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樂被人連劍一塊兒踢飛,落地後蹭蹭蹭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穩定身體。


    他才抬頭,無數的腳就朝他臉上踢來,屈樂隻能不斷抬手阻擋,同時快速後退,退著退著就退出好遠,最後又被一腳踢飛。


    這一次是真的被踢飛,倒飛出去砰的一聲砸在地上,他半天沒爬起來。


    扛著鋤頭、鏟子、木棍的村民們喝的一聲,齊齊後退兩步,既好奇,又遠離戰鬥圈。


    屈樂抬頭看見是潘筠,氣得半死,半坐在地上就要指著她罵,潘筠一臉嚴肅的喝罵道:“小賊,我從開封追你到廣信府,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裏,看我拿你!”


    潘筠手張開,做足了架勢,同時傳音給他,“給你三息時間,再不跑,我可真的要把你丟進村民群裏,讓他們揍你了!”


    屈樂咬牙切齒,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潘筠已經在耳邊傳音數道:“一、二……”


    眼見她就要數第三下,屈樂跳起來運起輕功就跑,不甘心的大吼道:“潘三竹,我還會回來的,你等著!”


    潘筠一臉嚴肅的扭頭和村民們道:“這蟊賊專門偷盜財物,要是抓不到他,怕是會回來報複,我們先去抓賊了,諸位有緣再見。”


    說罷招呼妙真,沿著屈樂的方向就追去。


    等三人都跑沒影了,村民們才反應過來,“怎麽都跑了?那兩個小道士是誰啊?”


    “沒見過,從我們村裏出來的,她們什麽時候進去的。”


    有剛才在河邊洗衣服的媳婦回道:“來化緣的小道士,被大春媳婦領回家了,沒想到看上去年紀小卻這麽厲害。”


    扛著鋤頭,出力最大的大春一愣,“我媳婦領回去?”


    “對啊,人小小年紀出來討食,你媳婦心善,領回去給一碗水喝,大春,你家結交上能幹人了,我看她武功高,要是講情義,以後說不定會找回來的。”


    這話點破了大春的小心思,他漲紅了臉道:“就一碗水,怎麽能盼著人記住呢?做好事不求回報。”


    村裏人隻是笑笑,要是大春娘和周婉娘,那的確是做好事不求回報,大春嘛,那可是過路的雞在他家門前叮了兩條蟲子,他都要念叨兩遍的。


    因為潘筠和妙真追著蟊賊跑了,村民們隻沿著村邊檢查了一遍,沒再發現陌生人,這才回家去。


    但因為屈樂,村民們對陌生人都更戒備,尤其是男子,哪怕是公蚊子,飛過來都要被多盯兩眼。


    潘筠和妙真在離村子五裏多的地方找到躺倒在地的屈樂。


    屈樂胸口急劇起伏,喘息不已,看見潘筠和妙真,勉強抬起手來擺了擺,接不上氣來道:“別,別追了,我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


    潘筠走到他身邊,找了個草柔軟又多,一看就很好坐的草地坐下,問道:“你進村去幹嘛?”


    妙真抱著潘小黑在她身邊坐下,也扭頭看屈樂。


    屈樂:“我想幫你們……”


    潘筠臉色難看,“你想搶我們的賞金。”


    屈樂:“……你的心太惡毒,把人想得太壞了,我就是想幫忙,沒想搶你們的賞金。”


    “你要是不臉紅脖子粗,我就相信了。”潘筠淡淡的道:“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進村,你要是壞我好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屈樂:“……你們都可以進村,為什麽我不可以?”


    潘筠:“因為你是男的!”


    妙真:“采花賊就是男的!”


    潘筠:“你還大白天的穿夜行衣,你有毛病啊。”


    妙真:“一看就不是好人。”


    潘筠:“別說淳樸善良的村民們了,就是我知道你的底細,看見你這樣都懷疑你居心不良。”


    “太蠢了,小師叔,你還是快打消收他進觀的打算吧,妙和也不太聰明,但妙和有自知之明,而他蠢而不自知,太傷旁邊的人了。”


    妙真道:“我們三清山的運氣本來就不好,總是破財,收他,會更破財吧?”


    屈樂:“你胡說,還是道士呢,會不會算命,我可是招財小童子,我祖父說了,我家就是在我出生之後發達的,所以我旺家旺財。”


    潘筠就仔細看了看他的麵相,半晌後歎氣,“果然,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一個人關上了一扇窗,就會給他打開一道門。”


    妙真也不說話了。


    屈樂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問道:“你們查到線索了嗎?花不柳是江湖人,和常明威還不同,他會在江湖上行走,要不我問問江湖上的朋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消息。”


    潘筠:“行啊,你問吧。”


    屈樂遲疑了一下後道:“那你們能不能幫我找常明威?”


    潘筠瞥了他一眼後道:“你先找你朋友問到花不柳的消息再說吧,別我們把人都抓住了,你才問到人,那就沒意思了。”


    屈樂憤憤,“瞧不起誰啊,要不是那些村民攔著我不讓我進村調查,我說不定比你們還快拿到線索呢。”


    潘筠:“你知道你為什麽進不了村嗎?”


    屈樂:“因為花不柳……”


    “因為花不柳是白天,眾目睽睽之下把受害者擄走的,他當時就假裝是過路的旅人,”潘筠道:“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周婉娘會報案?”


    因為已經眾所周知,還不如報案把人抓住。


    沒想到衙門也沒能抓到人,還讓周婉娘知道了,除了她之外還有很多受害者,直接絕望,這才想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


    潘筠道:“就你這身打扮靠近村子,他們沒把你打死,算他們是好人。”


    屈樂沉默片刻,“花不柳如此囂張?”


    潘筠哼了一聲。


    屈樂就從草地上起身,沉著臉道:“此人窮凶極惡,我來幫你們抓……找他!”


    屈樂觸及潘筠的目光,也覺抓人這事用不上自己。


    屈樂道:“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取錢,然後去千息樓一趟。”


    潘筠眼睛一亮,“千息樓?”


    “對,千息樓一定有花不柳的消息。”


    潘筠:“最近的千息樓在哪兒?”


    千息樓的大名,她在泉州聽那群江湖人提到過幾次,聽話音,那是個消息集散中心,類似於情報機構。


    潘筠就好奇一件事,千息樓的消息是隻麵向江湖,還是還包括了朝堂?


    “最近的就在廣信府城之中吧,”屈樂道:“不敢說每城都有一個,但重要的州府之城還是有的。”


    潘筠越發懷疑,“聽樣子,千息樓生意鋪得很開,做這麽大,朝廷和皇室也願意?”


    屈樂就壓低聲音道:“聽說千息樓就是皇室的生意。”


    潘筠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這才合理嘛。


    要不然,以老朱和朱棣的霸道,早把這千息樓給抄了吧?


    潘筠也起身:“你等著,待我們起一卦就跟你去千息樓。”


    “起什麽卦?”


    就見潘筠從袖子裏掏出一張手絹來,打開,裏麵是一撮毛,其中大多帶著根部。


    看一眼,屈樂就覺得頭皮有點疼,他抖了抖問,“這頭發是……”


    “花不柳的,我問問卦象,看能不能算出他在什麽地方。”


    潘筠拿出銅錢就開始施法卜算,妙真也拿出龜殼,握著龜殼,閉上眼睛禱告。


    等潘筠算完,她就睜開眼睛,從手絹上取了三根頭發,將它們交纏在一起之後卷在龜殼身上,默念咒語後摔下,龜殼龜裂,妙真眼睛掃過上麵的裂痕……


    一瞬間,屈樂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金色的光芒,他正要仔細看,就覺得眼睛一疼,刷的一下流下眼淚來。


    屈樂連忙扭頭不敢再看。


    潘筠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眸等待,她算著卜算出來的結果,嘴角邊的笑容越來越冷。


    妙真猛的一下睜開眼睛,蹙眉,“小師叔,我竟然算出花不柳在離我們不遠的北邊,可那邊不是村子……”


    潘筠冷笑道:“對自己自信點,巧了,我也算出他在那裏。”


    潘筠起身道:“走吧,用不著去千息樓問消息了,我們倒是可以向千息樓賣一個消息。”


    屈樂連忙跟上,“這個有用?這就能算出來了?”


    潘筠:“你想跟我們修仙問道,說明是相信我們求仙問卜的本事的,怎麽現在又不信了?”


    屈樂:“我是相信你們飛的能力……”


    見潘筠和妙真重新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他連忙跟上,“這也太神奇了……算算就能算出來了?”


    三人沒有再進村,而是就圍著村子外圍轉,也不露麵,樹啊草啊,溝壑啊,甚至是屋角,能躲的地方都叫他們摸了一個遍。


    但他們什麽異常都沒找到。


    潘筠蹙眉:“事情已經過去半年多,他為什麽又回來這裏了?”


    妙真:“我看書上說,有的凶犯會隔一段時間回來查看凶案現場,是得意,也是欣賞自己的傑作。”


    潘筠就想到那三張紙上碩大的“自盡而亡”四個字,臉色頓時大變,“他是回來看周婉娘死沒死的,要是沒死,他怕是會逼死她。”


    妙真臉色更加寒冷,屈樂也忍不住低聲罵道:“這也太變態了吧?難道其他的受害者?”


    潘筠冷著臉道:“如果我是他,要查看村子的情況,那就是……”


    她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一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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