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穗兒頗為微妙的目光中,徐徒然率先從房間裏飄了出來,待手腳恢複後,又返回去找回了自己的隨身物品,動作那叫一個利落,表情那叫一個坦然,仿佛那個莫名沒掉下半個腦袋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甚至還有心情在腦海裏和係統抱怨:“怎麽這次給的作死值那麽少?才一百點……”


    係統:“……”


    “人家隻是一個爟級的可憎物,還正處在核心陷阱被破解的狀態下。能給到一百點你還有什麽不滿足?”係統幽幽說著,“如果實在想刷的話,你幹脆在這裏多重複幾遍剛才的動作好了。”


    徐徒然停下腳步,居然還真的思考了一會兒。然而她看看身後剛從小黑屋中走出的楊不棄,想想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他看著快燒起來了。”徐徒然實事求是,“再來幾遍我怕他中暑。”


    要知道,那家夥可還穿著羽絨褲呢。


    “再說,來日方長。”徐徒然最後道。


    “……”係統又是片刻沉默,最終隻艱難地說了句“你開心就好”。而另一頭,緩步跟在徐徒然身後的楊不棄無意識地摸了下自己重又長回的嘴唇,不知想起了什麽,臉上頓時又燒起一片。


    釣魚執法的□□,以及作為懲罰的“小黑屋”,基本就是這個防禦圈內唯一的攻擊手段。破解掉這一點後,沒再花什麽工夫,徐徒然就在走廊的盡頭,找到了真正的“至純之愛”。


    那東西造型就像一顆鮮活的、仍在跳動的動物心髒,被關在一個五平小方的小房間內,周身光柱環繞,下方則繪著相當負責的符文陣。


    它顯然還是能感知到外界情況的,因為就在徐徒然她們推開房門的那一瞬,它明顯震顫了一下,在徐徒然從後方探出頭後,又氣呼呼地朝空中噴出一道細細的血泉。


    “再強調一次,不能進去啊。”蘇穗兒好心提醒道,“碰觸到符文的話,同樣會觸發警報的。”


    徐徒然本來也沒打算進去——經過之前的小黑屋,“陷入至純之愛帶來的生死危機”這一條已經被判定完成了。她也就過來最後打個卡而已。


    不過她對蘇穗兒的說法是,淘寶店那邊有主顧需要相關的資料,因此還是一本正經地拿出手機,在符文的輔助下,對著被關押的可憎物連拍了幾張。拍好後習慣性地點開相冊,卻不小心往前一滑,直接劃到了某張在手機裏存了很久的動圖——


    畫麵內,腳上踩著小花盆的楊不棄正踢裏踏啦地往牆邊趕,看上去淒慘又笨拙。徐徒然手指一頓,不由自主地盯著這張動圖看了一會兒,視線緩緩飄向旁邊的楊不棄,對上對方問詢的目光,輕輕笑了一下。


    “沒什麽。”她搖了搖頭,將手機收了起來,“感覺還是你這樣順眼一些。”


    猶自耳朵發紅的楊不棄:“……?”


    解決了“至純之愛”的問題,徐徒然沒再多逗留,很快便與眾人,一起從辦公樓中撤了出去。


    想要再從門衛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這有些困難。畢竟他們人數眾多,其中還有一個完全沒有潛入手段,全靠空降進入副本的楊不棄。


    最終還是靠上官校長製定了一條“學生在放學鈴響後必須離開教室”,徐徒然又用唱歌筆播放了鈴聲,他們這才得以離開——就是楊不棄比較淒涼,不僅要赤腳走在夏天的水泥地上,還要跟著一起翻窗。


    因此,在離開那個荒涼的郊區後,徐徒然第一件事,就是先給楊不棄添了雙鞋,順便把他那條羽絨褲給換了。


    料理好了楊不棄,還要思考該如何對另外兩個當事人解釋他的存在,以及腿的事。上官校長還好,壓根兒不知道“身殘誌堅”說的存在,而且她更在意的是時空漂流的部分。至於蘇穗兒……


    她倒也接受良好。隻是看她的表情,徐徒然總覺得她似乎又腦補了什麽奇奇怪怪的部分。


    不過算了,這也不是什麽重點。


    比起這個,徐徒然更在意蘇穗兒在離開前透露的一個情報。


    “哦對了,小徐,你還記不記得梅花公寓?”她對徐徒然道,“那次事件背後的可憎物,我們終於找到它了。”


    她這話一出,不光是徐徒然,連楊不棄都跟著抬起頭來。


    “找到了?”他低聲道,“是說還沒抓到?”


    “不用去抓。”蘇穗兒歎了口氣,“我們看到它時,它已經‘死’了。”


    死……?


    徐徒然微微蹙眉,目光掃過旁邊抓著石矛的琴盒,奇怪道:“怎麽死的?”


    “還在研究。看上去像是被耗幹了一樣。整個軀體都變成薄薄的一片。”蘇穗兒壓低聲音,“而且,還有一點,非常奇怪。”


    “發現它的‘屍體’後,仁心院立刻派出專人,試圖測定並提取它身上殘留的能力。可測定後,卻發現它比我們之前以為的,要少了一個傾向。”


    “……”似是意識到什麽,徐徒然眸色微微一變,“野獸?”


    蘇穗兒一臉凝重地望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上官祈的神情亦因此嚴肅起來,唯有楊不棄不解皺眉,一時跟不上進度。


    看出他的困惑,徐徒然隨意拍了拍他的手,說了句“回去和你說”,跟著再次將目光轉向蘇穗兒,“現在仁心院那邊怎麽說?”


    “他們懷疑是測定的方法出了問題,還在設法矯正。”蘇穗兒聳肩,“畢竟以前基本沒遇到過‘死掉’的可憎物。那種屍體測定方式,也隻是針對能力者而已。他們認為是方法不適配。”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正在研究那個可憎物的死因。他們覺得這對人類會有很大的助益。”


    ……我看未必。


    徐徒然微微垂眸,抿了抿唇。


    死掉的可憎物,她見過。而且隻見過兩種。


    一種就是因為石矛直接斃命的。另一種,則是拜匠臨所賜——他曾附身在一個輝級的混亂傾向可憎物身上,來找自己麻煩。留下的屍塊伴隨著自己一路從香樟林走到薑家域,比狐狸擺件還好使。


    至於那個混亂可憎物死去的原因,徐徒然也說不上。隻隱隱感覺,那更像是一種內部的瓦解。一種由內向外的崩潰。


    現在,又一個可憎物的屍體出現。徐徒然還特意多問了句,沒有外傷。


    而且還缺少了一個野獸能力,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尤其全知鐵線蟲,是可以通過寄生控製他人的。假設鐵線蟲真的可以通過附身解決可憎物,那麽它隻需要另外控製一人在旁邊負責提取,這種事理論上來說也並非不行。


    腦海中的係統也給出了相似的結論。不久前才剛因楊不棄回歸以及儀式推進而放鬆的心情,瞬間又緊繃起來。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徐徒然回到住處——幾乎就在她踏進屋裏的瞬間,門外大雨瓢潑而下。


    楊不棄被門外的動靜嚇了一跳,很快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徐徒然身上:“你還好嗎?從蘇穗兒提到那個可憎物的屍體起,你的表情好像就不太對。”


    “你猜對了,我不好。”徐徒然毫不掩飾地說著,徑自往樓上走去,“先過來吧,上樓再說。”


    “……”楊不棄不明所以,跟著向上走去,靠近徐徒然的房門時,注意到上麵繪了一組沒見過的符文。


    “這個克製全知的。”注意到他的視線,徐徒然主動道,“我等等給你補一下課。這個很重要,是必須掌握的。”


    ……補課?


    楊不棄還挺驚訝從徐徒然口中聽到這話。隨著她走進屋去,在看清麵前陳設的一瞬,不由又是一怔。


    “這裏是……域?”他望著腳下光滑的冰麵,眼中閃過幾抹驚異,又頗感興趣地打量起四周。徐徒然應了一聲,將手中東西隨意放在地上,小粉花立刻自己打開拉鏈鑽了出來,頗為自在地伸了個懶腰後,徑自揮著小葉子,直直朝著房間角落衝了過去。


    楊不棄順著它的軌跡看過去,隻見那角落裏正擺著一個高逾兩米的巨大爬架。爬架的不少格子上,還擺放著漂亮的小花瓶,或是柔軟的墊子。


    “……”楊不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那又是什麽?植物爬架嗎?”


    “嗯。給小花玩的。反正域裏的東西都可以自己捏。”徐徒然說著,打了個嗬欠,又取下了頭上戴了一天的假發,嫌棄地扔在地上。


    楊不棄正在擺放地上的背包和琴盒,見她又亂丟,頗為好笑地搖了搖頭,轉頭正要說些什麽,視線落在徐徒然立起的一對細耳上,表情不由一變。


    “幹嘛啊,這副表情。看著也沒有很奇怪吧。”徐徒然頭上耳朵微微一動,“你別想多啊,這隻是磕多了你那個急救藥的副作用而已。我自己沒法將它取下來,隻能這麽留著……”


    “也就是說。”楊不棄難得打斷了她的話,緩緩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你至少經曆過一次需要大量服藥,才能撐過去的危機。”


    徐徒然:“……”


    “差不多。”她搔了搔臉頰,“不過那次我也沒虧……哦對了,提到這個。我正好有很多事想要告訴你。”


    “……我也有。”楊不棄默了片刻,歎了口氣,“不過在此之前,得先將你頭上的耳朵處理好。大夏天的,總不能一直戴假發。”


    他深深看了徐徒然一眼,轉身往門邊:“這樣,我先去配藥水。你也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他一手握住門把,轉頭看向徐徒然,再次歎了口氣:“你看上去好像很累。先歇一會兒吧,我好了再叫你。”


    徐徒然沒忍住又打了一個嗬欠,聞言點了點頭。楊不棄似是笑了下,旋身開門出去,在帶上房門的瞬間,笑意卻忽然斂了下去。


    他背靠在門口,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轉頭隔著門板朝屋裏望去,定定看了幾秒,終是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快步走下了樓。


    ——而等他再次回到房間時,徐徒然已經睡下了。


    冰麵中間的座椅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有著鏤空花紋的大床。床具白


    得像堆雪,靜靜置於平靜的冰麵上,看上去有些古怪,卻又莫名和諧。


    楊不棄不自覺地抬了下唇角,找了個位置將手中的藥水放下,卻沒急著叫醒徐徒然——甚至在注意到徐徒然一條胳膊垂到床外時,他還輕輕靠了過去,打算將它給塞回去。


    然而在接觸到徐徒然手腕的瞬間,楊不棄卻忽然皺起了眉。


    ……奇怪。


    他默默想著,試探地將她遮住半邊麵龐的長發往旁邊撥了一撥,露出光潔的麵容。


    是他看錯了嗎?還是這個域的自帶機製……


    在方才接觸的刹那,他分明注意到,徐徒然的整個人,忽然帶上了幾分透明。


    同一時間,另一頭。


    臉上忽然傳來一種若有似無的觸感,身處信仰盒子的徐徒然下意識摸了摸臉,朝空中看了看,很快又收回目光。


    “怎麽了?”旁人有人出聲詢問,徐徒然輕輕搖了搖頭:“沒事。比起這個,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討論吧。”


    徐徒然說著,不自覺地直起身體,目光朝著左右掃去——隻見她此時所在的,正是一座巨大的教堂。這教堂本來是創神,然而隨著徐徒然對盒內世界的影響不住加深,教堂內部的陳設也在一次次的循環中悄然改變,原本的蠕蟲雕像被意義不明的、生著觸手的幾何體取代,徐徒然也不是很明白這裏的居民,究竟是怎麽想到這東西的。


    當然,這也不是重點。


    教堂的大門緊閉,安裝在穹頂的自動感應燈亮起溫和的光。徐徒然站在布教台上,她的下方,則正整齊地坐著一排人。


    四個同樣身穿黑裙,在她看來有著絕美容貌的少女。


    “那麽,我宣布,‘徐徒然升級衝刺項目組’,本月的第三次例會,現在開始。”徐徒然冷靜地敲了敲麵前的桌子,“老規矩,大家先匯報一下自己的進度。從天災徐徒然開始。”


    “好的。”坐在最右邊的黑裙少女點了點頭,以一種略顯機械的聲音開始複述,“截止昨天晚上位置,囤積的代行步數已全部在天災墓園中消耗完畢。目前進度已推進至辰級區域後半段,預計再花費4000到5000步數,就可以穿過辰級區域。如果可以,餘下的步數,我希望能從信仰盒子中支取……”


    “5000步?”她話未說完,坐在最左邊的另一名黑裙少女已不由出聲,“5000步相當於一萬點信仰點數。你一提走,我幾個晚上等於白幹了。”


    天災黑裙聞言一怔,下意識反問:“可你得到的信仰點數,本來就是要換成代行步數的,不是嗎?”


    “就算要換,也不一定要優先給到天災吧?”坐在兩人之間的又一名黑裙少女試探著開口,“混亂傾向這邊的進度比天災要慢一些,但資源供給的優先級應該更高才對。”


    “可是天災這邊更容易到星啊。”天災徒然一本正經地反駁,雖然語氣仍是幹巴巴的,但語速已然有些加快,“我們還拿到了一把天災鑰匙。這個對升級肯定是有幫助的。相對而言,同樣的投入,在天災傾向得到的回報肯定更高,也更有保障。”


    “可混亂傾向更需要升級,不是嗎?”坐在中間的黑裙少女一字一頓地反駁,“你白天的時候沒接收到信息嗎?有著野獸傾向的高階可憎物被殺,結合我們之前的推論來看,很有可能就是薑臨下的手。他在衝擊野獸傾向。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必須在他之前,升到混亂的最高點……”


    “他就算現在開始衝,也不可能短短幾天之內就衝到星吧。”天災徐徒然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而這幾天,隻要保證代行步數供給。我完全有把握將天災升到星級……”


    “混亂也可以啊。混亂需要的代行步數最多比天災多一倍。”


    “多一倍就是一萬步數就是兩萬信仰點數。你這和把家底掏空有什麽區別?”


    “掏一半和完全掏空的區別又在哪兒?我們在混亂傾向本來就缺少優勢,投資是必要的。而在信仰盒子不是一直在轉……”


    “……不好意思,麻煩停一下。”坐在最左邊的黑裙少女聽到這話,徹底坐不住了,板著麵孔再度開口,“在你們討論如何分配信仰點數的時候,能不能先問問我這個信仰盒子的代理負責人?我上次開會的時候就說了,我的狀況和你們不一樣。在盒子裏刷任務是很耗精力的,我不能連軸轉,我是需要休息的……”


    “不是有免體力卡嗎?”天災徒然蹙眉,“我記得作死值係統給了很多……”


    “一共就給了48小時的量,都過去這麽久了,早就用完了。”信仰盒子徒然很不高興地說道,“至少在拿到下一次免體力卡之前,我的產量是減半的。你們又不是沒腳,有時間了自己往前走走不行嗎?”


    “混亂傾向的行動是有阻力的,哪有那麽簡單。你讓天災那邊自食其力更加現實。”


    “可是天災行動需要解謎啊。解一組才算一步,解錯了還會被直接丟出來。不比你那邊麻煩?”


    “總之我現在可以提供的點數隻有八千點。再多沒有了。信仰盒子的內部建設也需要點數,我手上肯定是要留一部分本金的……”


    “你什麽意思,內部建設的優先級難道比升級衝刺更重要嗎?”


    “??建設好了點數的收益才能更高啊!你們能不能有點商業頭腦!”


    “八千點,合四千步數,全給我的話倒是能衝衝看……”


    “憑什麽,我這邊也需要啊。至少平分吧——”


    “……”


    如果有旁人在這兒,必然會注意到,隨著談話火藥味的不斷升級,這些女孩的麵龐也開始有了詭異的起伏。本就純由黑色霧氣構成的麵容,甚至會有細小的觸手在發言時探出,不滿地朝著其他人揮舞,或是比出一個不客氣的手勢。


    徐徒然眼中卻是看不見這類景象的。她對所有的黑裙女孩都自帶濾鏡,哪怕對方臉上都已經氣到開花了,她能看見的也就隻有一張張自動與“漂亮”、“可愛”重重褒義詞自動掛鉤的精致麵容。


    但這並不代表,她看不出來下方幾人的劍拔弩張。


    徐徒然抿了抿唇,無聲歎了口氣——雖說早有預料,但真的發生情況了,還是免不了會頭疼。


    但也沒辦法。她當時分裂自己時,為了保證所有的“自己”都有足夠的能力去應付自己份額的工作,她給所有人都設置了“工作優先”的思維模式。但她當時也沒想到,因為工作資源產生的衝突會那麽大,這都吵了幾次了……


    對,分裂。


    徐徒然分裂了自己,就在和係統確認過升級的必要性的當天。


    分裂的方式,則是通過一係列長夜傾向的符文——這是她還在薑思雨的域中逗留時,從薑老頭那兒學來的。薑思雨的長夜傾向本就是屬於他的,而早在他將自己與兒子融合,以壓製全知鐵線蟲之前,他就已經有了通過將意識切片以逐步淨化的思路,因此才開啟了這一研究,隻可惜後來沒來得及全部完成,就被擱置。


    這組符文不僅可以分裂人格,而且分裂的數量,以及所分出副體的具體配置,都在主體的可操控範圍內。不過這組符文尚不成熟,存在著一個相當大的漏洞,就是通過符文分裂出來的“人格”,加上本體在內,同一時間內,隻能有一人保持清醒。其餘人隻能陷入沉睡。


    然而這一點,對徐徒然來說,卻正是相當必要的。


    她分裂自己,本就是為了能夠進行同步升級。而無論是進入升級空間還是信仰盒子,都隻能在夢中進行。當年薑老頭沒來及修複的漏洞,對她來說卻是正好。


    不過她還是忽略了一點——首先,隻能沉睡,不代表分裂體們不具備獨立清醒的意識。隻是她們的意識隻能在夢中活躍而已。


    其次,她自覺脾氣不錯,但這並不代表這些分裂體的脾氣就很好。事實上,因為是被分裂出的產物,她們的情緒管理能力似乎都有待提高。


    而當這些情緒管理能力不佳的獨立意識被拉到一處,彼此之間的工作又產生了明顯的衝突時……


    徐徒然隻想慶幸,還好自己除了“工作優先”外,還格外加過“不許自相殘殺”的設置。


    “好了!”眼看幾人愈爭愈凶,徐徒然終於出聲,邊說話邊用手敲了敲麵前的桌子——說話聲和敲擊聲都不算大,幾個分裂體倒是都很聽話,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致情況我已經明白了。這樣,接下去的信仰點數,每批都以三比一的比例分配,優先供給混亂傾向。”徐徒然一錘定音,“信仰盒子這邊,我會再給你加個幫手……”


    徐徒然本想說幹脆自己上,視線一轉,目光卻落在了盒子徒然旁邊的位置上。


    ……她這才注意到,眼前四個人裏,有一個人,全程劃水,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一句話。


    “秩序徒然。”默了一下,徐徒然話鋒一轉,“對於你最近的工作,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被點名的黑裙少女微微一怔,默默垂下了頭。


    徐徒然:“……最近還是沒能順利進入秩序之宮,對嗎?”


    “剛才難得登進去了一次。”秩序徒然扯著裙角,小聲道,“但還沒怎麽趕路,就被拖過來開會了。”


    徐徒然:“……”


    她大概明白對方說的什麽意思——自打從係統那兒知道整個盒中世界的由來後,她也猜到了,先前能進入秩序之宮,要麽是靠百分百登入,要麽是靠楊不棄。想要隨時進入,對目前的她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又正好,這個分裂符文是會在徐徒然回到域中時自動生效的。換言之,隻要她回到了域裏,所有的分裂體就會自動就位,開始在睡眠中工作。而這次,域中恰有楊不棄存在,一直閑著沒活幹的秩序徒然,這才有了再次進入秩序之宮的機會。


    徐徒然默默計算了一下秩序徒然的工作飽和度,果斷開口:“這樣,秩序之宮的事以後就不用你負責了。你調去信仰盒子組,正好兩個人輪班。秩序那邊的業務以後我親自跑。”


    “就是這樣,散會。”


    徐徒然說著,再次敲了下桌子,整個人的意識倏然往外抽離——


    下一瞬,在楊不棄略顯擔憂的目光中,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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