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街的廝殺持續,九安心頭升起一股煩悶之情。


    驚雷破城若是於空曠之地縱馬馳騁,當為絕世利器,可遇到這種擠在一起的城內混戰就顯得礙手礙腳。


    若不是仗著自身那極強得身體素質,但凡他大戟揮舞的速度慢一點,敵軍就會立刻一擁而上,那他將會徹底陷入掣肘當中。


    “怪不得那些名將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回頭還是得在整幾種兵器.....”


    如此高強度的揮舞,即使有神秘暖流的幫助,他也漸漸地有些吃不消了。


    城頭之上裴寂已經徹底看傻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敢信九安居然如此恐怖勇猛?


    “這他媽還是人嗎?”


    裴寂忍不住爆出了粗口,跟在他身邊那些心腹同樣一臉懵逼,甚至有膽小之人已經心生恐懼了。


    “追,快追!”


    “二哥,放棄吧,前麵人更多!”


    一陣喧囂之聲傳來,裴寂收回落在九安身上的視線,轉而看向喧鬧之處。


    “太子?”裴寂陡然大喜,“九安啊九安,你的太子殿下已如同喪家之犬了,你縱使武力絕世又如何?”


    “老夫舍掉萬人,難不成還殺不死你?”


    這一刻,裴寂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九安同樣發現了遠處的李世民,他當機立斷,改變方向,率領身後的大軍如洶湧的潮水般朝李世民的位置狂奔而去,欲要與之會合。


    敵軍見狀,亦洞悉了九安的意圖,他們拚盡吃奶的力氣進行阻攔,然而,那如疾風般迅捷的大戟,又豈是他們能夠抵擋得住的?


    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喊殺聲,李世民驀然回首,映入眼簾的,是九安那渾身浴血、殘破不堪的黑金戰甲,以及裸露在外那猙獰可怖的傷口。他的心如被重錘狠狠擊中,猛地揪了起來。


    “九安....你....我.....”此時此刻,無盡的悔意如潮水般湧上李世民的心頭,要不是被無邊欲望蒙蔽,九安又豈會落得這等淒慘模樣?


    他的腦海中瞬間出現無數畫麵,每一幕都是少年意氣風發、縱橫馳騁得模樣,卻從未有今日這般狼狽。


    如此英雄少年,難道要成為自己欲望的犧牲品嗎?


    不!


    若是九安有個三長兩短,這一生難安。


    此時,九安也終於殺到近處,見到怔怔失神的李世民,隨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水,笑道:“我的好大哥,這等關頭居然還敢走神?哈哈哈.....”


    李世民回過神來,如離弦之箭般疾步上前,緊緊扶住九安那不斷顫抖的胳膊,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罷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九安帶血的手用力握住李世民的手,雙眼之中神采奕奕,“我無恙!待今日事了,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李世民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手足無措,眼眶微微發紅,大手緊緊握了握九安那滿是鮮血的手。


    九安仰天大笑,如蒼鷹振翅,氣勢磅礴,然後猛地推開李世民,沉聲道:“兄弟們,決一死戰!”


    “諾!”


    僅存的一萬多人聲嘶力竭地嘶吼回應,此時此刻,雙方都已無路可退,唯有死戰到底,方有一線生機。


    李元吉嘴角泛起一絲輕蔑的笑容,“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九安手提大戟,步伐堅定地緩緩前行,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隻留給李世民一個偉岸的背影。


    李世民的內心在瘋狂呐喊,“該死的,為何還不來....為何還不來???”


    李元吉橫刀立馬,朝前一指,聲如洪鍾,“武國公已是強弩之末,能取其與太子首級者,封侯拜將,本王一諾千金。”


    “今日參戰之將士,本王也定當厚賞。待事成之後,榮華富貴,取之不盡!”


    話音未落,陷入瘋狂的叛軍如餓狼般連連大吼,“殺,殺,殺!!”


    無數刀槍劍戟如潮水般朝著九安及麾下僅存的將士洶湧而去,叛軍士卒那猩紅的眼眸中充滿了癲狂。


    九安手中驚雷破城朝前一指,堅毅俊俏的臉上沒有任何慌亂,“諸位弟兄,隨我殺!”


    腳下一蹬,九安如同炮彈一般直衝洶湧而來的敵軍。


    雖千萬人,吾往矣!


    身後將士見此一幕,皆是熱血沸騰,能與武國公死戰,真乃一大幸事!


    “轟!”


    兩方士氣達到頂峰的大軍撞在一起,更加慘烈瘋狂的廝殺開啟。


    李世民雙眼片刻不離,緊緊注視著前麵混戰的人群,哪怕見到九安喋血,將士們被叛軍斬死,他都不敢挪開視線。


    “堅持...在堅持一下....快了...就快了。”


    侯君集與魏征寸步不離,一左一右緊緊守在李世民的身後,魏征眼神複雜看著九安的背影,心頭已然被敬佩所填滿。


    唯獨侯君集的目光一直緊盯李世民,狹長的雙眼之中不斷閃現莫名色彩,放在腰間戰刀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咕咚...”


    魏征驟然回首,看向身旁的侯君集,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身為武將的侯君集,居然還不如自己這個文人淡定?


    真是怪哉!


    就在此時,李世民眼角餘光,恰巧瞄到遠處不知是什麽衙門外擺放的大鼓,“隨我走!”


    李世民拉弓上弦連射得同時,腳下快步朝著大鼓走去,身後魏征等人連同千名近衛立刻跟隨。


    待來到大鼓之前,李世民收起大弓,順手抄起鼓槌,暴喝一聲,聲如洪鍾:“列陣防守,本宮要親自為武國公奏破陣樂!”


    “咚……咚咚……咚咚咚……”


    太子擂鼓,助陣破敵!


    如驚雷般的鼓聲響起,鼓點錯落有致,瞬間一種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充斥著整個戰場。


    李世民全力擊鼓,他的身影在鼓聲中若隱若現,仿佛與戰鼓融為一體,鼓聲愈發高昂,震耳欲聾。


    將士們聽到鼓聲之後,疲憊的身體再度湧起熱血,士氣節節拔高,讓叛軍原本淩厲的攻勢為之一滯。


    李世民的鼓聲越來越急促,唐軍的喊殺聲也越來越響亮,整個戰場都被淹沒在一片殺戮之中。


    李元吉氣不打一處來,都他媽大難臨頭了,你還擱這裝逼呢?


    而李世民的眼神也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動手!”


    兩人同時一聲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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