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鈴鈴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公司。


    可早晨卻一如往日般平靜,並沒有她所擔心的事情發生。


    時間在悄然中流逝,臨近下班時,傅鈴鈴暗暗鬆了一口氣。


    正當她以為今天能平安渡過的時候,就收到了陳墨叫她去辦公室的通知。


    果然,越害怕發生的事情,越是躲不掉。


    傅鈴鈴步履艱難地來到辦公室門口,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才輕輕敲了敲門。


    “進。”


    聽到裏麵聲音傳來,傅鈴鈴小心翼翼地推門走進。


    辦公室裏,不止有陳墨,裴落也在。


    裴落倒還好,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眼神饒有趣味地打量了一下傅鈴鈴。


    但坐在辦公桌後麵的陳墨,身上卻明顯地散發著低氣壓。


    傅鈴鈴本來心裏還抱有一絲僥幸,但見此情形,一顆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沉底了。


    “老板,您您找我?”傅鈴鈴有些心虛地開口道。


    陳墨抬頭瞥了她一眼:“嗯,知道為什麽找你吧?”


    傅鈴鈴低下頭,躲避陳墨的視線,小聲道:“知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


    “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造成了什麽後果?”


    “知道。”


    “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老板。”


    傅鈴鈴受不了這樣的淩遲處刑,便直接來個幹脆,自己搶著認錯道:


    “我知道因為我的個人不當行為,給公司帶來了惡劣的影響,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那你知道,你給我帶來了什麽麻煩嗎?”陳墨平靜地問道。


    傅鈴鈴想都沒想,馬上點頭:“我知道”


    “你不知道!”陳墨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毫不客氣地打斷。


    傅鈴鈴嚇了一跳,抿緊嘴唇不言。


    “你不知道我現在本應該在飛往大理的飛機上,而就因為你,我現在人還坐在這裏!”


    陳墨破口大罵:“你說你,早不闖禍晚不闖禍,非得在這時候給我找事做。”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搞出的破事,害我食言了。”


    “我對我女朋友第一次食言,居然是因為你!”陳墨越說越氣,“之後我得怎麽收場你知道嗎?啊?!”


    而聽到這一連串“深仇大怨”的斥責,傅鈴鈴卻茫然地抬起頭,“啊?”


    事情好像跟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啊什麽啊,你還有臉啊?”看到傅鈴鈴這一臉迷茫的樣子,陳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其實傅鈴鈴發的視頻,雖然因為事情發酵,確實對公司的聲譽造成了不好影響,但要說多大事,倒也不至於。


    因為這事本就不是事實,隻是小姑娘自己的“被害妄想”。


    退一步說,就算真的因為準時下班的原因,陳墨找由頭把傅鈴鈴開了,公司也會按正規的辭退流程走,不至於克扣那點員工的賠償。


    他開的又不是什麽坑蒙拐騙的皮包公司。


    這事的主要問題,在於把浮雲娛樂和南國傳媒給扯上了關係。


    要是單扯一個,不管是浮雲娛樂,還是南國傳媒,其實都用不著陳墨親自來處理這點事。


    浮雲娛樂作為業內數一數二的影視公司,處理應對這種損害聲譽的公關危機,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不管是公司出品的影視作品,還是公司的旗下藝人,被競爭對手拉踩、抹黑、潑髒水,那都是常有的事。


    在這種業內環境下,顯然浮雲娛樂的公關部門並不是吃素的。


    而南國傳媒雖然公司初創,或許對於危機公關的能力還有些尚缺,但以裴落的個人能力,處理這點事情也問題不大。


    但現在兩家公司被關聯在一起,處理起來就多了層麻煩。


    對浮雲娛樂來說,事情發生在南國傳媒,浮雲娛樂並不好越俎代庖來處理。


    而對南國傳媒來說,事情牽扯到浮雲娛樂,南國傳媒也沒法大包大攬地承辦。


    因此得有人作為橋梁,出麵協調兩家公司一起對外做出回應。


    而這個人,無疑隻能是陳墨。


    傅鈴鈴也沒想到自己惹出的麻煩,造成最要命的後果居然是耽誤老板去約會。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繼續自責。


    裴落緩和道:“我說你這最後的這條理由,可多少有點帶公夾私了啊,追責扯上私事,可有點說不太過去。”


    陳墨直接攤手道:“我這不是在追責,我就是單純地想生一下氣,總不能這事最後就我一個人得道歉受氣吧。”


    “.”傅鈴鈴一陣無言。


    我人還在這呢,您這話當我麵說合適嗎?


    陳墨疏解了一下心裏的鬱悶後,也說回了正題:


    “言歸正轉,傅鈴鈴,你這次的行為確實給公司的名譽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公司是完全可以追究你的責任的。”


    “所以,你必須得為此事負責。從明天起,你就不用去前台了。”


    傅鈴鈴抿了抿嘴唇,“明白,我會做好交接再走的。”


    陳墨眉頭一挑,“走?你想走去哪?”


    傅鈴鈴抬起頭,“啊?公司不是要開除我嗎?”


    “誰說要開除你了?”陳墨奇怪道。


    “不開除我?”傅鈴鈴眼睛一亮,“那我不用走人了?”


    陳墨說道:“公司沒打算開除你,當然,你要是自己想走的話.”


    “不走不走。”傅鈴鈴連忙搖頭,“我生是公司的人,死是公司的死人,我絕不活著走出去。”


    “.”陳墨眼角抽了抽,“好好說話,我這是正規公司,別搞得跟進社團似的。”


    “明白,我保證一定死在這裏!”傅鈴鈴立馬改口道。


    “.”陳墨心累,“要不你還是現在就離開吧。”


    一旁的裴落也被逗樂了。


    傅鈴鈴連忙解釋道:“別別別,老板,我就是表達一下我對公司的忠心。”


    陳墨無語道:“一份工作而已,用不著生生死死的。”


    “如果你實在非得找家公司死,就去殯儀館入職,那裏能包辦你的生死,活著入職,死了入殮,一條龍服務。”


    傅鈴鈴神色訕訕,“還是算了吧,我還是比較喜歡咱公司,不作他想”


    陳墨冷笑道:“嗬,真要有其他公司給你高薪,死在這裏你都能爬出去。”


    傅鈴鈴“嘿嘿”傻笑道:“瞧您說的,那不詐屍了嘛,咱們建國後不許成精的。”


    “行了,別扯些有的沒的。”陳墨沒再理會傅鈴鈴的耍貧,“對於你接下來的工作安排,讓裴總跟你說一下。”


    “公司真的不開除我了?”傅鈴鈴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裴落笑著說道:“放心吧,公司不會開除你的,這個時候開除你,那不就是黃泥抹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嘛。”


    “隻要你人還在公司,其實就是對外麵的流言最有力的否認。”


    “隻要人在公司.那不會調我去掃廁所吧?”傅鈴鈴突然想到。


    裴落失笑道:“我發現你這跳脫的腦洞和性子,確實挺適合接下來的崗位。”


    傅鈴鈴眨了眨眼,詢問道:“裴總,那公司對我的安排到底是什麽?”


    裴落說道:“我看了一下你那個短視頻賬號,應該快有三十萬粉絲了?”


    傅鈴鈴點點頭,解釋道:“都是這兩天漲的,昨晚漲得最多,主要還是因為公司的名頭。”


    傅鈴鈴倒是很清楚,她那條視頻的熱度,單純就是借著公司的名頭帶來的,要是換個不知名的小公司,哪有這種話題性。


    裴落點頭道:“正是因為這一點,你也知道公司是做什麽的,所以借此機會,我準備把你簽到公司旗下,讓你這個賬號以員工的視角,來宣傳、展示公司文化。”


    “啊?可我不會啊,我之前都是自己隨便拍著玩,當朋友圈發的。”傅鈴鈴有些慌。


    什麽事情一旦變成工作,性質瞬間就變得不一樣了。


    “放心,不會讓你一個人的。”裴落安撫道。


    “你形象好,負責出鏡,其他的一些拍攝、剪輯還有內容輸出,都會有團隊幫你。”


    “暫時給你的定位是吐槽分享,采用職場采訪同事的形式,來問一些職場常麵臨的問題。”


    一旁的陳墨聽後,思索補充道:“公司後麵也會繼續簽人,還有浮雲娛樂的關係在,將來或許還可以延申到對一些博主、藝人、明星的采訪。”


    “確實可以。”裴落也認同這方向,“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還是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


    “傅鈴鈴,現在你要先配合公司公關方案,對這次的事情做出回應。”


    “哦哦,好的。”傅鈴鈴聽得點懵,可還是下意識地點頭應下。


    雖然她還不太清楚接下來到底要怎麽樣去做,但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因禍得福了。


    陳墨見狀,打趣道:“這下你可是真的要加薪了。”


    傅鈴鈴當下眼睛一亮,“謝謝老板,我會努力的。”


    陳墨無奈搖頭,“跟你說那麽多,估計就這一句聽明白了。”


    傅鈴鈴不好意思道:“老板,我這人笨,下次請直接用金錢蒙蔽我的雙眼。”


    陳墨直接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人了。


    大理,雲苗村。


    傍晚炊煙嫋嫋,中秋節不少外出打工的人回來了,走在村裏的石板小路上,可以聽到各家院裏傳來團聚的歡聲笑語。


    此時,許紅豆穿著身牛仔吊帶裙,一手提著袋剛烤出來的月餅,一手拿手機打著電話,就這樣一個人走在小道上,邊走邊吃著。


    “你這是在吃什麽呢?”


    電話那頭傳來陳墨的聲音。


    許紅豆嘴裏吃著東西,含糊不清道:“月餅,我在阿桂嬸家做的火烤月餅,可香了。”


    “你還會做月餅?”


    “不會可以學啊,阿桂嬸教我。”


    “也對,之前你和大麥也學過做鮮花餅,想來也差不多。”


    “不一樣,這裏的月餅做得很大,而且不是直接用磨具印出來的,是用鑷子一點點掐出花型,中間掐“月”字,最後還要點紅。”


    “我一開始掐得可難看了,這又不是鮮花餅,自己吃隨便都行。這月餅做完,晚上是要擺上供桌的,到時得燃香燭祭月。”


    “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次,才有一個勉強能看的,手酸得不行”


    許紅豆絮絮叨叨地分享著自己一天做的事情,陳墨靜靜地聽著,臉上不自覺露出笑意。


    “晚上要祭月,那你這就已經吃上了?”


    “阿桂嬸還做了一些正常大小的。”


    “做了什麽餡的?”


    “大的月餅是核桃、花生和紅糖混合做成的餡,小的月餅就做了紫蘇餡和火腿餡的。”


    “聽起來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當然好吃了,我跟你說,這用炭火烤焙就是不一樣,比烤箱烤出來的風味更足。”


    “真有這麽好吃?”


    “嗯,就像燒烤,用木炭還是用電烤爐,能明顯吃出差別。”


    “所以你就吃得滿嘴都是?”陳墨的聲音帶著笑意。


    “哪有?”許紅豆聽後,下意識用手掃了掃嘴邊沾上的小碎渣。


    “真的沒有嗎?”


    “嗯,沒有。”


    許紅豆肯定地說道,但隨即反應過來不對,“嗯?你怎麽知道我吃成什麽樣的?”


    “我猜的。”


    “你不會是偷偷趕過來了吧?”


    “那你回頭看看有沒有驚喜。”


    許紅豆懷著欣喜猛地回頭,結果身後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眼神隨即暗淡下來。


    “哈哈哈,你不會真的回頭去看了吧?”電話裏傳來陳墨大笑。


    “其實我倒有想過偷偷飛過去來著,不過我這邊確實一時半會還走不開”


    “嗯,沒事。”許紅豆假裝若無其事。


    “你是不是不開心了?”陳墨聽出不對,“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開那種玩笑的。”


    許紅豆也沒再隱藏自己的情緒,而是選擇有話直接說出來:


    “剛才我確實有點生氣,但看在你已經意識到不對的份上,算了,原諒你了。”


    “嘿嘿,謝謝豆兒,我保證下不為例。”陳墨連忙道。


    “你現在在幹嘛呢?”許紅豆也沒再揪著不放。


    話能直接說出來,事就能揭過去。


    不然有些話一直藏在心裏,隻會醞造委屈,發酵失望,久而久之,隔閡便悄然生成。


    “在家裏呢,今天我下廚,剛做了幾道菜,快準備吃飯了。”


    “那你先去吃吧,替我給叔叔阿姨問好。”


    “嗯,好,那我們晚點再視頻。”


    “好。”


    掛了電話,站在空蕩的村道上,聽著別家院裏時不時傳來的歡樂聲,許紅豆突然感覺心裏空落落的,看著手上吃一半的月餅,也沒了胃口。


    “紅豆,你在這幹嘛呢?”


    寶瓶嬸正好路過,看到許紅豆一個人在那站著,便出聲詢問。


    許紅豆掩飾低落的情緒,笑著回道:“是寶瓶嬸啊,你這是幹嘛去呀?”


    “這不家裏醬油用完了嘛,今天中秋,小琴的雜貨店也關得早,我就想著去阿桂家借點。”


    “醬油我們小院裏有,這離我們小院近,走,到我們那拿就行。”


    “行,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


    “這有啥好客氣的。”


    許紅豆招呼著寶瓶嬸,一同往小院走去。


    “對了,紅豆你還沒吃飯吧?”


    “我正要回去做呢。”


    “那你別做了,我聽曉春說,你們小院其他人不是都回去了嘛,待會你就跟我一塊回家裏吃得了。”


    “不用不用,中秋你們一家人團聚,我就不湊熱鬧了。”


    “沒事,曉春、夏夏你也都認識,沒生人,不然中秋你自己一個人多冷清啊。”


    寶瓶嬸拉住許紅豆的手,“就這麽說定了。”


    “真不用”


    許紅豆還想要婉拒,就聽見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


    “寶瓶嬸,這要去我們可得兩個人一起去才行啊,不然你這把我媳婦拐跑了,留我一個人怎麽辦?”


    許紅豆聽到聲音,驚訝地轉頭望去,陳墨站在巷子口,眼神溫和地看著她。


    隻聽他笑著對她說道:


    “家裏飯做好了,還是回家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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