    一想到如此猛將,自己可以收入帳下。


    尉遲敬眼中的野望就像火焰一樣藏不住。


    周鐵衣應了答,見尉遲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不動聲色地將對方把住自己的手臂打開。


    “我這次來,是想要請右將軍耳提麵命,哪想到沒有提前遞帖子,遇到右將軍在午睡。”


    尉遲敬一邊領著周鐵衣進府,一邊隨口說道,“祖父是喜歡午睡。”


    “對了,你其實也不用袒胸露腹站在門口的。”


    這個世界有諸子百家,自然文化差不多,男子袒胸露腹站在門口,那是請罪受罰,相當於遊街示眾的低一等懲罰,在某些人眼中,比上軍棍還要重。


    周鐵衣笑了笑,指了指手中脫下來的飛鷹服,說道,“沒時間回去換衣服了,若不脫下這身衣服,今天恐怕進不了這個門。”


    尉遲敬聽得半懂,不明白為什麽另外一身衣服,就可以穿在身上。


    不過這到不關自己的事。


    他想起自己要敲打一番周鐵衣,於是先安撫著說道,“鐵衣,這次的事情也算你倒黴,遇上梅清臣死諫。”


    “倒也不算我倒黴,畢竟事出有因,起源在我。”


    周鐵衣搖了搖頭,這尉遲家長孫看來真是讀書沒讀懂,火候不夠。


    尉遲敬驚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按他所想,周鐵衣來求祖父,又被晾在門口兩個時辰,逼得都要袒胸露腹了,這時候不應該惶恐不安嗎?


    自己隻需要先安撫一下情緒,再以兄長的身份提點一兩句做人的道理,等會兒進去之後,當著祖父的麵,替周鐵衣求情。


    等他外放邊關的時候,再在離亭趁著別人疏遠周家,自己厚禮相送,必然能夠讓周鐵衣感激涕零。


    來日自己去邊關立功,再讓家裏人將周鐵衣調到自己麾下,自然得一員猛將。


    史書裏不都是這樣寫的嗎?


    劇本不對啊!


    尉遲敬隻能夠邊帶著周鐵衣繞著右將軍府散步,一邊試圖用言語提點兩句。


    周鐵衣來過右將軍府,又有真實視野,所以尉遲敬帶著自己繞彎的時候,他稍微一想,就明白尉遲敬剛剛為什麽看自己眼神古怪了。


    感情想要收服自己啊。


    周鐵衣看了看穿著文士長衫,有山匪之感的尉遲敬,在心裏吐槽道,哥們兒,你連衣服都穿不對,還學別人收服武將,真是異想天開!


    彎彎繞繞,浪費了周鐵衣接近一刻鍾,周鐵衣隻能夠給尉遲敬在心裏記上一筆,等會兒教他做人。


    總算是被帶到了尉遲破軍的書房前。


    尉遲敬一副兄長的模樣,親切地說道,“鐵衣,你將衣服穿好吧,這裏沒有外人。”


    周鐵衣歎息一聲,看來他是真的不懂啊,無奈之下,隻能說道,“我穿這身衣服,估計進去就會被打出來,要不你給我找一身吧。”


    周鐵衣又不想要浪費時間,今天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呢,於是也不再和尉遲敬周旋,直接就袒胸露腹進了書房。


    書房之內,沒有外人,隻有尉遲破軍穿蛟蟒暗金絲紋緙錦服,他雖九十,但須發墨黑,看起來倒像是周鐵衣和尉遲敬的兄長。


    雖然坐在書房內,但是尉遲破軍對外麵的一切了若指掌。


    他身子斜靠在太師椅上,借著窗外夕陽光輝,手中拿著謄抄的一份《乞罪表》在看,也不抬頭看周鐵衣,問道,“我讓你在外袒胸露腹站了兩個時辰,伱可心懷怨念?”


    周鐵衣笑道,“右將軍能讓我進府內,已經是恩情,周家不敢忘。”


    這回話,好家夥。


    尉遲破軍放下手中的紙張,雖然當時周府內傳出,周鐵衣九日破氣海丹田,他就覺得天京要熱鬧起來了,但今日再見周鐵衣,當真是讓他有種自己以前看走了眼之感。


    正眼看向周鐵衣,笑道,“倒是我以前老眼昏花了,若是早知道你們周府暗藏了一條小龍,早就不管不顧,將你扔到前線去,還讓你在花街柳巷蹉跎歲月,實在是可惜。”


    周鐵衣思忖了一息,回道,“非將軍不識人,隻不過卒雖小,但若過河,當士別三日,令老帥刮目相待。”


    尉遲破軍正直了身體,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


    周鐵衣坦然坐了下來。


    尉遲敬聽得雲裏霧裏,本來還想周鐵衣進來之後,被祖父冷落,惶惶不知所言,自己替周鐵衣向祖父求情呢。


    怎麽這情況完全不對勁啊。


    他想要順勢坐下來。


    就聽到尉遲破軍低喝一聲,“誰讓你坐的,給我滾出去守門!”


    剛剛在門口,尉遲敬讓周鐵衣將飛鷹服穿上,他就明白尉遲敬根本沒有聽懂自己中午的提點!


    平日裏倒也沒什麽,畢竟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自己都看了一天半才看明白。


    但就怕人比人!


    看看別人家的孩子,祖父早死,父親,兄長領兵在外,母親修道,根本沒人教,是怎麽自己做到這一點的!


    而自己的孫子居然還有臉和別人坐在一起,尉遲破軍真是自己都覺得臉紅!


    尉遲敬被祖父這麽一吼,虎口闊鼻寫滿了委屈,活脫脫像一個三百斤的孩子。


    隻不過在尉遲家,尉遲破軍就是天,尉遲敬隻能夠先走出去守門,想著等會兒再找機會拉著周鐵衣去喝酒解悶,免得失去這次交心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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