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李世民孤身一人,如離弦之箭般徑直前往弘義宮,去拜見老爹李淵。無人知曉兩人究竟商議了何事,隻曉得李世民直至夜幕降臨,方才離開弘義宮。


    李世民婉拒了一直苦苦等待召見的房玄齡等人,然後,把自己封閉在文閣裏,如老僧入定般,一直到深夜。


    李世民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明月,緩緩道:“去將鎮國王派來的斥候召來!”


    大殿之內一道陰翳之聲響起,“是,陛下!”


    不多時,幾名斥候快步來到文閣。


    李世民從桌上取下一封書信,交給斥候,囑咐道:“親手交給鎮國王,讓他自行斟酌吧!”


    說到這裏,他臉上表情變得十分複雜,好半天吐出一句滿是歉意的話:“告訴吾弟,無論何時何地,朕這個做大哥的都支持他!”


    見李世民如此鄭重,斥候們不敢有片刻耽擱,立刻起身告退,旋即騎上李世民親賜寶馬折返回草原。


    與此同時,崔府之內熱鬧非凡。


    “諸位,讓我們共同舉杯,暢飲此酒,今日必當痛飲狂歌!”


    偌大的廳堂中,數十人歡聚一堂,歡聲笑語此起彼伏。今日與新君新朝廷的首次交鋒,他們大獲成功,理當熱烈慶祝一番!


    鄭家的鄭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盅狠狠地砸在桌上,語氣陰冷地說道:


    “我看這李世民也不過如此!”


    “他還不是被我們壓住了氣勢?”


    “我等家族傳承千年,曆經無數帝王,見證無數王朝興衰,這大唐也不過是新瓶裝舊酒,最終當家做主的不還得是我們嗎?!”


    他的話引得在場眾人哄堂大笑,紛紛點頭表示讚同。鐵打的世家,流水的帝王,這可不僅僅是一句空談。


    崔民幹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不屑地說道:“鎮國王又有何了不起?”


    “任憑他有通天之能又怎樣?還不是要成為我們股掌間的玩物?”


    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在如何對待突厥上,九安的殘暴不過是世家開啟囚龍的借口和幌子罷了。


    區區武夫,哪值得他們如此勞師動眾?


    ......


    時光飛逝,猶如白駒過隙,眨眼月餘時間度過。


    等待朝廷援軍的期間,九安也沒閑著。以惡陽嶺為大本營朝外擴散,擢蘇定方、段誌玄、單雄信三人帶兵清掃突厥部落。


    三人不辭辛苦,利用月餘時間徹底肅清方圓五百裏突厥部落,俘獲無數牛羊馬匹的同時,還有約莫三萬多壯漢、女子。


    至於那些老幼病殘,已然化為草原大地的養分,想來開春後的牧草長勢定然極好。


    九安整天無所事事窩在突厥王帳,隻感覺渾身骨頭都要鏽了。


    李靖見他整日坐立難安,自然知道他是等不及了,隻能一遍遍以大軍開拔速度極慢來安撫九安耐心等待。


    這天晌午。


    九安正和李靖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時,就聽道道大喊之聲響起,九安豎起耳朵一聽,知道是斥候們回來了,激動的‘騰’一下站起身來,快步出營帳前去迎接。


    李靖見此一幕,無奈搖頭失笑,同樣起身跟了上去。


    來到帳外,九安眼底閃過一抹疑惑,繼而興奮起來了,定然是大軍行軍速度太慢,斥候先行回來通報。


    沒錯,一定是這樣!


    斥候大步流星來到九安麵前,倒頭便拜,九安抬手扶起他們,訓斥道:“你們幾個小子真是找抽,說了多少次,本王麵前不興這跪拜之禮!”


    “下次再這樣,小心本王抽你們!”


    聽著九安打趣的話語,幾位斥候麵色低沉,一個個閉著嘴巴,根本笑不出來。


    見到他們反常的舉動,九安心裏‘咯噔’一下,笑容也就此凝固在了臉上,沉聲問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何事?”


    斥候們小心翼翼將當日朝堂之上的一幕幕描述而出,順便將李世民的書信和叮囑告知九安。


    九安劍眉擰在一起,心頭泛起無邊殺意,真是可笑至極,這崔民幹當自己是秦檜還是把自己當成嶽飛了?


    李靖氣得麵色通紅,狠聲道:“這群該死的世家閥門,真當沒人敢收拾他們了?”


    一向笑看風雲的李靖都氣成如此模樣,可想而知這件事是何等過分了。


    九安沉默不語,隻留下一句“不許任何人打擾”,便獨自回到營帳,仿佛將滿腔怒火深埋於心。


    營帳內,九安極力克製著內心的憤怒和殺意,顫抖著撕開手中的書信。“吾弟九安親啟!”寥寥幾字,卻似一把利刃,刺痛他的雙眼。


    “為兄深知賢弟脾性,見此信必定怒發衝冠,但為兄亦有難言苦衷。”讀至此處,九安的拳頭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為兄雖榮登大統,然天下初定,世家門閥傳承久遠,於民間朝堂影響深遠,如參天大樹,根深蒂固。”字裏行間帶著一絲無奈,仿佛被千斤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


    “當哥哥的本想替弟弟遮風擋雨,卻又怎能不顧及江山社稷?還望賢弟體諒。”九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明白李世民的苦衷,胸膛之中的殺意如潮水般洶湧。


    “見到此信便回來吧,無論你作何打算,為兄皆依你。”信的末尾,那幾處水漬格外刺眼。


    九安見狀,嘴角泛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好膽,真是好膽!竟敢把我家二郎欺負的如此委屈?”


    “五姓七望.....世家閥門....莫非真當我不如那黃巢了?”他的聲音冰冷如霜,帶著無盡的殺意。


    九安對召回之事並未有太多情緒波動,他理解李世民的難處。來到這個時代後,他隻顧著南征北戰,差點兒忘了世家門閥的存在。


    無需多言,五姓七望、世家閥門對漢家的毒害之深,人盡皆知。


    若非黃巢,這個曆史悠久的民族,或許將步三哥後塵,陷入高低種姓的無底深淵。


    黃巢的功過,九安無意評判,但單就消滅門閥集團這一“毒瘤”而言,他也算的上是民族英雄了。


    然而,如今有九安在此,那就沒黃巢什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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