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李甚打開窗,秋天熾烈的陽光和清冷的風一起衝進房間,卷走在房間裏悶了一夜的陳舊空氣。


    於雲樂從浴室出來,搖頭貓一樣甩掉頭上的水珠,李甚習慣地從一旁的晾衣架上拿了一條幹毛巾走到於雲樂身邊替他擦幹頭上多餘的水。


    “好了。”李甚收回毛巾,於雲樂頂著一頭淩亂的頭發抬起頭衝李甚笑,眼底閃著燦然的光。


    “寶貝兒親一個。”於雲樂不正經地調戲。


    接著做了個衝刺的動作,助跑兩步跳到李甚身上,雙腿夾住他的腰,手撐在李甚的肩膀上,低下頭和他接吻。


    於雲樂的濕發貼著李甚的額頭,冰涼的觸感沒能熄滅氣息的灼熱,李甚抱著於雲樂走到櫃子前,將他放上去,抬眸時情緒翻湧,壓著於雲樂的脖子重新掌握主動權,吻得更加深入,等於雲樂幾乎癱軟在他身上,李甚的唇舌才變得溫和柔軟,引領著於雲樂的舌尖在口腔中嬉戲。


    “唔……”


    李甚退開的時候,於雲樂大口喘息,剛才吻得太過投入,他差點忘記呼吸。


    “很喜歡和我接吻?”李甚抬手撫摸他殷紅的唇輕聲問。


    於雲樂臉頰,耳朵和脖頸浮著一層淺淺的紅,眼底蘊著春霧,聞言嘴硬道:“還可以。”


    “隻是還可以?如果剛才沒有認真體會,我不介意再吻你一次。”


    於雲樂微微低頭,額頭貼上李甚的額頭,眼睛裏麵全是李甚,“行吧,我剛才在開玩笑,其實挺不錯的。”


    “誠實的乖寶寶值得獎勵。”李甚雙眸含笑,在於雲樂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再度侵占了他的唇舌。


    不知過了多久,李甚終於放過於雲樂,他將於雲樂從櫃子上抱下來,於雲樂腿軟到摟住他的脖子才能站穩。


    “別親了,我認輸還不行嗎,我承認你的吻技世界第一。”每次都能把他親得起了反應,然後在他反應不強烈的時候離開,於雲樂都快被他折磨死了。


    “這次真不親了。”李甚拍拍他的腰:“去換衣服,在黃宇他們來之前,得把需要的食材買回來。”


    於雲樂聽話地換了身外出的衣服,頂著一頭亂毛走過來,沒骨頭似的往李甚身上靠。


    李甚力氣大,就算是三個於雲樂一起靠著他,他動都不會動一下。


    李甚打開吹風機把於雲樂的頭發吹幹,順便給他有些長的頭發吹了個造型。


    “好了,去照照鏡子。”


    李甚放下吹風機回來,於雲樂正在鏡子前臭美:“你還真別說,小爺我這張臉搭配這個發型,一點都不比你差。”


    於雲樂和交往的這幾個月,沒別的感受,隻感覺自己越來越在曆李甚麵前放開,像個孩子了。


    甚至比他是孩子的時候還要像個孩子。


    於雲樂時常懷疑自己多和李甚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會變得生活不能自理。


    李甚幾乎包攬了家中的所有家務,於雲樂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按時吃李甚做的飯。


    不過真別說,他的胃確實好了很多,幾乎不會再時不時疼一下。


    而且因為每天休息時間規律,很少熬夜,他的精神氣也提了上來,看起來就是個充滿活力的少年。


    去附近商超的路上,於雲樂道:“你怎麽什麽都行,連吹頭發都能把我吹得這麽帥。”


    “大概是生活所迫?”李甚笑道。


    於雲樂側頭看了認真開車的李甚一眼,隨口問:“你家人都在老家嗎?”


    李甚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算是吧,我母親的骨灰埋在老家。”


    於雲樂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李甚的雷區,立刻閉上嘴不敢再繼續問。


    於雲樂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買完東西回去的路上,李甚忽然主動道:“說是老家,其實隻是我出生的地方。當年我媽不顧家人反對和男朋友私奔到了那裏,後來她男朋友忍受不了窮困潦倒的生活自己跑了,我媽想去找他的時候,發現懷了我,生下我後便獨自撫養我長大,沒再提過找那個男人,但是她心裏一直記著,她記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沒有得到過一刻安寧。離開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你呢?”於雲樂脫口而出。


    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別人在他麵前倒苦水,生活有多苦,他們有多累,每一天都感到沒有希望,於雲樂覺得他們有那些發牢騷的時間不如去努力工作多賺點錢現實,抱怨有什麽用,天上又不會掉錢給你花。


    但此刻聽著李甚平靜的敘說於雲樂像是開了竅,忽然理解了那種無力的痛苦。對有些人來說,錢不是努力就能賺到,生活的疲憊不會被輕易抹除。


    李甚為什麽好像什麽都會,因為他必須什麽都會。


    他也是掙紮著想要遠離痛苦的普通人,於雲樂無比慶幸自己沒有隨意讓他放棄目前的工作。


    那份工作不僅僅是工作,還是李甚自尊的支撐點,讓他可以拒絕他在金錢上的慷慨贈予。


    “你恨那個男人嗎?”於雲樂問。


    李甚臉色緩緩沉下來,過了許久,就在於雲樂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李甚笑了笑,說:“當然。”


    怎麽能不恨,憑什麽不恨,他是他們母子苦痛的來源,李甚有資格恨他。


    於雲樂抬起手放在李甚的腿上,他不會說安慰人的話,隻能用這種方式讓李甚心裏好受一點。


    於雲樂不知想到了什麽有些走神,手無意識地在李甚的腿上輕輕移動。


    李甚腿上的肌肉越繃越緊,終於,李甚將車開進車庫,鬆開安全帶轉身覆到於雲樂身上,“樂樂,你勾引了我一路去,看來是真的很想試試車zhen。”


    “什麽?”於雲樂回過神來,隻聽到李甚口中說出“車zhen”兩個字,以為李甚突然來了興致。


    感覺到李甚手上撫弄的力度,於雲樂咽了口口水,“李甚,雖然我挺想的,但是黃宇他們馬上就到了,這個時候搞這些不太合適吧?”


    李甚凝視於雲樂,忽然低頭在於雲樂唇上咬了一下,於雲樂嘴唇一痛,剛想翻臉,李甚的動作忽然變得溫柔纏綿起來,於雲樂不由自主地沉浸進去,主動送上唇,瞬間忘記了自己剛剛義正言辭的拒絕。


    “兒砸來電話了~兒砸來電話了~兒砸來電話了~”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終於讓於雲樂的理智重新回歸,他連忙推開李甚,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接通,“黃宇,你們已經到了?按門鈴沒人開門是吧,正常,我和李甚出門買菜去了,剛回來正在車庫呢,正好你們幾個都過來幫忙拿東西吧。”


    於雲樂掛了電話立刻瞪了李甚一眼,然後立刻照鏡子看自己帥氣非凡的發型有沒有被破壞。


    “還是帥的。”李甚退回駕駛座,側頭笑著看他翻來覆去地照鏡子,“你喜歡我明天繼續幫你吹,黃宇他們已經在車外站了三分鍾了。”


    於雲樂剛開始照鏡子的時候黃宇他們就來了,但因為於雲樂的車子貼了防窺探車膜,他們從外麵看不見裏麵的情況,以為於雲樂正在車中和李甚親熱,不敢打擾,就這麽在車旁站了三分鍾。


    於雲樂推開車門前又瞪了李甚一眼:“罰你給我連續吹一個月的頭發。”


    “我的榮幸。”


    李甚笑著應下。


    於雲樂終於滿意了,雖然他知道就算不說隻要他要求李甚就會幫他吹頭發,但那種握著李甚把柄要求他為自己做事的感覺更刺激。


    李甚和於雲樂拉開車門下了車,黃宇他們趕緊打招呼,一個個低頭怕看見什麽不該看了,“甚哥,樂樂,不好意思我們來早了。”藍毛道。


    於雲樂:“……不早了。”他發現根本沒法解釋,說他們在車裏沒做什麽吧,又確實做了什麽。


    算了,就讓他們誤會去吧,又不會少塊肉。


    “拿著,走吧。”


    於雲樂打開後備箱把買的東西一股腦塞進黃宇他們手裏,自己和李甚空著手進了家門。


    回到家於雲樂脫掉外套,李甚接過來和自己的一起掛在衣架上,俯身親了下於雲樂的唇,“乖,和黃宇他們玩吧,我去給你們做飯。”


    黃宇幾人把東西放到廚房,出來的時候恰巧看見這一幕,年訣幾人立刻開始發出“哇”的聲音起哄,隻有黃宇心情複雜。


    李甚笑笑進了廚房,黃宇有點不好意思,“要不我們去幫幫忙?”


    於雲樂道:“你們去添亂還差不多,都趕緊坐下,別假客氣了。”


    幾人這才笑著坐到於雲樂周圍。


    “對了樂樂,那誰好像和男朋友分手了,你看見他發的朋友圈了嗎?”藍毛問。


    “誰?”於雲樂拿起一個李甚早上洗的小番茄放進嘴裏。


    “就那個。”藍毛不敢說出名字,怕被李甚聽見,見於雲樂一直沒反應過來,把自己手機給於雲樂看,“看見這文案沒?‘所有人都在享受狂歡,隻有我沉進孤獨。’,靠,念完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於雲樂拿過手機看,黃宇心道藍毛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缺德。人家替身李甚在廚房給他們做飯,他們在這研究正主呂長玉是不是分手了。


    於雲樂本來散漫的目光一凝,盯著呂長玉的朋友圈看了一會兒,把手機扔還給藍毛:“分個屁,這是專門發給他男朋友求安慰的。不是吵架就是鬧別扭了,分手不至於。”但也快了,就和他預測的一樣。


    呂長玉分手一定會回國。


    於雲樂本該感到激動,此時內心卻分外平靜。


    他了解呂長玉,了解到能通過呂長玉的一舉一動知道他的心情目的。


    剛才的朋友圈配了張呂長玉的側臉照,這個角度,李甚和他一點都不像。


    藍毛趕緊手忙腳亂地接住手機,“樂樂,我跟你說,就算他分手也不幹淨了,還是你和甚哥好,從同到尾隻有彼此。”


    於雲樂意味不明地看了藍毛一眼,這才認識幾天,李甚已經把和他玩得好的幾個哥們兒收服,這就開始幫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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