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這幾個月突然間多出來的，之前也有，可今年開春後卻格外多。”
“一開始有商販來，我們家裏也沒管，總覺得他們為了糊口也不容易。”
“後來吧，這商販越來越多，也沒打擾到我們生活，街上其他人家也沒意見，我們自然也不好說什麽。”
聽著宋氏的話月嬋卻暗自蹙了蹙眉，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看著那麽多的商販，她總覺得不安生，可接下來宋氏一句話，又讓月嬋覺得自己很可能還真是多想了。
“也不僅僅是我們這條街，附近幾條街也是如此，今年京城做生意的百姓特別多，有近兩成都是外地剛來的，有許多小商販都有親眷在京城各大書院求學，估計都是為了明年春闈做準備。”
宋氏這話一出，月嬋就是一頓。
她一臉詫異的看向宋氏，見宋氏臉上的表情還算正常，這才又繼續道：“這麽看來，這事反而是好事。”
“隻有盛世，才會有如此多的普通人能讀得起書。”
而月嬋還有一句話沒說，往往隻有國有明君，才會出現盛世，所以這真的是她多想了？
就在月嬋同宋氏討論著這些的時候，宋氏和桑蘭倆人也快速收拾好了一些行李。
也不用和別人辭行，宋氏隻讓人給夫君桑田送個消息後，便領著侄女跟著月嬋出了門。
急著出門去女兒那裏，宋氏便在做出決定的瞬間吩咐家中廚房快快做了些吃食出來。
這會兒她坐在馬車裏，身側一邊是漸漸有了大姑娘模樣的桑蘭，另一側則是月嬋。
三人中間有個小桌，桌上擺著一甜芝麻燒餅，一鹹蔥油餅，沒有湯配著，但馬車裏卻有兩壺從家裏帶出來的茶水。
看著這些吃食，上了年紀的宋氏又不免憶了一會兒當年。
“當初第一次從家裏出發，那麽多人和行李，卻全部擠在兩輛驢車裏，他們又都是正能吃的時候，光是蒸饅頭就累的不行，壓根沒力氣再花心思做別的花樣。”
“擔心路上買幹糧太貴，大嫂和弟妹還把家裏的麵粉都炒熟給我們帶著，就怕孩子們路上會餓著。”
說著話，宋氏把蔥油餅遞給月嬋，甜口的芝麻燒餅遞給桑蘭後，這才又繼續道：“還是如今的日子好，想吃什麽廚房自有人做，就算是廚娘們不會的，我去領著她們一起做，那速度也快。”
聽著宋氏這話，月嬋在吃蔥油餅之前也笑著接了一句，“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話落，月嬋便低頭咬了口蔥油餅。
而宋氏，也在月嬋的話音落下時，跟著接話道：“可就是這樣的好日子，偏偏家裏的臭小子們卻不滿足！”
宋氏這話一出，桑蘭趕緊又低頭咬了一口芝麻餅。
這兩天二伯母為了兩個哥哥偷偷離家的事情氣了不行，她有心想說兩句，可又牢記嬤嬤和伯母的教導。
未出嫁的姑娘，限製總是多一些。
就在桑蘭低頭想著這些的時候，宋氏似乎又準備開口。
可還不等她說話，原本正往城外行駛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一開始馬車裏的三個人還當是有什麽人路過，她們這車是在避讓，可等了好一會兒馬車都不見再動，月嬋便起了疑。
放下手中蔥油餅，又拿帕子擦了擦嘴，確保自己沒問題後，她這才掀開簾子朝前看去。
而這一看，月嬋卻瞬間愣住了。
馬車裏的宋氏本見月嬋準備詢問便沒有出聲，這會兒見月嬋也愣住了，這才也跟著伸頭打量。
這一看，宋氏也忍不住下意識的看了眼月嬋。
原來，這是朝廷押送官奴回京了。
這批官奴，就是淑貴妃到了西北後查處的第一批罪不致死的官員家眷。
淑貴妃深知禦恒帝的性子，知道他是不會用這些人的，但朝中缺下人的官員大有人在，所以她還是讓這些人來了京城。
一行百來十人的隊伍從西北走到京城，哪怕她們來自西北體質比京城姑娘好一些，但到了如今，速度也快不起來。
隻能慶幸淑貴妃到西北的時候天氣已經回暖，不然若是冬天，她們這麽多人怕是要沒辦法走到京城的。
又等會一會兒，這百來人的隊伍總算快要走到盡頭，而這行人的最後，是一對和這群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母女。
那小姑娘看著也不過四五歲大，碩大的眼睛裏有著不同於其他人的麻木，她似乎想抬頭，可抱著她的女人卻一個勁的在阻止她的動作。
看清那小姑娘容貌的瞬間，月嬋突然心間一酸。
宋氏一直注意著月嬋，見她這會兒一個勁的打量那小姑娘，便瞬間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對著坐在車轅上的嬤嬤看了一眼，那嬤嬤也是宮裏出來的人，宋氏隻一個眼神，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月嬋是直到坐在車轅上的嬤嬤跳下馬車時才回神，她本就聰慧，一看宋氏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心中感動，可月嬋還是下意識的開口道：“這樣是不是不好？”
一聽月嬋的話，宋氏當即擺手道：“哪有什麽不好，她們本就是要充作官奴的，咱們府上也有資格用。”
“再說了，那小姑娘瞧著也才四五歲的年紀，她能懂什麽。”
“等咱們家把她買來，再轉送給你就是。”
說到這裏，宋氏看了一眼桑蘭，而後這才又對著月嬋小聲繼續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生兒育女，養個投眼緣的孩子在膝下，將來老了也有人給你們養老送終。”
宋氏這話自然就是一個借口，誰人不知趙三忠徒子徒孫好幾個，可宋氏剛才看到那小姑娘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曾經的月嬋，想來月嬋也有這種感覺。
明明身陷囹圄，卻依舊不認命！
既然如此，那就把她養在身邊，不好給這小姑娘女兒的身份，但將來月嬋和趙三忠把這小姑娘當女兒養，也沒人能說什麽。
月嬋也是瞬間就明白了宋氏的意思，她臉上感動於宋氏的體貼，心裏卻在琢磨這事回去就得讓人給宮裏的趙三忠送個消息。
她剛才在看到那小姑娘的瞬間的確有種看到曾經自己的感覺，既然如此，順應心意的做件事，也沒什麽。
這般想著，月嬋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馬車繼續往前走，月嬋和宋氏一前一後重新坐好開始吃午飯，而已經吃了五分飽的桑蘭卻忍不住趁著宋氏和月嬋沒注意偷偷伸頭朝外看去。
這一看，她便發現似乎有人在跟著她們。
“一開始有商販來，我們家裏也沒管，總覺得他們為了糊口也不容易。”
“後來吧，這商販越來越多，也沒打擾到我們生活，街上其他人家也沒意見，我們自然也不好說什麽。”
聽著宋氏的話月嬋卻暗自蹙了蹙眉，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看著那麽多的商販，她總覺得不安生，可接下來宋氏一句話，又讓月嬋覺得自己很可能還真是多想了。
“也不僅僅是我們這條街，附近幾條街也是如此，今年京城做生意的百姓特別多，有近兩成都是外地剛來的，有許多小商販都有親眷在京城各大書院求學，估計都是為了明年春闈做準備。”
宋氏這話一出，月嬋就是一頓。
她一臉詫異的看向宋氏，見宋氏臉上的表情還算正常，這才又繼續道：“這麽看來，這事反而是好事。”
“隻有盛世，才會有如此多的普通人能讀得起書。”
而月嬋還有一句話沒說，往往隻有國有明君，才會出現盛世，所以這真的是她多想了？
就在月嬋同宋氏討論著這些的時候，宋氏和桑蘭倆人也快速收拾好了一些行李。
也不用和別人辭行，宋氏隻讓人給夫君桑田送個消息後，便領著侄女跟著月嬋出了門。
急著出門去女兒那裏，宋氏便在做出決定的瞬間吩咐家中廚房快快做了些吃食出來。
這會兒她坐在馬車裏，身側一邊是漸漸有了大姑娘模樣的桑蘭，另一側則是月嬋。
三人中間有個小桌，桌上擺著一甜芝麻燒餅，一鹹蔥油餅，沒有湯配著，但馬車裏卻有兩壺從家裏帶出來的茶水。
看著這些吃食，上了年紀的宋氏又不免憶了一會兒當年。
“當初第一次從家裏出發，那麽多人和行李，卻全部擠在兩輛驢車裏，他們又都是正能吃的時候，光是蒸饅頭就累的不行，壓根沒力氣再花心思做別的花樣。”
“擔心路上買幹糧太貴，大嫂和弟妹還把家裏的麵粉都炒熟給我們帶著，就怕孩子們路上會餓著。”
說著話，宋氏把蔥油餅遞給月嬋，甜口的芝麻燒餅遞給桑蘭後，這才又繼續道：“還是如今的日子好，想吃什麽廚房自有人做，就算是廚娘們不會的，我去領著她們一起做，那速度也快。”
聽著宋氏這話，月嬋在吃蔥油餅之前也笑著接了一句，“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話落，月嬋便低頭咬了口蔥油餅。
而宋氏，也在月嬋的話音落下時，跟著接話道：“可就是這樣的好日子，偏偏家裏的臭小子們卻不滿足！”
宋氏這話一出，桑蘭趕緊又低頭咬了一口芝麻餅。
這兩天二伯母為了兩個哥哥偷偷離家的事情氣了不行，她有心想說兩句，可又牢記嬤嬤和伯母的教導。
未出嫁的姑娘，限製總是多一些。
就在桑蘭低頭想著這些的時候，宋氏似乎又準備開口。
可還不等她說話，原本正往城外行駛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一開始馬車裏的三個人還當是有什麽人路過，她們這車是在避讓，可等了好一會兒馬車都不見再動，月嬋便起了疑。
放下手中蔥油餅，又拿帕子擦了擦嘴，確保自己沒問題後，她這才掀開簾子朝前看去。
而這一看，月嬋卻瞬間愣住了。
馬車裏的宋氏本見月嬋準備詢問便沒有出聲，這會兒見月嬋也愣住了，這才也跟著伸頭打量。
這一看，宋氏也忍不住下意識的看了眼月嬋。
原來，這是朝廷押送官奴回京了。
這批官奴，就是淑貴妃到了西北後查處的第一批罪不致死的官員家眷。
淑貴妃深知禦恒帝的性子，知道他是不會用這些人的，但朝中缺下人的官員大有人在，所以她還是讓這些人來了京城。
一行百來十人的隊伍從西北走到京城，哪怕她們來自西北體質比京城姑娘好一些，但到了如今，速度也快不起來。
隻能慶幸淑貴妃到西北的時候天氣已經回暖，不然若是冬天，她們這麽多人怕是要沒辦法走到京城的。
又等會一會兒，這百來人的隊伍總算快要走到盡頭，而這行人的最後，是一對和這群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母女。
那小姑娘看著也不過四五歲大，碩大的眼睛裏有著不同於其他人的麻木，她似乎想抬頭，可抱著她的女人卻一個勁的在阻止她的動作。
看清那小姑娘容貌的瞬間，月嬋突然心間一酸。
宋氏一直注意著月嬋，見她這會兒一個勁的打量那小姑娘，便瞬間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對著坐在車轅上的嬤嬤看了一眼，那嬤嬤也是宮裏出來的人，宋氏隻一個眼神，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月嬋是直到坐在車轅上的嬤嬤跳下馬車時才回神，她本就聰慧，一看宋氏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心中感動，可月嬋還是下意識的開口道：“這樣是不是不好？”
一聽月嬋的話，宋氏當即擺手道：“哪有什麽不好，她們本就是要充作官奴的，咱們府上也有資格用。”
“再說了，那小姑娘瞧著也才四五歲的年紀，她能懂什麽。”
“等咱們家把她買來，再轉送給你就是。”
說到這裏，宋氏看了一眼桑蘭，而後這才又對著月嬋小聲繼續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生兒育女，養個投眼緣的孩子在膝下，將來老了也有人給你們養老送終。”
宋氏這話自然就是一個借口，誰人不知趙三忠徒子徒孫好幾個，可宋氏剛才看到那小姑娘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曾經的月嬋，想來月嬋也有這種感覺。
明明身陷囹圄，卻依舊不認命！
既然如此，那就把她養在身邊，不好給這小姑娘女兒的身份，但將來月嬋和趙三忠把這小姑娘當女兒養，也沒人能說什麽。
月嬋也是瞬間就明白了宋氏的意思，她臉上感動於宋氏的體貼，心裏卻在琢磨這事回去就得讓人給宮裏的趙三忠送個消息。
她剛才在看到那小姑娘的瞬間的確有種看到曾經自己的感覺，既然如此，順應心意的做件事，也沒什麽。
這般想著，月嬋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馬車繼續往前走，月嬋和宋氏一前一後重新坐好開始吃午飯，而已經吃了五分飽的桑蘭卻忍不住趁著宋氏和月嬋沒注意偷偷伸頭朝外看去。
這一看，她便發現似乎有人在跟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