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鐵衣應下賭約,滅身露出笑容。


    純金的身體大放光明,周身三丈,殊勝無量。


    莫說是推動他,就算是看清他在哪裏也不行。


    周鐵衣也被這光明照得刺眼,他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似乎連怎麽走都不知道。


    在場的所有人也靜靜地看著,他們也很好奇,這周鐵衣能不能近和尚的身。


    若周鐵衣今日有武道五品,他們毫不懷疑這和尚不是周鐵衣的對手,但武道八品和佛門五品,畢竟差了一個層次,猶如天地之別。


    更何況這和尚乃是佛門四大聖地,那爛陀寺的傳人,這些年行走天下,為太子殿下揚名,也算是威名赫赫。


    周鐵衣站立在原地一盞茶的時間,就在大家都有些不耐煩,甚至有人想要催促之際。


    隻見周鐵衣將身上的道衣脫下,放在一邊整整齊齊疊好,將發髻上的梨花也摘下,拿在手中。


    袒露胸膛,露出完美的肌肉紋理。


    然後他麵向和尚,一手抬起,作施無畏印,天地盡歸一掌。


    雙目睜開,喝道,“兀那小僧,你看我像什麽!”


    滅身本來就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周鐵衣身上,莫說一盞茶,就算是一天,以他的禪心,也可以不動分毫。


    當周鐵衣脫衣解發的時候,他還在奇怪。


    片刻之後,他專注的注意力立馬被周鐵衣抬起手的施無畏印拉扯,識海之中仿佛印入了一張光明大掌,施展無畏之心,如佛陀踏荊棘而過。


    特別是對上周鐵衣那雙眸子,眸子之中,仿若有光,光中有國,國中一切善信徒,皆得圓滿,自在光明。


    再被周鐵衣一喝,如雷音灌耳,落在識海,攪動心念。


    像佛。


    滅身即使沒有說出來,但是他識海中已經有了這個念頭,盡管這念頭如露亦如電。


    周鐵衣手持施無畏印,大步向前,那殊勝光明臨身,若和風細雨。


    你都覺得我像佛了,這殊勝光明,如何能夠擋我!


    滅身大驚,他想要出手阻擋周鐵衣。


    但又想起剛剛的賭約,是他站著不動,讓周鐵衣來推。


    若此時出手,賭約自破。


    如此進退失據下,滅身更是識海中雜念紛呈,不知所措。


    兩人本來就相對而站,不過三丈,周鐵衣踏入佛光之中,左手抬起,撚著梨花枝,對著滅身檀中穴一點。


    對方想要不動如山,自然需要跟腳與地脈相連。


    在看這和尚的第一眼,周鐵衣就已經知道這點。


    道之越剛強,越應以柔克之。


    而五行之中,木能克土。


    一點木炁透過梨花枝,點在膻中穴這個最強的地方,然後周鐵衣右掌放下,化施無畏印如五指山,輕輕一推,五行輪轉,借助自身對【地脈之力】的掌握在這僧人之上,直接將這點木炁通過地脈打入和尚身體之中。


    山嶽再厚,也擋不住春日發的新芽。


    木炁入體生根,和尚身體內五氣相克,又思緒大亂,周鐵衣就是這麽一推,他就倒地不起。


    這個時候,周鐵衣才淡然地拿起道袍,穿在身上,又將發盤了個髻,將仍然嬌嫩欲滴的青翠梨花枝插在發髻上。


    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僧人,笑道,“小僧,你居然覺得我像佛,真是出家人生出誑悖之心,此生怕是無緣入三品了。”


    本來就心神大亂,五氣相克的滅身聽了此言,臉色瞬間灰白一片。


    他明白自己已經被種下心魔,若日後不勘破,那真是此生無緣三品。


    風雨湖中,鴉雀無聲。


    過了許久,才有年齡小的皇子開口問身邊人,“剛剛那武道異象是什麽?”


    他問的是周鐵衣舉起手掌,如天地盡在手中的異象。


    隻不過這次沒有人給個回答。


    “不錯。”


    周鐵衣這一掌讓大夏聖上很滿意,原本他以為周鐵衣肯定是道門的嫡傳,今日在周鐵衣身上卻看到了更多的可能,倒是可以留作一閑手。


    沒看到自己身旁,一直寵辱不驚,進宮來就言笑晏晏的大明宮主此時沒了笑臉嗎。


    自己這閑手若下了,倒是一步好棋,或可贏大明宮主這位棋絕一招。


    大夏聖上既然開口,大家的目光也都轉了過去。


    聖上笑著說道,“今年的龍魚釣得比往年豐盛啊。”


    周鐵衣反應最快,立馬躬身道,“這是聖上廣修道德,因此天降喜兆。臣也得了福氣,才夢遊紫霄道宮,見了日月大道尊。”


    這番轉變,不僅讓在場皇子都愣了。


    連伴讀大太監蘇洗筆都楞了。


    你剛剛的氣度呢,你可是道門的絕世天才,難道要來宮裏和我搶飯碗?


    聖上更是一喜,這年輕人,真是越看越喜歡,有腦子,會報恩,有能力,而且還不倨傲,還會接話,當真符合梅清臣治世之能臣的評價。


    雖然現在大夏聖上恨梅清臣恨得牙癢癢,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梅清臣的氣節和本事。


    若梅清臣像周家這小子就好了。


    這個念頭升起,聖上就想到了自己桌上的字,於是開口說道,“朕說了,今日釣龍魚,誰釣得最好,就要獎賞誰!君無戲言!”


    聖上看向四皇子,其實四皇子釣得隻能夠算是前三名,但是剛剛賭鬥,周鐵衣贏了七皇子和太子的龍魚,頓時是這風雨湖中,釣龍魚最多的人。


    四皇子李靜也知趣,聞言低頭說道,“此乃兒臣賢弟鐵衣之功,兒臣不敢居功。”


    大夏聖上點了點頭,對伴讀大太監蘇洗筆說道,“你去禦書房,將朕桌上那副字取來。”


    過了一會兒,伴讀大太監蘇洗筆取來了那副聖上思考良久也沒有賞下去的字。


    大夏聖上接過字。


    周鐵衣立馬識趣拜倒,等接過了字,看到那四個字,周鐵衣腦海中電光火石,將字重新遞上,“聖上此四字貴重,臣不敢領賞。”


    眾多皇子都微微伸長脖子,想要看是哪四字,居然讓膽大包天的周鐵衣都不敢領賞,要知道他剛剛拿了太子貼身玉佩,也沒有這副震驚的模樣。


    大夏聖上笑著說道,“那三司說讓我獎賞伱,他們以為朕不敢,朕就算賞了你又如何?這四字再貴重,也貴不過聖心獨裁!”


    伴君如伴虎。


    周鐵衣在心裏麵一歎,如此重的賞賜,怎麽可能不伴隨敲打呢,此話一出,沒看到在場的皇子們都低著頭,不敢再看這四個字究竟是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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