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總,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想打我吧,像你這樣的人,被像我這樣的人拒絕,肯定無法接受吧?”


    見著蕭儒墨的那雙唇抿得有些緊,沈棠依索性豁出去了,往前湊了湊,“蕭總,要不然你打我吧,打我出了氣,心裏就平衡了。”


    “像我這樣的人?”他的眼神有一點困惑,“像你這樣的人?”


    “是啊。”沈棠依不怕死地解釋,“蕭總你這麽氣宇軒昂,品貌非凡又尊貴多金的人,多少人羨慕崇拜又高攀不上啊。”


    “我呢。”她自嘲一笑,“每天忙於生計,要算著怎麽過日子最劃算,要忙著打工賺錢,雖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吧,但跟蕭總一比,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按理說,我應該對蕭總感恩戴德,俯首稱臣才是,但是我總不能騙蕭總不是。”


    “沈棠依。”蕭儒墨神色複雜看著她,“你的想法,這麽複雜的嗎?”


    “不是我的想法複雜。”沈棠依笑得勉強,“是生活本來就複雜,所以,我想簡單點。”


    “所以,不接受我,就能變得簡單?”


    “也許會吧。”


    “這是你的心裏話?”


    “是。”


    她的態度,冷漠得像一座冰山,將燃起的希望生生的澆滅,堅定的表情就像一麵無情的銅牆鐵壁,將他毫不留情地阻擋在外。


    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剩下的那些話,蕭儒墨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她說得對,從來沒有人如此拒絕過他,他也從來沒在一份感情上如此主動過,隻那一點心動,便讓他情難自禁地說了這些話,原以為她會......


    思緒有些紊亂,更多的是心情的壓抑,一時間很想下車去透透氣。


    蕭儒墨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去,靠在車邊。


    可沒過多久,隧道裏的昏暗和嘈雜的人聲,讓他變得更加煩悶起來,不得已,又回到了車上。


    “蕭總......”沈棠依欲言又止。


    蕭儒墨調整了背椅,手臂放在額頭上,擋住了餘光。


    此時,還是不去看她的好。


    “蕭總,對不起啊。”沈棠依滿麵愧色,“你要是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兒,怎麽打我罵我都行。”


    眉眼微微地蹙起,蕭儒墨輕闔上了雙眼。


    “蕭總,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發誓,肯定是不會說出去的,所以,你也別有心理負擔。”


    “把嘴閉上。”蕭儒墨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耳邊,很快清淨了下來,他聽到了她一聲輕輕的歎息。


    這個女人,她歎的是哪門子的氣......


    該歎氣的不該是他?


    沒過多久,聒噪的聲音再次傳來。


    “蕭總,咱們私事歸私事,公事歸公事,你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取消跟我們的合作吧?”


    這個女人!


    感情歎的那聲氣,是因為這個?


    蕭儒墨緩緩睜開眼,那雙喋喋不休的唇透著柔軟的紅,嬌豔欲滴得讓他的眸光閃了閃。


    此時他的表現,正印證了齊卓的那句話。


    他突然很想在她的那雙唇上,印上屬於自己的印記。


    但這個女人的疏離,徹底地打消了他貿然升起的念頭。


    “蕭總,我還是下車去看看吧。”


    沈棠依的手剛碰觸到車門的拉手,就聽到一聲幹脆的響聲,然後車門就被鎖上了。


    蕭儒墨收回了鎖門的手,再次躺了下去,閉上眼,“消停點待著。”


    聽著帶著生氣的聲音,沈棠依老老實實地安靜了。


    她偏著身子,背對著他,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摸上被他觸碰過的下巴,緊緊地咬著唇,極力地忍下了難以克製的衝動。


    如果感情勢必是一場賭注,她或許會賭。


    但有些賭注,她輸不起。


    車禍應該是很嚴重,以至於整整兩個小時過去了,車子都是紋絲未動,周圍原本還怒氣衝天的司機們,早已死了心,索性下了車圍在了一起,天南海北地嘮起了家常。


    沈棠依動了動發麻的半邊身子,默默地聽著身後的動靜。


    沒有動靜,難道是睡著了?


    想了想,便悄悄地轉過身來,想將鎖上的車門打開,好出去透透氣。


    剛伸手,有人搶在了她的前麵解了鎖。


    “出去透透氣吧,不要跑遠。”


    聽起來,除了氣還未消,怎麽還有些孩子氣了呢。


    沈棠依張了張嘴,最終乖乖地閉了回去。


    還是少說為妙吧,免得讓人更不痛快了。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一旁有自來熟的人主動跟她打起了招呼。


    “你也等累了吧,下來活動活動吧,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呢。”


    衝著對方禮貌地點了點頭,沈棠依活動了幾下筋骨。


    這麽幹坐著,其實也沒有那麽累,主要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沒敢動,更要命的是,車裏的氣氛,讓她險些窒息。


    “誒?讓你老公一起下來啊,一直坐著多累啊,下來下來,下來抽根煙。”


    正當沈棠依以為,這麽貴的車,隔音效果應當是極好的,就見著蕭儒墨從另一邊出來了。


    不用問,他聽見了。


    等她的尷尬勁兒還沒過時,又聽到大哥十分熱情又洪亮的聲音響起。


    “哦喲喂,姑娘,難怪不讓你老公下車呢,這是怕人惦記了吧。”


    這一嗓門喊得,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等待的無聊,足以讓任何一件小事發展成為談論的核心內容,而她和蕭儒墨,很不幸地淪為了此時的核心。


    當蕭儒墨走近身邊的時候,沈棠依訕訕地笑著,指了指熱情的大哥。


    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


    誤會了。


    蕭儒墨卻微微低了頭,附在她的耳邊低語,“別解釋,否則新仇舊賬一起算。”


    小氣了不是?


    怎麽還記仇了呢……


    這可不像她認識的蕭儒墨啊。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走進人群堆裏,十分自然地接過別人遞過來的香煙,由著另一個人幫忙點燃,開始抽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抽煙。


    絕佳的容貌讓他連此時抽煙的動作,都顯得養眼了幾分。


    難得一見,他沒有任何身份和偏見地加入到陌生人當中,融入了他們的聊天,不似剛剛的嚴肅,麵色柔和了許多,言行舉止,既儒雅又得體。


    他可真是個多變的男人啊。


    他們不知道聊了些什麽,蕭儒墨的笑容漸漸地放大了些。


    沈棠依遠遠地站著,沒有靠近半步,或許,隻有隔著如此的距離,她才敢肆無忌憚地將他融入眼底。


    隻這距離,既咫尺,又天涯,讓她再一次望而興歎。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有人興奮了起來,一看便知,是路通了。


    沈棠依等著蕭儒墨先上了車,才拉開車門坐了回去,係安全帶的時候,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她想起那日遇見江穎菲的事。


    她想提起這個話題,以化解尷尬的氣氛,但無法確信這個時候提這個名字,會不會不妥,隻好又咽了回去。


    堵了這麽久的車,夜幕早該在安靜的沉睡之下,但車上的人,似乎都沒有困意。


    誰也不跟誰說話,像極了賭氣。


    沈棠依倒沒有賭氣,她很想跟蕭儒墨說些什麽,但實在讀不懂他麵無表情的神色下到底藏著的是何種情緒,也就不敢輕易嚐試了。


    車子照常停在了弄堂的門口,隻是這次,沈棠依再也沒有等到車燈的亮起。


    她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那個賭氣的人兒,早已不知所蹤了。


    看來今晚,她要失眠了......


    “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上哪兒浪去了?”聲音從二樓傳來,伴隨著疾步的腳步聲,開著玩笑的人很快到了眼前。


    回到家中的蕭儒墨不想再多說一個字,但又不好對著母親發火,有氣無力道,“媽,你怎麽又回來了?”


    “什麽叫又回來了!”袁檸瞪眼,“臭小子,你是巴不得我不回來是不是?”


    “沒有。”蕭儒墨抬腿就要往樓上的臥室走,“我累了,先回房間了。”


    “等會兒!”袁檸一把攔住,“聊會兒再走。”


    她養了幾十年的兒子,難道還看不出他此時的異樣?


    蕭儒墨點了點手腕上的手表,“媽,太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他的頭,真的有些痛了。


    袁檸哪裏肯放過,將人揪住不放,“不行,當天的事當天了,就必須今天談,現在談,不談不許睡覺!”


    蕭儒墨不敢使勁,怕傷了母親,自知無法擺脫,隻能返回客廳,躺倒在了沙發上。


    袁檸跟了過去,坐下來摸了摸兒子的額頭,“這也不燙啊,沒生病啊,這是怎麽了?怎麽跟個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兒了吧唧的。”


    “有事說吧。”蕭儒墨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開始有些後悔,今晚是不是不該跟她說那些話,是不是說得過早了些?


    “我是想問你,上次跟穎菲相親的事,怎麽樣了?”


    這小子,打了兩次電話來問,他都是閉口不談,沒辦法,這才殺了回來。


    “不怎麽樣。”


    “什麽叫不怎麽樣?”


    很顯然,袁檸對這麽不走心的回答並不滿意。


    “穎菲那孩子真心不錯,不管顏值和學識,都跟你不相上下,你別告訴我,你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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