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可是大唐鎮國王,九安?”


    見九安的五千煉獄浮屠抵達,那青年倒是顯出了這個與年齡並不相稱的沉穩,隻是朗聲向著九安的方向問道。


    在喧囂的戰場上,九安並不能將對方的聲音聽得真切,但即便已經是依稀難辨的聲音,也足以證明,對方也是中氣十足了。


    “本王正是大唐鎮國王。”


    九安揮手止住煉獄浮屠的衝勢,駐馬回應道。


    對方的來曆,九安也是有些好奇。


    按道理來說,即便是北地野蠻不化,僭越使用王旗,也實在是有些過於大逆不道了。


    對方既然敢於如此做,那麽大概,就是回紇內部發生什麽亂子了。


    “舊聞鎮國王威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威風凜凜,是個英雄!”


    那青年語氣依舊沉穩,令人難以辨得明情緒——


    “哦,似乎鎮國王還不知道,本汗乃是回紇新任可汗,藥羅葛·烏紇。”


    九安的猜想,當即得到了印證。


    “若是本王沒有記錯,原本你們的可汗應該是藥羅葛·菩薩才對,你又是何人?”


    即便如此,九安還是沉聲問道。


    雖然眼前這個青年並沒有什麽資曆,自己也沒有聽過對方的名頭,但是單看此時其人所表現出來的氣勢與沉穩,就讓九安有一種感覺,這自稱藥羅葛·烏紇的新任回紇可汗,要比藥羅葛·菩薩,以及原本的欽定繼承人藥羅葛·吐迷度更加難纏。


    若是能夠畢其功於一役,那自然是最好的。


    “倒是不怪鎮國王不知,前幾日,藥羅葛·菩薩暴虐無度,濫殺無辜,已經被本汗手刃,部眾們推舉本王上位,本王也是實難推辭。”


    話說的好聽,但九安比誰都明白,這藥羅葛·烏紇到底是怎麽上位的。


    “本王不管回紇的可汗是誰,更懶得管你是誰!”九安輕蔑一笑,“此行,我大唐兵鋒所指,便是滅國之戰,你回紇,無論經曆了什麽,今後,都不必存在於這草原之上了。”


    說罷,全體煉獄浮屠鐵騎,十分默契地集體抽出兵刃!


    一時之間,金屬碰撞之聲響徹天地,即便隻有五千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依舊是令人膽寒!


    甚至麵對此番烏紇帶來的十五萬大軍,亦是不落下風!


    “鎮國王好君威!”烏紇誇讚著,卻瞬間話鋒一轉,“看來,鎮國王是覺得,你我沒得談了?”


    九安隻是冷笑一聲。


    此行,征滅回紇,本就沒得商量!


    隻見九安手中四米長棒高高舉起,之後裹挾著一陣風聲,直指前方烏紇的方向!


    似乎是憋久了一般,得到了九安的將令,壓抑了許久的煉獄浮屠,整齊劃一地催動胯下的戰馬,旋即向著回紇的軍陣衝殺而去!


    “列方陣,盾牌手上前迎敵,騎兵按本汗的計劃行事!”


    烏紇也並沒有絲毫的猶豫,果斷下令之後,回紇的陣中,同樣也是十分利落地發號施令、結陣!


    一瞬間,盾兵在前,刀兵在後,掩護弓兵的陣型,已經在烏紇麵前排開!


    與此同時,九安也已經注意到,在這方陣之後,幾股輕裝騎兵已然各自散開,想必,是準備在煉獄浮屠衝鋒未果之後,進行掩殺的。


    而護在烏紇身旁的,則是一隊萬餘人的重裝騎兵部隊!


    要知道,北地生鐵一向都是無比匱乏的,能夠武裝起這樣一支隊伍,其難度可想而知!


    恐怕,這就是烏紇手中的王牌了。


    但九安始終相信,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的計策,都隻是添頭而已!


    “殺!殺!殺!”


    縱然是已經看到了回紇一方專為抵禦騎兵衝鋒結成的方形陣,煉獄浮屠依舊沒有任何的遲疑,反而,口中喊的更加響亮,讓整個戰場,都充斥著他們的喊殺聲!


    就這樣,狂風席卷一般,煉獄浮屠的黑潮,徑直撞向了森嚴的方陣!


    雖說早已對煉獄浮屠的戰鬥力有預期,但是這樣凶猛的衝擊,依舊還是令回紇一方的盾兵完全沒有預料到!


    隨著第一波勢大力沉的衝鋒,許多盾兵,已經在馬蹄飛踹上盾牌的瞬間,如同承受了千鈞之力,手中不穩,盾牌便已經脫落在地。


    更有甚者,手裏的木製盾牌,竟已經是碎裂成了兩三塊!


    而成功衝開盾陣的煉獄浮屠,直接擠進了回紇的陣型之中,對著手中並未持有長柄的步兵,肆意揮砍!


    而後方陣型已亂,還沒有被衝破的盾兵,也開始愈發的支撐不住了!


    僅僅第一輪衝擊,不過半刻鍾的時間,烏紇的步兵兵團最前方的盾陣,就已經在煉獄浮屠的洪流之下,幾乎化作烏有!


    坐鎮中軍的烏紇嘴角一抽,但麵上依舊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慌之色。


    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失去的,也絕非是全部的底牌!


    緊接著,在方陣的後方,開始發射出了遮天蔽日的箭雨!


    最初,重騎兵衝鋒之時,為了不浪費箭矢,回紇的弓箭手並沒有展開行動,但此時,已經與回紇步兵戰作一團的煉獄浮屠鐵騎,衝擊的速度已經漸漸緩慢了下來,自然,就有了弓箭手發揮的空間。


    這些北地的漢子,射術也是了得的,也正是因此,漢人才沒少在遊擊作戰之中吃虧。


    但這些,九安並沒有絲毫的畏懼。


    “叮!叮!叮!”


    眼見著還是勢大力沉的箭矢,射在煉獄浮屠連人帶馬披掛的重甲之上,幾乎所有的都是瞬間被彈開,甚至鮮有箭矢,能夠在堅硬的重甲之上,留下一道劃痕!


    這就是裝備的壓製!


    一方麵,煉獄浮屠裝備之精良,即便在大唐,也無出其右,而另一方麵,常年的物資匱乏,也讓回紇的羽箭,非但數量有限,而且箭頭的硬度、箭身的強度,都差了一大截。


    一來一回,自然也根本無法都洞穿煉獄浮屠的武裝了!


    弓箭並未奏效,但煉獄浮屠的攻勢,卻不是如此!


    此時,結成方陣的回紇步兵前軍,也正因為陣型的緊密,而根本無法迅速逃遁,兩次手段失效之後,他們已經在煉獄浮屠的砍殺之下,幾乎變成了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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