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時唐軍的氣勢如虹相比,回紇一方,卻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藥羅葛·菩薩悶坐在帳中,手中的酒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再之後又是一飲而盡……


    此時,身旁的美人,也再沒有曾經的妖嬈風姿,輕浮挑逗,隻是心驚膽戰地侍立在一旁。


    而站在帳中服侍的侍從,也都是一言不發,生怕觸怒了這位可汗,直接身首異處!


    無他,前人的教訓已經深深刻印在了他們的心中。


    不久之前,已經有數名侍從,和一名美妾,都死在了藥羅葛·菩薩的彎刀之下。


    無他,當自己的兒子已經被九安斬殺,所帶的大軍也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回後,這位本就已經六神無主的回紇之王的情緒,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而旁人不知道的是,在藥羅葛·菩薩的心中,還有一件令他同樣憤怒無比,卻無法言說的事情。


    根據侍從的奏報,自己的兒媳婦,也就是藥羅葛·吐迷度的妻子,竟然與吐迷度的侄子,藥羅葛·烏紇,趁著吐迷度在外之際,行苟且之事!


    所幸,家醜還沒有外揚,事情並沒有鬧大,才沒有讓藥羅葛王室名譽掃地!


    但更加令藥羅葛·菩薩憤懣的是,吐迷度一脈,當下還沒有任何的後人……


    也就是說,就算是自己死去,眼下,王位竟然也隻能傳給那心無倫理的侄孫子!


    這讓藥羅葛·菩薩簡直是王八吃秤砣,有苦說不出!


    “啪!”


    就在這時,藥羅葛·菩薩陡然心生怒火,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一瞬間,碎片、酒水灑的整個營帳遍地都是!


    一時間,無論是身旁剛剛倒酒的美人,還是整個王帳的侍從,都盡皆紛紛跪倒在地,渾身發抖!


    但藥羅葛·菩薩,自是不能講出自己發作的真實原因,便也隻能隨便扯個由頭罷了。


    “這什麽酒!想要毒害本汗不成?”


    藥羅葛·菩薩沒來由的一聲暴喝,令跪倒的美人肝膽俱裂。


    “大王……冤枉啊……臣妾真的沒有……”


    “還敢狡辯!難不成是本汗錯怪了你不成?”


    藥羅葛·菩薩雙眼通紅,腰間的彎刀已然被抽出,映射著森然的寒光,已然向著那跪倒在地的美人一步步走去!


    “大王……大王饒命啊……”


    此時,那美人麵對死亡的恐懼,已經是語無倫次。


    “哼,爺爺現在哪裏還有回紇之主的樣子!”


    就在這時,大帳的門簾卻被突然挑起,一個嘲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大膽!誰敢在王帳撒野!”


    藥羅葛·菩薩手中的刀鋒一轉,看向帳門口,卻發現,那語氣令自己並不熟悉的聲音,竟真的是自己孫子,也就是那禍亂綱常的藥羅葛·烏紇!


    “你……你這畜生,怎敢如此無禮!”


    藥羅葛·菩薩刀劍指向逆孫,便是大聲喝罵。


    “叔叔去世,孫兒自然也是無比悲痛,但悲痛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大王竟還在此無故屠戮同胞,和氣可笑!”


    藥羅葛·烏紇麵對自己的爺爺,此時竟然已經沒有任何的尊敬,他大步流星走上前,腰間彎刀出鞘,隻聽得一陣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音作響,本就已經是酩酊大醉的藥羅葛·菩薩手中的彎刀,便已經被瞬間擊落!


    而接下來,藥羅葛·烏紇竟在自己爺爺驚愕的目光之下,走到另一邊,一把攬住了方才還在給藥羅葛·菩薩倒酒的美人!


    “大王如此殘暴,竟然這樣無端要害你性命,這樣的人,還值得你侍奉身旁麽?”


    說著,那藥羅葛·烏紇,竟然開始在自己爺爺的女人身上,上下其手!


    雖說,這女子的年紀,與他也算是不相上下,但畢竟是自己爺爺的女人,哪怕是在這綱常廉恥如同草芥的北地,也是令人發指的。


    “你……你這孽障,與你叔母通奸就算了,還要碰本王的女人!你……”


    藥羅葛·菩薩此時力不能及,更是氣得麵容扭曲!


    “爺爺,孫兒想要的,可不隻是女人而已!”藥羅葛·烏紇冷笑著,手中鋥亮的彎刀竟是對準了自己爺爺的麵門,“草原上,無論是牛羊,女人,甚至是權力,都是強者擁有的,您看看您現在,還有資格擁有這一切麽?”


    麵對自己親孫子如此行事,藥羅葛·菩薩簡直是急火攻心,再加上酒氣上湧,一時之間,竟然是幾乎暈厥過去!


    而烏紇也再沒有給他機會,直接一刀,便是砍下了藥羅葛·菩薩的頭顱!


    “藥羅葛·菩薩無能殘暴,早已不配領導我回紇,以至於回紇損兵折將,被一個大唐鎮國王逼迫到這樣的境地!我,藥羅葛·烏紇,身懷藥羅葛正統血脈,立誓率領回紇戰勝大唐,橫掃草原,成為草原霸主!識時務者,速速歸順!”


    草原上,自是不比中原,這樣弑君之事不少發生,自然也不會顧及太多倫理綱常之事,有奶,便是娘!


    於是,帳中,帳外,皆是跪倒一片。


    就連剛剛還驚惶失措的美人,此時,也已經匍匐在了藥羅葛·烏紇的腳下。


    ……


    而藥羅葛·烏紇,相比起自己的爺爺、父親,確實狠戾了許多。


    回紇沒有再猶豫,而是整頓了當下所有的可戰之兵,向著唐軍的方向進發!


    這,便也是九安並沒有率軍行軍許久,便已經與回紇打了照麵的原因。


    “鎮國王,既然發現了對方的探子,恐怕大軍的蹤跡,也沒辦法隱瞞了,您看……”


    秦瓊撥馬上前,問道。


    “既然都這樣了,傳令全軍,煉獄浮屠隨我為先鋒,全速行軍,殺向回紇主力方向,其餘大軍,急行軍跟上!”


    說罷,九安便也不再管其餘各部軍師“主帥不應輕舉妄動”的勸諫,直接馬鞭甩出一個鞭花,在萬裏雪的一陣高亢嘶鳴之中,一馬當先,向著斥候所指的方向策馬而去!


    而五千煉獄浮屠,也是隨即跟上。


    一時間,在這北地的草原上,再度掀起一陣氣勢磅礴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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