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娘娘到。”


    門外石南溪帶人走了進來,石母聽到動靜放下茶碗,抬起頭來,正好與石南溪的視線對上。


    石母一怔,這是她那個病秧子二女兒?要不是臉一樣,她差點認不出來,瞧那一身華貴的穿戴,雍容高華的氣度,一點也不像之前畏畏縮縮、膽小怯懦的樣子?


    石南溪視線掃過石母,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知道她的驚疑不定,但士當三日刮目相看,更何況還是入了宮的女子,她就是要讓她知道,她已不再是原來的她。


    麵上卻是腳步一滯,隨後才繼續上前,石母這時回過神,起身行禮。


    “臣婦見過嫻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她是伯夫人,自然懂得宮規禮儀,但這次行禮的動作卻很緩慢,似在等著石南溪上前阻止她行禮。


    石南溪眼眸流轉,眸中快速閃過一絲興味,邁動的腳步突然停下,似是有些近鄉情怯,不敢上前,有些激動道:


    “額娘,你來了,你最近可好?阿瑪呢,可有來信,他在福建那邊怎麽樣?聽說這段時日換季,祖父舊疾又複發了……”


    石南溪站在原地,問候了一大圈人,聲聲關切,仿佛忘了叫石母起身,更別說親自上前扶起她。


    沒叫起,那就不能起來,石母幾十年貴婦,身體嬌貴,哪裏能一直行禮。


    不過一會身子就開始搖搖晃晃,要不是唐嬤嬤攙扶怕早就摔倒在地了。


    此時她看著石南溪絮絮叨叨不停地樣子,又驚又怒,心頭還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石南溪把一切看在眼底,麵上卻仿佛好久未見額娘的激動女兒,一點也沒發現不對勁。


    直到見石母忍不住要發作了,這才裝作回神,看著還在行禮的石母,她臉上立刻露出一副自責懊惱的樣子,趕緊去扶石母。


    “對不起,額娘,瞧本宮,一時見到您太激動,忘了情,竟然沒有親自扶你起來。”


    石南溪隻字不提忘了叫起,隻說忘了親自扶起石母,就是門外有人聽到也不知道真實情況,叫你還敢拿喬!


    石母眼睛閃過一抹怒氣,厭惡石南溪的觸碰,趕在她過來前借著唐嬤嬤的攙扶,強撐著起身,沉聲道:


    “多謝娘娘好意,隻是禮不可失,您身份貴重,臣婦怎可勞您親自攙扶。”


    石南溪伸出的手一下落空,她似是神色一怔,緩慢的收回手,抿唇道:


    “額娘客氣,你我是親母女何必如此多禮,這裏又沒有外人,你……”


    不等石南溪說完,石母扯了扯嘴角,板下臉打斷道:


    “娘娘,您入了宮,不再是臣婦的女兒而是皇上的嬪妃,還望娘娘牢記身份。”


    這番話聽著大義凜然,守禮重規,可是石南溪已經說了沒有外人,未免顯得太過疏離冷淡了。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似要眨掉眼眶裏的酸澀,恢複了之前雍容高華的樣子。


    “額娘說的是。”


    主賓落座,宮人端來茶水茶點,石南溪重新問候了石父等人,石母雖然不想待在這,急著去看望石溶月,但也知道表麵功夫。


    一一回答了石南溪的話,最後道:


    “除了您祖父最近換季染了風寒,引得舊疾複發,如今臥病在床,你阿瑪他們都很好。”


    石南溪聽完,一臉擔憂的關心問候石祖父。


    “祖父沒事吧,他年紀大了,身子一直不好,可要本宮延請太醫過去看看?”


    “多謝娘娘好意。”石母不冷不淡道:“你祖父是老毛病了,他性子你也知道,不喜歡大動幹戈,府中也有府醫看顧一切皆好,您不用擔心。”


    “哎,祖父還是這麽固執。”石南溪感歎了一句,說完問候的話,石母這邊不想再繞圈子,她揪著帕子,關切的問:


    “娘娘,您召臣婦來暢春園可是溶月出了什麽事,她不比你,自嫁給四阿哥後,臣婦日日在府中擔憂,怕她過得不好,怕她受了欺負。”


    說著,眼睛都紅了,可見是真的擔心,然而這一幕卻非常刺人眼。


    都是女兒,這位可好,進門來一句對娘娘關心的話都沒有問,隻一心大女兒,紅纓楊嬤嬤為娘娘不平,有些擔心的看向娘娘。


    石南溪微微垂下眼睫,讓人看不到表情,可那不停顫抖的睫毛讓人知曉她心裏的不平靜。


    隻是她沒有說什麽,等再抬頭時,她剛剛進門時還殘留著對石母的丁點孺慕徹底消失了。


    她抿唇,有些疏離道:


    “額娘不用擔心,側福晉無礙,她隻是想你了,所以讓本宮召你來暢春園看她。”


    一聽石溶月想她了,石母當即一臉驚喜。


    “溶月想臣婦了?果然母女連心,她肯定也知道臣婦想她了。”


    說著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聲音帶著感動的哽咽:


    “她是好孩子,孝順的孩子。”


    這話說的,好像石南溪不孝似的。


    紅纓等人不忿,但沒有插嘴。


    屋內寂靜。


    等石母平複下心情,就急著要去看望石溶月,隻是她今日來還有個目的。


    想到這,石母按捺下急切,擦了擦眼角,看向石南溪,臉色嚴肅了下來。


    “臣婦今日來還有件事,聽說娘娘獨寵於後宮?”


    石南溪端茶的手一頓,心頭飛快運轉,石母為何問這話?還有她想幹什麽?


    麵上卻似愣住了,過了會,她回神趕緊放下茶盞,咬唇看向石母。


    “額娘,這是宮闈之事,你聽誰說的?”


    石母最瞧不得石南溪蠢笨的樣子,她還以為入了宮變聰明了,沒想到內裏還是沒變,果然鄉下的野丫頭就是披了層鳳凰的外衣還是成不了鳳凰。


    她神色沉了下來:


    “娘娘,臣婦在問你是不是獨寵後宮?你知不知道後宮不可獨寵,你忘了先帝爺的董鄂妃了嗎?你自己找死,別連累家族,別連累溶月。”


    更何況溶月還說皇上不是真心寵愛石南溪的,隻是把她當作一個打臉工具人,一切風光都是假的,到時她可不想跟著丟臉。


    想到這,她不再浪費時間跟蠢貨解釋,直接命令道:


    “女子當賢良淑德,不可善妒,你以後不可獨寵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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