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竟然也,也……”


    曹操聲音顫栗,雙手發抖,眼睛漸漸模糊起來。


    他抬起顫巍巍的手,將眼眶中的淚光抹盡,抱著最後一絲殘念,再次細看曹仁那道急報。


    蒲魂津失守,兩千豹騎全軍覆沒,曹純為馬超所斬,曹仁隻能固守白波關…


    觸目驚人的殘酷事實,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刀子,剜進了曹操心頭。


    僅僅不過五日啊。


    五日之內,先是侄兒曹泰被殺,接著又是兄弟曹純被殺!


    箕關失守,蒲阪津失守,河東失守!


    黃河被截斷,並州被斬斷與關中聯係,變成了一個孤州!


    僅僅五日,噩耗接踵而來,原本大好的局麵,眨眼間急轉直下,跌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此刻的曹操,隻覺無數重錘,正無情的轟擊著他的頭顱,隻覺無數利刃,刀刀割在他的心頭。


    “啊——”


    頭風病陡然發作,曹操捂著快要炸裂的頭顱,仰天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轟然栽倒在了馬下。


    “陛下!”


    “陛下!”


    同樣震愕中的郭嘉等眾臣,顧不得問清楚是什麽事,慌忙一窩蜂的撲了上去。


    秦軍一片大亂。


    …


    入夜時分,秦軍大營。


    滿營上下皆已知曉了曹純被斬,蒲阪津失陷的消息。


    六萬秦軍議論紛紛,恐慌的情緒在軍中瘋狂蔓延,士氣正在飛速的跌落。


    禦帳內。


    郭嘉,曹洪,賈詡,於禁等心腹謀臣武將,皆是滿麵焦慮,正在等著昏厥的曹操蘇醒。


    曹仁的急報他們已看過,河東劇變他們也已盡皆知道。


    有人憤怒,有人焦慮,亦有人慌張無措…


    種種負麵情緒,充斥禦帳。


    伴隨著一聲哼吟聲,曹操幽幽轉醒,掙紮著坐了起來。


    眾人慌忙撲上去,將曹操扶住。


    “陛下,你總算是醒了!”


    “我們要即刻打過黃河,奪回蒲阪津,殺了馬超那個馬家餘孽,為子安賢侄,為子和弟弟報仇雪恨啊!”


    被怒火衝昏頭腦的曹洪,也顧不得曹操精神如何,激動亢怒的便是叫戰。


    曹氏宗親眾將們,一個個皆是憤然叫戰。


    沒辦法,馬超實在是殺的太狠了。


    自他們曹氏夏侯氏宗親,追隨著曹操起兵以來,雖然幾經大起大落,宗親中卻奇跡般的無一人隕命。


    可就在這短短數日內,就連死了兩個曹家人。


    還都是死在了馬超這個叛逆,這個馬氏一族的漏網之魚當中。


    這幫宗室武將們,焉能不氣到怒火衝腦,恨不得立馬將馬超碎屍萬段。


    “陛下,蒲阪津若失守,則我並州便將被截斷與關中聯係,並州便危在旦昔。”


    “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收複蒲阪不可!”


    “請陛下即刻下令,大軍繼續北上,渡河奪回蒲阪!”


    郭嘉這一次沒有勸曹操冷靜。


    他所在乎的,倒不是為曹純曹泰報仇,而是整個並州的存亡。


    無論是否給二曹報仇,蒲阪津都必須要回才行。


    “傳朕旨意!”


    曹操強撐著身體跳下榻來,顧不得頭顱餘痛,咬牙切齒的大喝道:


    “全軍即刻北上,直奔蒲阪關!”


    “朕要打過黃河,朕要奪回蒲阪津,朕要親手宰了馬超那狗賊——”


    …


    河東郡治所,安邑城。


    五萬漢軍,環城下寨,漢字旗遮天蔽日。


    府堂內。


    劉備高坐上位,一邊品著湯茶,一邊聽取法正匯報各軍最新進展。


    “霍峻與淩統已率三萬前軍,進駐了蒲阪津,與馬孟起所部會合。”


    “趙雲,張遼,張郃諸將,各率輕騎四麵出擊,已兵不血刃攻取解縣,聞喜等諸縣。”


    “黃漢升等諸將,正統後續七萬兵馬,自河內向河東前來會合…”


    宣讀過各道戰報,法正拱手一笑:


    “陛下,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按照我們事先推演的發展。”


    “河東郡,我們算是拿下來了。”


    劉備臉上是意氣風發,滿意的點點頭,笑問道:


    “秦軍動向現下如何?”


    法正來到地圖前,手指著說道:


    “曹仁聞知蒲阪津被破後,已率軍進占白波關,顯然是想依靠白波關之險,阻擋我軍北上攻取並州。”


    “至於曹操,現下已率軍進抵蒲阪關,正在搜集船筏,應該是想渡河奪回蒲阪津,以襲我軍側後,令我們無法全力攻取並州。”


    劉備放下茶碗,負手立於地圖前,凝視著河東兩翼的地形。


    “景略,依你之見,朕接下來當如何用兵?”


    劉備目光斜望向了蕭方。


    蕭方淡淡一笑,拂手一指:


    “咱們大漢與偽秦相比,最大的優勢便是兵多。”


    “陛下可再向蒲阪增兵兩萬,合計五萬人馬,由霍峻,淩統鎮守,足以阻擋對岸曹操過河!”


    “陛下可率我十萬主力,北上直取白波關,再配合翼德率河北軍團,合計二十萬大軍圍殲曹仁軍團,一舉拿下並州!”


    蕭方顯然是胸有成算,指點江山,頃刻間已為老劉勾勒出了一幅藍圖。


    劉備眼中信心狂燃,欣然笑道:


    “好,就依景略所說,合我二十萬大軍,踏平並州,圍殲曹仁!”


    …


    河東之戰,就此打響。


    蒲阪津一線,以善守而聞名的霍峻,在淩統的配合下,再次令曹操吃了鱉。


    當年劉備還隻有南陽一郡時,便以霍峻率三千兵馬,死守葉縣,擋住了曹操數倍兵馬的圍攻。


    今日,曹操的噩夢再度上演。


    曹操搜集夠船筏後,便瘋狂的渡河對蒲阪津展開猛攻。


    霍峻卻沒有給他半點機會,一次又一次的半渡而擊之,接連挫敗了曹操數次進攻。


    付出了近三千人死傷後,曹操奪取蒲阪津的圖謀,盡皆落空。


    潼關方麵,漢大將軍關羽也沒有閑著。


    盡管劉備帶走了大半分兵馬,但留給關羽的兵馬,仍舊有五萬人之多。


    相較於劉備的財大氣粗,曹操留給夏侯惇的兵馬,僅有四萬餘人。


    五萬對四萬,漢軍雖隻比夏侯惇多一萬人,在秦軍還占有地利優勢下,仍舊能壓著夏侯惇打。


    在關羽犀利的攻勢之下,夏侯惇甚至不得不向曹操求援,迫使曹操隻得從鎮守長安的兵馬中,抽調出八千餘人增援夏侯惇。


    而在荊益一線。


    太史慈,陸遜統帥的荊州軍團也穿越三峽,對白帝城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夏侯淵則統帥嚴顏,孟達等蜀將,一味固守白帝城,不敢與漢軍進行正麵交鋒。


    中路和南線兩路漢軍,都在壓著秦軍打。


    北線的並州秦軍,則麵臨著空前的壓力。


    井陘關,壺關,平城一線,張飛十萬大軍分兵三路,對並州以東各條防線,發動了新一輪猛烈的進攻。


    在漢軍攻陷河東的激勵下,十萬將士無不士氣高漲,攻猛如潮。


    因曹仁調走了兩萬多兵馬,南赴白波關拒守,使得井陘等關隘的秦軍兵力驟減,捉襟見肘。


    吳懿,朱靈,郝昭等諸將,隻能憑借現有兵力,苦苦支撐。


    最慘的應該當屬曹仁這位並州軍團統帥了。


    他麵臨的乃是劉備親自統帥,十倍漢軍主力精銳的猛攻。


    兵力上,漢軍是曹仁所部五倍兵力,可謂懸殊之極。


    最要命的則是,白波關不夠堅固。


    此關位於並州腹地,因是與漢國不接壤,此前一度處於廢棄狀態,並未似井陘關壺關那般,專門為了抗擊漢威炮而加固修築過。


    劉備兵臨關城下後,便用蕭方之計,連夜打造出數十門神威炮,晝夜對白波關進行狂轟。


    天崩地裂的轟擊之下,白波關被轟到滿目瘡痍,處處崩塌。


    曹仁不得不喝斥著他的士卒,日夜不停的擔土抬石,修築被轟破的缺口。


    一連五日的狂轟爛炸,白波關已是搖搖欲墜,被轟破隻在數日之內。


    是日黃昏。


    天崩巨響聲終於沉寂下去,白波關上空恢複了安靜。


    漢軍又一輪的轟擊結束,距離下一輪轟擊,至少要有一個時辰的間隙。


    “快,全部兵馬上城,擔土抬石修補缺口!”


    “時間緊迫,要快!”


    曹仁也從牆根底下爬上城頭,喝斥著秦軍士卒修補城牆。


    兩萬秦軍皆鬆了口氣,慌忙開始修補城牆。


    而聽到炮轟結束後,躲在漢威炮射程之外的曹植,這才趕到了城頭。


    “子孝叔,劉備的漢威炮威力乃我霹靂五倍有餘,照這麽撐下去不是辦法啊。”


    曹植環看著殘破不堪的城牆,眉宇間湧滿了憂懼。


    曹仁苦澀一歎,無奈道:


    “不苦撐下去,還能怎麽辦?”


    “除了拚盡全力死撐,撐到陛下收複蒲阪津,逼迫劉備南撤外,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曹植語塞。


    “我軍兵力實在是太少,除了依托白波關死守外,別無他法。”


    “倘若為劉備攻破白波關,則望北將無險再守,劉備大軍可暢通無阻,直撲晉陽!”


    “兵少,便是我大秦最大的軟肋呀。”


    荀攸一針見血,被破了曹仁的無奈。


    隻可惜,智計如他,現下也已無計可施。


    城頭之上,彌漫著近乎絕望無助的氣息。


    “驃騎將軍,殿下,就在這並州,近在咫尺間,就有數萬悍兵可用!”


    “若能得這支兵馬相助,並州的危局未必不能扭轉呀。”


    楊修卻眉頭陡然鬆展,一席振奮人心之詞,打破了悲觀的氣氛。


    曹仁和曹植兩叔侄身形一震,眼中同時湧起一道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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