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的這道雷威力很大,即便婁桐治療了,邪道青年也直到午時末才醒來。


    一睜開眼,就對上潘筠亮晶晶的眼。


    潘筠感歎道:“邪道,你可真能睡啊,我睡的比你晚,結果起的還比你早。”


    張子望將潘筠拉到一邊,皺眉看了木木呆呆的青年一眼,伸出一根手指道:“這是幾?”


    青年緩慢回神,看著潘筠的臉,昏迷前的記憶緩慢複蘇,他的眼睛慢慢充滿了憤恨。


    張子望就收回手指,回頭道:“人沒傻。”


    林靖樂走上前來,看了一眼他的臉,頷首道:“我來審他,你們都出去吧。”


    潘筠躍躍欲試,“林堂主,我與你一道。”


    張子望就橫了她一眼道:“潘筠,你該去上課了。”


    潘筠一臉嚴肅道:“此事與我有關,我須得知道內情。”


    張子望:“這事和你有什麽相幹?”


    “人是我發現的,我劈的,我抓的,我們雙方結了死仇,我當然要知道他還有沒有同夥,家人,朋友,會不會有人替他向我報仇,你說這幹係是不是很大?”


    張子望沉默。


    林靖樂道:“你先回去上課,審問出來還須一段時間,此案你可以參與,案卷會向你開放。”


    潘筠這才露出微笑,抱拳道:“那一切就勞煩林堂主了。”


    她才不喜歡查這些東西,做苦力呢,她就喜歡坐享其成,隻要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可以。


    潘筠喜滋滋的上課去,留下陳自悟在一旁瑟瑟發抖,好幾次張嘴想要說話,在林靖樂的逼視下都開不了口。


    他從今天清早被盤問,足足說了兩個時辰,昨晚又受了驚嚇,他真的很困,很想睡覺啊~~


    不僅陳自悟,昨天的和傑等五個少年也都被找來問話,事無巨細,從他們下山開始說起,來回的問。


    最後他才去審問那邪道。


    不過邪道很自負,他是驟然間從天上落下,心態根本沒轉過來。


    他狂妄的不怕。


    然後潘筠上完課,傍晚來見他時,他就變了一個模樣,變得更淒慘,更傷痕累累了。


    陪著她來的妙真妙和還是第一次見他,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是好奇的問道:“小師叔,就是他抓的和傑和陳自悟嗎?看上去也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啊。”


    潘筠沉默。


    邪道目光呆滯了許多,但臉上依舊帶著不服氣,他看向潘筠,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恨意和殺意。


    潘筠歎息一聲,問林靖樂:“林堂主,他叫什麽名字?”


    林靖樂:“莫如是,嶺南一帶的遊道。”


    潘筠:“他看上去也不像是遊道啊。”


    林靖樂:“不是所有的遊道都窮,他就屬於不窮的那種。”


    睡了一覺起來的陳自悟幽幽的道:“他連吸人元力,用人養蟲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會沒錢嗎?隻有我這等老老實實修道,辛辛苦苦賺錢的遊道才會窮。”


    潘筠:“他平時怎麽賺錢?”


    “那可就多了,給人偷運換命,給人找穴盜墓,狠一點的,直接滅人全家,搶奪錢財,還有……”陳自悟說得正興奮,瞥眼看見林靖樂冰冷的目光,他便一滯,話鋒一轉,強笑道:“當然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做這種事也就富貴一時,總有一日會被清查的,人不找他算賬,天道也會和他算賬的。”


    “邪不壓正,你看,他現在不就被抓了?”


    林靖樂微微點頭,當著莫如是的麵將幾張紙交遞給她,“他招了一些,這是口供。”


    潘筠連忙接過,一目十行的掃過,很快就看完了,“沒了?”


    林靖樂:“會有的,他逃不走,慢慢會把所有的東西吐出來的。”


    他迎上莫如是有些譏誚的目光,冷冷地道:“畢竟,學宮要是問不出來,交到天師府手裏,那才是生不如死。”


    莫如是沉默良久,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麽?”


    潘筠道:“我想知道的不多,隻三點。”


    “一,你師承何人?”


    莫如是:“我沒有師承。”


    潘筠冷笑。


    林靖樂道:“沒有師承,你這一身本事從何而來?”


    莫如是:“我偶然之下得到了功法,自學成才。”


    林靖樂冷笑:“你我皆是修道之人,這話騙外人都勉強。你這一身本事,豈是隻靠功法就能練出來的?”


    莫如是沉默,還是不肯說出自己的師承,“為何一定要知道我的師承?我因為養蠱蟲,已經被逐出師門。無顏再提師承。”


    “江湖上做出叛逆之事的門派弟子不少,也沒有說因為逐出師門的弟子在外犯事了,就要去找他的師門算賬的,”潘筠道:“所以你盡管放心,我問,不過是做個心理準備,以後在大街上遇到你的師門,離遠一點,以免他們傷心。”


    莫如是:“他們傷心?”


    “當然了,雖然你被逐出師門了,到底是一起修煉過的同門,即便你做錯事了,還是有感情在的;而我,聰明伶俐,心地善良,將來行走江湖必能得到很多人的喜歡,我避著他們點,陰差陽錯成了朋友,等將來他們知道你栽在我手裏,心中豈不難過?”


    “我既然心地善良,他們難過,我自然也會不好受,我不好受,道心就受影響,所以為了不影響道心,我一定要離你的師門遠遠的,從一開始就不做朋友,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恨我,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討厭他們。”


    莫如是:……


    他沉默了許久後道:“我師父是廣西一個部落的土司,門下弟子基本不會出嶺南,你們不會碰見的。”


    潘筠冷笑著搖頭,“你不誠實,林堂主,要不還是送去天師府吧,第一個問題都回答得推三阻四的,我都不想問第二個問題了。”


    林靖樂沉默了一下後點頭。


    莫如是胸膛起伏,半天還是閉起眼又睜開,“為什麽就是不肯信我?”


    潘筠:“你家土司教你給人換命啊?你家土司會因為你養蠱蟲就把人逐出師門?”


    這一看就是中原道家的手段。


    “你這一身的本事,怕是隻有蠱蟲是外道吧?”林靖樂道:“看你昨晚用過的劍法和輕功,你當歸屬嶺南正一派,是正派出身。”


    莫如是又是一陣沉默,“我師承成都府大福觀成源道長。”


    這才算有了開始。


    潘筠果然隻問師承,沒有繼續這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吸元蟲你從何處得來的?”


    這一次莫如是沒有隱瞞,如實道:“我在一座古墓裏找到的繭子,按照秘籍上記載的秘法養出來的。”


    潘筠:“第三個問題,陳自悟身上有什麽特別的?”


    莫如是:“他身上有元力,外麵有元力的人極少,挑中一個很難得。”


    “難得到冒著生命危險追到龍虎山來?”潘筠道:“龍虎山別的不多,就道士多,你就不怕在這裏犯事就走不脫了?”


    莫如是:“我有自信,你們抓不到我。”


    潘筠:“你現在在哪裏?”


    莫如是沉默了一下後道:“要不是出了你這個意外,我的確可以躲過去的。我都計算好了,陳自悟在這裏沒有認識的人,抓了他不會引起誰的注意。”


    “臨近黑夜,抓一個修為低的弟子,我隻需要三個時辰就可以完成元力過渡,用血肉喂養得到新的一批吸元蟲,三個時辰,以我對那個年紀的少年的估算,在發現同伴失蹤之後,他們雖然害怕,還是會先就近尋找。”


    “我的屍手把肥料給我送回來,就去密林裏拖住他們,至少能拖住他們一晚上,甚至,把他們全變成我的肥料也不一定,等龍虎山知道山中有弟子失蹤,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順著河道向下離開龍虎山,誰也抓不住我。”莫如是看著她道:“我沒想到,你的修為比看上去的高。”


    他眼中閃過陰毒,似笑非笑,“你年紀這麽小,卻有如此修為,難道不是用了邪法嗎?”


    潘筠:“你見識太短了,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天賦奇差,隻能靠邪魔外道提高修為,卻不知道,天下有我這等天才,我喝口水都能漲修為,你信嗎?”


    莫如是:……


    旁聽的林靖樂:……


    隻有妙真妙和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他們小師叔的確是這樣的啊。


    小師叔剛上山的時候,雖然打架看著凶,但修為是真的不怎麽樣,臉又小又白,看著就有不足之症。


    結果才在他們三清山養了九個月,不僅修為蹭蹭上漲,臉色也越發紅潤,大有向妙和靠攏的趨勢。


    修為漲這麽快,可不得連喝口水都在漲修為嗎?


    莫如是被她嘲諷得怒火上湧,他一直自認為天才的,結果潘筠現在說他天資不行?


    “我在大福觀時也是人人稱頌的天才。”


    潘筠:“顯然你心裏知道你名不副實,不是天才,不然怎會做出以吸元蟲搶奪別人的元力,以人血肉養蟲的事?”


    潘筠抬著下巴道:“真正的天才是不屑於用這等邪魔外道來增長修為的,天地之大,到處是靈氣,怎麽修煉不行?再不濟,還能以悟入道,蟲子……”


    潘筠露出鄙夷嫌惡的表情,“我看一眼都覺得髒,又怎會讓它入體?”


    莫如是噗一聲吐出血來,他在林靖樂的折磨之下沒吐血,卻被潘筠幾句話給氣吐血了。


    潘筠躲開他的血液噴濺,對沉默的林靖樂道:“林堂主,我沒問題了。”


    林靖樂對她揮了揮手。


    潘筠就帶著妙真妙和離開。


    陳自悟站在一旁看呆了,略一思索就去追她。


    “潘道友,潘道友……”


    潘筠回頭,“你有何事?”


    陳自悟展開笑容,“潘道友,你昨天擺的符籙還賣不賣?”


    潘筠一聽,立即展開笑容,“賣啊,陳道友想要什麽符籙,各要多少張?”


    “師妹一張雷符多少錢?”


    潘筠:“我不分符的種類,所有符,皆是二十兩一張。”


    在龍虎山地界,這價格相當於一個第一侯修士畫的符了。


    陳自悟覺得自己的錢袋有點疼,但為了搞好關係,依舊咬牙道:“那,那給我來五張雷符。”


    “師妹,我不急著要,可以去你的院子……”看著潘筠遞到跟前的雷符,陳自悟扯開笑容,“師妹手上還有這麽多雷符啊。”


    潘筠眨眨眼,“出門在外,總要小心一點,所以我多準備了一些。”


    陳自悟接過,從袖子裏取出自己的錢袋子,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來戀戀不舍的遞出去。


    潘筠伸手扯了兩下沒扯過來,疑惑,“說真的,我長這麽大,很少看到過一百兩的銀票,師兄能拿出來,應該是不差錢的主啊。”


    陳自悟:“這張一百兩,我捂了兩年了。”


    潘筠:“那……師兄用零散的錢湊一湊?我不介意一百兩是零散的。”


    陳自悟這才把銀票往她麵前一推,撇過臉去,“不必了,師妹拿去吧。”


    潘筠就知道他身上零散的錢湊不夠一百兩。


    潘筠將錢收好,一臉疑惑,正經的遊道士真的這麽窮嗎?


    潘筠想了解一下外麵的行情,於是邀請陳自悟去鳳棲院裏做客。


    雖然方式不一樣,但目的達成了,陳自悟還真和潘筠拉進了一點關係,成功去鳳棲院做客。


    陳自悟道:“正經的遊道士就是這麽窮,我算好的了,在江湖上有人脈,能幫人做個藥,走個鏢之類的,真的全靠算命卜算來賺錢,也就夠養活自己而已,連修煉的資源都買不起。”


    “而大多數道士還要養家糊口呢,哦,我家有兄弟,爹娘不靠我養,我也不打算娶妻生子,所以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沒有養家的壓力。”


    潘筠想了一下三清山和大同,歎氣道:“我不行,我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很大的。”


    現在她的修煉資源大半是師兄師姐們掙的,等將來她本事大一點,也出去曆練時,肯定也要和師兄師姐們一樣養家的,所以她有兩個家要養。


    陳自悟:“師妹倒不必憂慮,你們三清山的藥可是赫赫有名,不僅修道之人需要,江湖上的人也很需要,學得煉藥的本事,你們吃喝不愁矣。”


    不像他,樣樣通,樣樣鬆,所以隻能賺小錢。


    日萬到今天結束,正好明天開始要和家人出遊,所以從明天開始日六千,兩章,等下周回來再開始加更,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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