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寧元年,歲末之際。


    自李淵入主長安,時光流轉,已逾兩月。


    此間,長安城中波譎雲詭,氣氛肅穆沉悶,如烏雲壓城,令人窒息。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無數前朝舊臣被各種各樣借口斬殺,空出來的職務總要人接替吧?


    這不,李家麾下之人為了自己的前途與榮華富貴,開啟了新一輪的爭權奪利。


    官場之道,甚至凶險,就連九安都不能置身於事外。


    這不,前段時間九安威名與事跡大範圍傳開,無數民間好漢俠客慕名紛遝而來,投身李家麾下。


    李淵來者不拒大肆募兵,李家義軍人數猛增至五十萬,以至於讓九安在軍中地位急劇上升,將士們對他頂禮膜拜,以隨九安征戰為無上榮耀。


    威名赫赫之下,毫不誇張的說,九安隨便跺跺腳,李淵心中都要顫三顫。


    權利暴漲的負麵影響浮出水麵,以裴寂為首的文官數次上書勸諫,讓李淵小心提防九安,切莫不可容他在軍中一家獨大。


    明麵上,李淵義正言辭拒絕,理由是正值用人之際,怎麽可胡亂猜忌有功之臣?


    可他深知李家立足基石就是軍隊,外人終究是外人,萬一九安有二心,李家豈不是為他做了嫁衣。


    念及至此。


    李淵以各種借口大力提拔堂弟李神通、女婿柴紹、段綸等親族掌軍,以此消弭九安在軍中的影響力。


    為了防住九安生出負麵情緒,又從五十萬大軍中抽調選拔精銳三萬,組建‘元從禁軍’,專司拱衛皇城。


    同時免去九安右武衛大將軍之名,改為元從禁軍統領,加之千牛備身,以示恩寵與信任。


    被封為唐王世子的李建成,最近風頭無兩,輔佐李淵將各項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數次得李淵誇獎。


    故此,李建成飄了,不僅大肆招攬門客謀士,甚至還從李世民那邊挖來了不少人。


    這不,當聽說九安的調動之後,李建成也絕了招攬心思,現在自己麾下人才輩出,完全沒必要舍下麵子親自拉攏。


    地位的上升,讓李建成的思想也在悄然之間轉變,父親李淵登基是早晚之事,身為唐王世子,將來必將成為太子。


    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九安身為臣子,死活不就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嗎?


    再者說了,這小子已經引起李淵猜忌,自己在湊上去拉攏,這不是徒惹李淵厭惡麽,該如何抉擇,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承乾殿。


    李世民不顧九安阻攔,硬是行了一禮,肅穆道:“九安,你為我李家立下大功,如今卻被如此對待,實在讓我心頭愧疚!”


    九安搖搖頭,擺手道:“秦國公,說這話就見外了。”


    “什麽秦國公!”


    李世民滿臉不悅,吃味道:“你我二人年齡相仿,我大你幾歲,日後就喊我大哥!”


    這.....


    九安見他眼神緊盯自己,大有一副不答應誓不罷休的模樣,隻好微笑答應了下來。


    “九安,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世民說著,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笑容,幹巴巴道:“你若選擇離去,為兄也支持,畢竟是我李家有愧於你!”


    嘶....


    過分!


    非要讓我叫你二哥,轉眼你又把我當鬼子?


    趕我走,回頭在打我?


    九安差點沒被氣笑,雖然自己的到來讓某些事情軌跡偏移,但將來李家登上九五大位是不會改變的!


    現在走,自己傻了?


    再說了,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從他在第一場大戰活下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將來要麵對無數風吹雨打。


    爾虞我詐,自然是其中一環!


    九安收斂笑容,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死死地盯著李世民,質問道:“二哥,你問我有何打算,莫不如說是你有何打算!”


    聽聞此言,李世民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宛如風中殘燭,“我……我終究隻是個次子啊!”


    近來,三弟李元吉與大哥李建成沆瀣一氣,處處刁難自己,還挖走了不少他極為欣賞的門客謀士。


    李家入主長安,他功勞遠超大哥李建成,可到頭來,自己也不過比三弟李元吉多了個京兆伊的名頭,手中權力完全被大哥架空。


    說句實話,他已心灰意冷,甚至幾度想過做個逍遙王爺,就此作罷。


    九安不禁啞然失笑,此時的他,無論將來成就有多高,現在終究還是個少年,心性根本無法與將來相提並論。


    不過,能說出這些話,還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九安沉聲道:“大丈夫之誌,應如長江,東奔大海,一遇挫折便鬆散懈怠,任你滿腹經綸文韜武略,不過雞腸鼠肚!”


    “難不成你忘記了,晉陽起兵還是你極力勸諫,難不成你之誌,僅止於此?”


    打死九安都不信,李世民攛掇李淵起兵造反,心裏沒點想法?


    稍微遇到這麽點波折,就心生退意,將來還怎麽做天可汗?


    見李世民默然,九安開口譏諷道:“我把你當親大哥,你卻把我當契弟啊!我在這為你加油打氣,你給我表演沉默不語?!”


    說罷,起身就走,嚇得李世民緊忙伸手拉住九安的手,臉上露出訕笑道:“錯了錯了,是大哥我錯了!”


    九安冷哼一聲,順勢坐下,臉色依舊卻依舊冷冰冰,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見此情景。


    李世民生怕九安誤會,趕忙開口起誓:“你我以兄弟相稱,此生當為不離不棄,若我做出有悖兄弟之事......”


    “行了!”


    九安開口打斷,他知道李世民要說什麽,深知李世民為人的他,根本不需要他做出任何保證。


    當初跟著李世民創業之人,除了一些犯下作亂的傻子,其他哪個不活的好好的?


    不說李世民的文治武功,就憑那份氣度,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與之相比?


    自信來源於實力!


    文治,他不輸任何人。


    武功,那就更沒話說了。


    本就是封無可封的他,難不成還怕別人功高震主?


    “賢弟!”


    李世民挪動屁股湊了過來,雙眼可憐巴巴的看著九安道:“還請賢弟教我!!”


    九安渾身惡寒,下意識後退遠離‘基情滿滿’的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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