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用轉攻洛陽,把袁譚主力從許都調了出來!”


    “景略這格局,當真是古今少有,無愧於謀聖之名呀。”


    劉備親手接過戰報,反反複複的審視數遍,口中亦是嘖嘖讚歎。


    帳內,眾將得知許都已攻破,無不是精神大振。


    “大王,許昌都給國相攻破了,睢陽魏軍得知消息,不得鬥誌瓦解啊。”


    “咱還等啥,咱們也動手強攻睢陽,這收複河南地之功,可不能給二哥和國相他們獨吞了啊~~”


    張飛跳將起來,激動亢奮的叫嚷道。


    眾將皆為許都大捷所鼓舞,跟著都跳了起來,群起叫戰。


    “士元,你以為呢?”


    劉備放下戰報,目光笑看向龐統。


    蕭方不在,大方略自然就得聽取龐統的意見。


    “強攻自然是要強攻,不過卻不隻是我們一路強攻。”


    龐統亦是精神振奮,親手將地圖鋪展開來。


    “洛陽方麵,大王當令關將軍繼續率軍進攻,按照國相的方略,先取洛陽再東取虎牢,截斷黃河。”


    “此外大王當責令甘寧徐盛陳登,在琅邪一線轉守為攻,對敵青州發起進攻。”


    “我們要在洛陽,許昌,睢陽,琅邪四個方向,對魏國發起全線進攻。”


    “我們的目的,乃是利用許昌失陷對魏軍軍心士氣打擊,一鼓作氣打垮魏軍,一舉收複河南地,將袁紹趕回黃河以北!”


    龐統指點著地圖,頃刻間謀劃出一道大方略。


    劉備深以為然,當即采納龐統獻計,派出信使星夜兼程前去傳詔。


    “不過,據我細作刺探,日夜袁尚已帶著三萬兵馬,由鄴城過河趕到了睢陽,稍稍彌補了魏軍兵力損失。”


    “臣猜測,袁紹極有可能不甘許都失守,會放手一搏分兵南下奪還許昌。”


    “現下關將軍正率荊州軍團主力北攻洛陽,國相雖攻取許昌,兵力卻不過八千餘人。”


    “袁紹倘若分兵奪還許昌,國相所麵臨的壓力,可能會不小。”


    龐統道出心中顧慮,手又移回了地圖上許昌所在。


    劉備捋著細髯,沉眉凝視地圖。


    片刻後,劉備眼中卻燃起信心,拂手道:


    “若換作是別將,孤可能會有所擔心,許昌統軍的可是景略!”


    “爾等放心吧,有景略在,八千兵馬足以守住許昌,令袁紹奪回許昌的圖謀落空。”


    他對蕭方,自然是有著絕對信心。


    龐統眼中顧慮消失,遂是笑道:


    “大王言之有理,蕭國相彈指一揮間,許昌城都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何況是守住許昌。”


    “那我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隻全力進攻睢陽便是!”


    …


    睢陽城。


    府堂望樓上,袁紹正眉頭深鎖,遠望著南門方向。


    城牆上空,隻見一枚枚的巨石,不時如隕星般呼嘯而落。


    每一次轟落,便是地動山搖。


    整個南門城牆一線,已為漫空塵屑所覆沒,如若末日降臨一般。


    袁紹自然知道,那是劉備在以漢威炮對南門狂轟爛炸。


    他倒也不擔心南門被轟塌,畢竟先前趕至睢陽後,為防備楚軍漢威炮的恐怖攻擊力,他提前便調集士卒民力,對睢陽城進行了加厚加固。


    令袁紹狐疑的是,劉備逼城下寨,按兵不動十日後,卻忽然開始以漢威炮轟城,擺出了一副要大舉攻城之勢。


    這異常變化,不由引起了他的警覺。


    “大耳賊,莫非你又在醞釀什麽詭計不成?”


    袁紹喃喃自語,言語間流露著一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忌憚。


    “父王放心,兒帶來了三萬兵馬,合父王之兵有九萬之眾。”


    “我軍與大耳賊兵力相當,我們又處於守城一方,占盡地利。”


    “隻要我們堅守不出,任那蕭方多智近妖,我又有何懼?”


    身旁的那年輕的貴公子,神情言語中,處處彌漫著一股與生俱來般的自信從容。


    未與劉備正麵交鋒過,未曾領教過蕭方的智計,這位袁家三公子對劉備也好,蕭方也罷,顯然沒有在場其他人那種銘刻在心的忌憚。


    他言語間,甚至對劉備蕭方主臣,還心存幾分輕視。


    “三公子,你常年鎮守鄴城,不知那蕭方的手段,更沒有在他手上吃過虧。”


    “此人鬼謀多端,對其稍有輕視,早晚必成大禍。”


    郭圖以過來人的口氣,出言提醒袁尚,潛台詞則是暗諷你袁三公子還嫩了點,口出狂言必吃大虧。


    袁尚聽出了郭圖話外弦音,眉頭不由一皺,斜瞟了逢紀一眼。


    逢紀會意,斜眼一瞟郭圖,反駁道:


    “郭公則,三公子哪句話對那蕭方心存輕視了,我怎麽沒聽出來?”


    “三公子隻是就事論事而已,那你倒是說說看,我軍按兵不動,堅守不出,那蕭方還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郭圖語塞。


    逢紀趁熱打鐵,接著諷刺道:


    “難道就因為項城固陵兩場敗仗,從今往後,我們就要跟你一樣,對那劉備蕭方畏之如虎?”


    “那照你的意思,我們還守什麽睢陽,守什麽許都,幹脆放棄河南退回河北算了。”


    逢紀一頓冷嘲熱諷,添油加醋,把郭圖懟到啞口無言。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什麽時候說要不守河南地了,我,我……”


    “夠了!”


    袁紹打斷了郭圖的辯解,眉宇間掠過幾分傲色:


    “尚兒言之有理,蕭方這鄉野村夫雖是詭詐多端,我們不可低估輕視於他,卻也不能畏其如虎!”


    “孤得尚兒帶來的三萬兵馬,兵力已然複振,何懼那大耳賊?”


    “孤堅守不出,不過是消耗大耳賊士氣而已,待其久攻不下,士卒銳氣喪盡之時,就是孤轉守為攻,一舉——”


    豪言壯語尚未說完時,一騎飛奔入府,急匆匆的爬上了望樓。


    “稟大王,沮授密報!”


    “關羽數日前率三萬主力,轉向西北前去攻取洛陽,妄圖東出虎牢,將黃河一舉截斷!”


    “大公子用荀諶之計,已率一萬五千人出城,前去襲取潁陽,欲截斷關羽所部糧道!”


    袁紹臉色驟變,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一驚,內腑血氣翻滾,不由大咳起來。


    左右袁尚等眾人亦是大驚,忙是上前將袁紹扶住。


    “不要管孤,將沮授密報拿來,把地圖拿過來!”


    袁紹強壓下喘咳,拐杖將眾人推開。


    袁尚手忙腳亂將密報奪過獻上,郭圖逢紀匆忙取來地圖,展開在了袁紹跟前。


    袁紹一麵急看密報,一麵目光在地圖上疾掃。


    “關羽那廝,放著許昌不攻,竟去攻打洛陽?”


    “洛陽城可是在曹阿瞞手中,他竟要去打曹賊?”


    袁紹喃喃自語,回掃左右謀士。


    “大王,關羽這是見許昌堅固,沒有底氣攻下,所以才去轉攻洛陽。”


    “那曹賊在洛陽不過七千兵馬,隻是作作樣子鎮守,一遇關羽來攻必定棄城西撤關中。”


    “關羽若拿下洛陽,向東再攻取虎牢,就能繞過我軍南麵防線,出現在我軍後方。”


    “介時酸棗,白馬,延津,乃至於濮陽諸城,皆將為其摧枯拉朽般輕鬆攻破!”


    “黃河被截斷,我十幾萬大軍,就全都要被截斷在黃河以南!”


    “大王,關羽這是一口氣,想要為劉備吞下整個河南地,順帶滅了我軍主力啊!”


    郭圖最先看出了事態的嚴重性,指著地圖驚呼道。


    袁紹倒吸一口涼氣,手一抖,拐杖都拿捏不住,脫手跌落在地。


    “洛陽城!”


    “爾等為何不早提醒孤,發兵將洛陽從曹賊手裏奪回,不然焉能釀成今日惡果?”


    袁紹勃然大怒,衝著眾謀士們斥問道。


    眾人彼此對視,眼神中皆是委屈。


    想當初你拿下許昌之後,我們又不是沒勸過,趁勢發兵將洛陽也收入囊中。


    是你馬放南山,沉迷於美酒佳人,懶得聽我們勸你派兵去收取洛陽。


    現下洛陽城變成了大漏洞,你卻怪我們沒提醒你?


    “大王莫慌,關羽此計雖毒,卻未必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郭圖眼珠轉了幾轉後,卻將拐杖拾起,笑眯眯的送回了袁紹手中。


    “臣以為大公子的應對之策,深得出其不意之妙,定能一舉將潁陽襲破,斷了關羽的糧道。”


    “臣請大王速調一軍北上,直取虎牢關,搶先一步將洛陽從曹賊手中奪下。”


    “介時關羽就被我們堵在了河南尹,三萬大軍進不能進,退不能退,糧草耗盡,必土崩瓦解。”


    “如此一來,大公子便一舉擊滅劉備三萬大軍,豈非立下大功一件?”


    郭圖笑眯眯的分析利害,又獻上一條亡羊補牢之計。


    袁紹臉上的怒色消失,眼眸漸漸放亮,原本陰雲密布的臉上,轉眼雲開霧散。


    “不錯,公則你所言不錯!”


    “顯思奇襲潁陽,截斷關羽糧道,確實是一招妙棋!”


    “你這搶奪洛陽之計,亦是一出妙計!”


    袁紹一番大讚,爾後欣然喝道:


    “張郃聽令!”


    “孤命你率一萬五千兵馬,即刻北上直取虎牢關,務必要搶先一步奪取洛陽!”


    “孤要讓關羽那廝偷雞不成蝕把米!”


    “孤要一舉殲滅大耳賊三萬兵馬,狠狠挫一挫大耳賊銳氣,大振我軍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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