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聽到鈕祜祿貴妃的提到薩滿時,就想也不想的拒絕。


    滿族人信奉薩滿,請薩滿是個辦法,可就算請來薩滿給小姑娘還了清白,也把事情鬧大了。


    小姑娘那般柔弱膽小,到時流言蜚語就會壓垮她,而且他根本不信小姑娘八字克人。


    鈕祜祿貴妃陷在掌心的指甲越來越深,雖然她在請薩滿之事上存在私心,可見皇上這麽強硬的否定她建議,她臉上有些掛不住,忍不住道:


    “皇上,克人之事……”


    “皇上,老奴有話說。”


    這個時候楊嬤嬤小心翼翼的將主子移交給紅纓,上前一步行禮,打斷了鈕祜祿貴妃的話。


    鈕祜祿貴妃眼神一厲,皇上就算了,一個奴婢也敢打斷她的話,可不等她發作,康熙就看了過來,沉聲道:


    “楊嬤嬤,你有何話要說?”


    楊嬤嬤沒有先回答,而是從周榮手上將之前捧著的匣子重新抱在手上,眾人之前視線都在平妃母子和嫻妃身後,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匣子,看到楊嬤嬤動作滿臉不解。


    “皇上,這個匣子裏是老奴的主子這五日來給小阿哥抄寫的佛經。”


    說著,輕輕將匣子打開,露出擺著整整齊齊好幾本書冊。


    楊嬤嬤將最上麵的書冊小心翻開,一眼就看到那上麵漂亮又娟秀的簪花小楷,更讓人啞然的是那字裏行間透著的虔誠。


    康熙神色一怔,隨後掃了一眼匣子裏厚厚的書冊,倏然看向石南溪。


    “嫻妃,你之前跟朕說得空給胤禨(ii)抄了些佛經,沒想到短短幾日竟抄了這麽多。”


    別人不知道嫻妃這幾日的日常,他卻一清二楚,深深明白南溪能抄寫這麽多經書,怕是把除去伺候自己的時間都用來抄寫佛經了。


    接下來楊嬤嬤的話果真證明了康熙的猜測。


    “老奴主子因為與小阿哥一樣都是出生時難產體弱,所以格外憐惜小阿哥,等入宮後聽聞小阿哥病情加重,心頭擔憂著急,又不好去長春宮打擾小阿哥治病,隻好得空就為小阿哥抄寫佛經聊表心意。”


    說著將手上的佛經往前遞了遞,聲音不由加大:


    “看看這上麵的佛經,全都是老奴主子一筆一劃用心寫出來的,溢滿虔誠,每一個字都代表了娘娘心啊,娘娘還想著再多抄些,讓老奴送來長春宮佛堂供奉,保佑小阿哥平安無事。”


    雖然不知道嫻妃怎麽會給平妃的小阿哥抄寫佛經,但她隻會無用的哭,隻有楊嬤嬤一個奴婢衝鋒陷陣,卻不知道這個佛經正是上來的把柄。


    鈕祜祿貴妃當即隱晦的給通貴人使了一個眼色,通貴人也是聰明人,似是不解的插話:


    “楊嬤嬤,你說了這麽多,很讓人動容,但這無法說明嫻妃娘娘的八字與長春宮沒有相克,而且說不得正是有了這佛經才加快小阿哥的夭折?”


    這話一出,旁邊平妃立刻激動的抓住話柄。


    “皇上,你看,這些佛經就是證據,是克死小阿哥的證據……”


    “不可能!”


    這時楊嬤嬤再次大膽的開口,一張嚴肅古板的臉毫無畏懼的對上平妃吃人的眼神。


    ”我們娘娘難產出生,身子不好,三歲就去了莊子上養病,曾經遇到過一位上門避雨的遊方老道士,老道士看娘娘心善,好心告訴娘娘,佛祖仁愛世人,娘娘身子不好,不妨每日多抄寫經書,隻要心中一直存善,說不得哪日就有機會調養好身子了。”


    說著臉色柔了柔:


    “娘娘當時對遊方老道士所言半信半疑,但正好在莊子上養病,便將信將疑的聽從老道士所言,每日抄寫佛經,娘娘能寫出透著虔誠的經書也是這麽來的。”


    這話讓康熙暗暗點頭,怪不得小姑娘小小年紀,字不僅好,還透著虔誠。


    而楊嬤嬤說到這,視線轉向跪在地上的柳老,嚴肅古板的神情有些激動,


    “沒想到娘娘到了年紀參加選秀入宮,竟然真遇到了能調理好身子的柳老,立刻想起當年那位老道士的話,從此越發信奉佛祖,對佛祖格外虔誠,一心認為不敬佛祖會遭報應,這樣的娘娘抄寫的佛經怎麽可能克死小阿哥,那豈不是間接說佛祖克了小阿哥!”


    “大膽!”


    “啊,佛祖不是奴才不敬你,是平妃娘娘,是平妃娘娘吩咐奴才做的,報應來了,報應來了……”


    鈕祜祿貴妃與一個小太監的話同時響起,眾人卻把所有的注意力投向了小太監。


    小太監瘦瘦弱弱,此刻煞白臉攤在地上,地上還傳來一股刺鼻的黃色液體,他不停地搖頭否認,好似得了癔症似的。


    康熙眯了眯眼,看向陡然僵住的平妃。


    平妃在楊嬤嬤說到不敬佛祖會遭到報應後就下意識心慌,直到最後那句佛祖克了小阿哥的話後,整個大腦嗡了一下,下意識想起了自己之前讓人撤了佛堂的檀香,還、還讓人刮了佛祖身上金粉,難道……


    不知道想到什麽,她臉色比小太監的臉色還要白,根本沒注意到康熙看來的視線。


    她身邊的奴才倒是想提醒,可皇上在此她們根本不敢放肆,同時內心也跟小太監一樣惶恐害怕。


    康熙摩挲了玉扳指,見平妃的表情,他立刻有了猜測,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一甩拂塵,上前對著小太監聲色俱厲:


    “大膽奴才,皇上跟前還不說實話,還是想去慎刑司走一趟!”


    慎刑司對宮中奴才來說就是地獄,嚇得丟了魂的小太監恢複神智,驚恐的磕頭:


    “奴才說,奴才說,是平妃娘娘在選秀聖旨下達後吩咐奴才撤走了……”


    “不準說。”這時候平妃終於回過了神,聽到小太監的話頓時目眥欲裂。


    康熙見此一甩袖子,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個“說。”字。


    小太監害怕一抖,不敢抬頭,繼續哆哆嗦嗦的道:


    “……撤走了佛堂裏所有的供香,還讓奴才將佛祖身上的金粉刮了,這一切都是娘娘的命令,不是奴才不敬佛祖,佛祖要報應也應該找娘娘啊,不關奴才的事啊!”


    屋內死一般寂靜,隻剩下小太監叫冤聲,大家不可思議的看著平妃,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依在紅纓懷裏的石南溪跟眾人一樣的表情,視線卻似不經意的掃一眼被嚇得不輕的小太監。


    自從從周榮那裏得知了平妃佛堂裏的蹊蹺,她就讓人暗中調查,當時正好調查到這位負責長春宮佛堂的小太監格外迷信膽小,當即就定了這個計劃。


    現在計劃一切順利,心頭大好。


    然而康熙心情卻差到了極點。


    他神色也陰沉到極點,


    直接吩咐:


    “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退下,親自前往佛堂,屋內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仿佛沒有了。


    平妃癱在床邊,心頭浮現兩個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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