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誌,我下午陪我媽逛街,有什麽要幫你帶的嗎?”裴娜整理著辦公桌上的東西。


    徐濤雙手搓了搓臉揉了揉眼睛:“不用。”顯然他是在想著兩天前裴爸和自己說的話。


    你從前天開始就一直對我愛搭不理的!是不是我煩到你了!還是怎麽了?“裴娜有些不高興,拿起挎包經過徐濤身邊頭也沒回往門口走去。”


    “對不起!”徐濤大聲喊了一句。


    門外傳來:“滾!”


    徐濤身子向後癱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也許這樣能緩解一些焦躁和不安,有時候不好的情緒或是傷感會讓人陷入思索。他想著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像黑白膠片一樣從腦海裏閃過,每一個能記起的人,每一次能讓他感動微笑的事情,每一個工作熬夜到清晨的樣子,還有那些不開心的故事,很累......很......靜靜的......靜靜的......夢裏,他看到大學教室的黑板上留下了一排排的名字,那是畢業那天同學們一起寫上的青春,他看到教室窗外一個個熟悉的影子,他喊著每一個認識的人,但!放佛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公交車的站牌上沒有了名字!他站在原地希望有人能看到自己,可是!希望隻是希望!天空下起了點點小雨,抬起頭雨滴順著臉頰滑落慢慢的流進心裏......不知過了多久,徐濤感覺有人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他沒有理會也許是真的太累了,竟然下意識的握住了那隻手放在胸前又睡了過去。


    “徐濤!徐濤!”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聲的:“我手麻了!”


    夢之家的休息區裏:“不好意思!手還疼嗎?”徐濤把一杯咖啡遞給雨彤然後坐在她對麵看著她


    雨彤接過咖啡搖了搖頭:“謝謝,沒事兒,你剛剛做夢了吧?睡的滿頭汗。”


    徐濤笑了笑:“你摸我臉是占我便宜麽?”


    “討厭!誰占你便宜了!我是幫你擦汗呢。”


    “你這幾天都幹嘛去了?也不來上班!”徐濤看著她。


    “我還想問你呢!”雨彤轉過身用手指著辦公區:“這是要散夥麽?我來的時候就你一個人在,他們呢?”


    徐濤伸了個懶腰:“安迪去上海了,董寧也偷摸跟去了,alma的孩子闌尾炎手術請了假,小偉要搬家說是下午去望京看房也走了,裴娜......”


    “裴娜她爸爸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嗯。”徐濤點了點頭。


    “裴娜知道麽?”


    “不知道。”


    “你沒告訴她?或是說你沒打算告訴她?為什麽?”雨彤不解的問。


    徐濤點了根煙:“因為一個約定。”


    雨彤把咖啡杯放在茶桌上抬頭看著徐濤:“約定?我覺得你這樣做會傷害裴娜,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你是她最信任的人,徐濤!”雨彤咬了咬嘴唇:“我能感受到裴娜非常的依賴你也愛著你,所以......就像當初的我......你能明白我說的意思麽?”


    “當初?嗬嗬!”徐濤掃了一眼雨彤:“別提當初!這個氣氛不適合回憶過去!特別是從你走了以後就沒有了當初!”徐濤也不知道怎麽了,隻是覺得心裏憋的慌,這一肚子的火正好借著過去的引線點著了。


    雨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坐在那裏,她沒想過徐濤會這樣冷冰冰的對自己說話。


    “王楠怎麽什麽都和你說!”徐濤哼笑了一聲。


    “你怎麽了?”雨彤有些不知所措:“幹嘛發脾氣?”


    “嗬嗬!沒發脾氣!我就是覺得挺可笑的!雨彤。”徐濤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不覺得可笑麽?你是我什麽人?關心我?你是站在什麽立場上說這些話?朋友?同學?前女友?好好和你的王楠在一起吧,別總整些藕斷絲連的事情!這樣對你我都不好。”徐濤這番話說完其實心裏也有些難過,畢竟座在這兒的是那個自己曾經愛過的人,但他原本以為雨彤會和自己發脾氣或者揚長而去,無所謂了!


    雨彤微笑了笑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你可以說出你的情緒,我接著!也能受著!畢竟當初走的人是我!不過!徐濤!把我當成親人吧!至少我曾經比你更懂你!”


    雨彤簡單的幾句話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直接戳中徐濤心裏的脆弱,那些所謂的堅強和忍耐瞬間瓦解,他低著頭任由眼淚滴在手上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掉眼淚。”雨彤走到徐濤麵前蹲下身子雙手搭在他的腿上:“請你相信我!不管過去和現在,我都把你當成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沒有騙你!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能好好的珍惜你!我錯了!我誠懇的和你道歉!不管你把我當成是朋友,還是前女友或者是你狠的那個人都可以!我隻求你不會輕易的把我忘記了。”


    徐濤強忍著內心的傷感苦笑了一聲:“我有點累了!抱歉!剛剛有些失態!我......”


    雨彤站起身來拉著徐濤的手:“跟我去一個地方吧,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路燈下街影重重,人與人有時會微妙的碰在一起又分離,停停走走的日子總會記錄下一些陌生熟悉的笑容。疲憊不堪有時候來自久積的情緒或是情感,那些錯過並且牢記的路在兩個人的世界裏揮之不去!就這樣走著吧,不用說話,挺好的,能承受的就這麽多了還能壞到哪兒去?


    “還記這裏麽?”徐濤順著雨彤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雨彤挽著徐濤的胳膊停下腳步。


    “記得!能不記得麽!”街對麵是一家xx西餐廳:“在那裏我第一次送女孩玫瑰花,第一次花光了半個月的積蓄。”說道這徐濤猶豫了一下:“我是不是當時買單的時候錢不夠?”


    “還錢吧你!”雨彤笑著說:“竟然沒忘!你請我吃飯卻和我借了200塊錢!你說你!泡妞都失敗。”


    雨彤還像當年那樣笑起來淺淺的酒窩純潔的眼睛,放佛時間停留在哪裏徐濤不清楚,那些夾雜著記憶裏的情話若隱若現,徐濤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任由現在和過去穿梭在此刻,雨彤一直說著,笑著......


    “不想說點什麽?”雨彤問。


    徐濤搖了搖頭。


    雨彤看了看表自言自語,“應該還能來的及!我們走快點吧。”


    “去哪?”


    “擠公交!”


    “啊?”


    657路公交車途徑很多地方,青春的故事裏它總能蕩起記憶中的波瀾。頂著炎炎夏日的太陽,躲進站牌下的時光,融化掉的冰欺淩,牽著手一起奔跑追趕657時的喘息,無所畏懼的愛情在那時顯得格外的幸福和純淨。


    路燈下等車的人寥寥無幾,雨彤拉著徐濤坐在公交車站燈箱前的長排凳子上。


    “應該會趕上末班車吧?”


    “會吧!”徐濤點了一根煙。


    雨彤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怎麽了?笑什麽?”徐濤問。


    “我想起來了一件事兒,就是在這裏!嚴小妮拉著我幫她捉奸!”


    “捉奸?什麽時候?什麽奸?”


    雨彤驚訝的看著他:“你不知道這事兒?杜嶺沒和你說?”


    “什麽事?他沒說啊!”


    “哈哈!當時小妮懷疑杜嶺背地裏和小我們一屆的女孩有勾搭!可自己又沒有證據,就偷偷的跟蹤監視。最後!終於逮到了。”


    “真的嗎?我怎麽不知道!小妮當時沒撓他?”徐濤很好奇的笑著問。


    “小妮潑婦起來很恐怖的!要不是我攔著她!杜嶺估計就破了相了!他當時跑的那個快呀,那女孩倒是挺鎮定的!一聲一聲的姐叫著!說是誤會!”


    “就不應該攔著,杜嶺就是欠收拾!”


    “你去上海的時候看見他們了麽?她倆都挺好的吧現在?”雨彤問。


    徐濤心裏咯噔一下:“挺好的!還是那樣。”


    “是嗎?”雨彤笑了笑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離婚也挺好的!”


    “你知道了還問!小妮告訴你的?她現在人在哪兒?”


    “北京。”


    “見了嗎?”


    雨彤點了點頭:“當初多好的一對,這個臭杜嶺我要是有機會看到他,我一定替小妮給他幾個耳光!”說完雨彤張開手左右擺動:“啪!啪!好好解解恨!”


    徐濤坐在凳子上看著遠處高樓裏的夜燈人家:“人各有命,你再激動那也是別人的事兒。”


    “唉!”雨彤歎了口氣:“是!也許都是過客!”


    “呦!呦!”徐濤哼笑了一聲:“還感歎上了!裝的像個老婦一樣,感覺看透了人生似的!”


    “我在你眼裏好像永遠也長不大是麽?”雨彤單手拖著下巴看著他:“我要是嫁人了你會傷心嗎?還是會祝福我?”


    “選擇題嗎?”


    “快說!要聽實話。”


    “來車了!”徐濤站起身。


    “下一站五方橋西請下車的乘客......”公交車上兩個人很安靜,也許是末班車的原因人不多,沒有了記憶中擁擠的場景,多了些能融入車窗外夜色中的感觸。徐濤和雨彤沒有說話各自想著事情,也許是懷念也許是珍惜,有些人就算錯過了也能夠彼此的相思相知,有些人近在咫尺卻感覺形同陌路少了溫度。沒有人會一成不變的去等待著什麽,執著不值得或是值得不執著,就像那張早已不在的公交卡......可有可無......


    “徐濤。”雨彤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個其實我早就應該還給你。”


    “是什麽?”徐濤接到手裏。


    “一個曾經我在意的喜歡的但現在不屬於我的東西!我本打算帶你一起回學校走走,可是我知道現在的我們就算做再多事都是徒勞的。你有了你的生活,我也有了我的......”雨彤臉上那種心酸的笑容帶著眼睛裏吐露的淚珠:“一切都會過去的!好的壞的!沉迷的思念的!”雨彤輕輕的把頭靠在徐濤的肩膀上:“我想和三年前的你說聲抱歉!請你原諒我那時的任性和錯誤的選擇!希望你能好起來不會被任何事情幹擾。”


    “嗯!你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樣睡過站了。”徐濤溫柔的用手慢慢擦去雨彤臉上的眼淚:“你是不是要和我說什麽?”


    “剛剛問你的問題還沒回答。”


    “北京的夜真美。”徐濤故意岔開話題,畢竟人的感情在某個時刻需要冷靜或是逃避。


    “是啊!它真美!”雨彤緊緊的抱著他的胳膊,這種久違的感覺讓她不舍,汽車的轟鳴聲和報站聲襯托著某些傷感,車上的陌生人仿佛在見證著什麽,至少幾年前就是這樣,慢慢的人去孤單隻剩下兩個人留在這裏,隨影入心。


    雨彤下車了,因為王楠的一個電話,徐濤緩了緩情緒拆開了手裏的小盒子,那條逝去愛情的四葉草項鏈下麵是一張結婚請帖,徐濤拉開車窗頭探出車外用盡全力喊著:“雨彤!一定要幸福!我!是真心的祝福你的!”


    “好!好!我知道了!我努力......”雨彤站在原地揮著手看著公交車漸漸遠去,蹲下身子抱著自己放聲大哭:“我會幸福的!會的!你也一樣!”


    到底要經曆多少才學會成長,要放下多少才能懂得堅強,也許人這一生真的是一場修行,嚐盡冷暖情愛,悟出寬容與忍耐的平凡,把祝福換成希望,把曾經留在浮塵裏的微笑中,不必在意太多,也許這就叫歲月。雲散了會有陽光,空寂了雖有感傷,不過,隻要有一個真正懂你的人在身旁,你就會變的安靜不會再去多想。他和她彼此了解,他和她在青春裏留下故事,他和她都知道沉浸在過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就像花開的再美也經不起時間的洗禮終將隨季節而離去,再糾結下去會帶著支離破碎的記憶越走越遠。愛過的,想念著,愛過的,懷念著,愛過了,就夠了。


    徐濤、方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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