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和許紅豆是側對著樓梯,當即就注意到蘇清雅下來了。


    胡有魚則因為是背對著樓梯,還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站在他身後。


    他半閉著眼,還在自我陶醉地彈唱著:


    【擁有你是荒島擁有寶藏,孤帆擁有方向】


    許紅豆朝蘇清雅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唱歌的胡有魚,示意她一起坐下聽。


    陳墨也含笑點頭,打了個招呼。


    蘇清雅笑著點點頭,隨即腳步輕輕地準備從胡有魚身邊繞過。


    【冒險不會迷航~~】


    察覺到身旁有香風飄過,胡有魚一轉頭嚇了一跳,直接就唱破音了。


    蘇清雅被這一嗓子給直接逗笑了,然後她忍著笑意,抬了抬手,示意胡有魚不用理會自己,繼續唱。


    可胡有魚哪還唱得下去,本來他還想著當人麵,用拿手絕活好好露一下臉來著。


    現在倒好,麵是當了,可人一來就聽到他唱破音,這下臉不僅露了,還直接露光了。


    蘇清雅見胡有魚停下不繼續唱了,略帶歉意地開口道:


    “不好意思,還想著不影響你來著,看來還是打擾到了。”


    “沒事沒事,我是那個,額嗓子幹了,對,嗓子幹了,所以正好也想停下來喝口水。”


    胡有魚連忙擺手道,順便找補了一下自己唱破音的原因。


    “嗯嗯,胡老師平時唱得很好的,就是今天狀態不好,有點發揮失常了。”


    許紅豆聽到胡有魚剛才那一嗓子也有點忍俊不禁,但還是幫著胡有魚解釋了兩句。


    胡有魚聞言,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來,清雅,快坐吧。”許紅豆招呼道,“下午沒碰著麵,我是許紅豆。”


    蘇清雅笑著坐下,“我知道,一眼我就認出來了。”


    “嗯?我們之前有在哪裏見過?”許紅豆奇怪道。


    蘇清雅看向陳墨,“他說自己女朋友比我漂亮,所以並不難認。”


    許紅豆聞言,嗔怪地看了眼自己身邊的陳墨。


    陳墨聳聳肩,他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別理他,來,吃點東西。”許紅豆給蘇清雅遞了個烤玉米。


    “謝謝,我還想著出去找點吃的呢。”


    “村子裏晚上沒什麽吃的,隻有一家燒烤攤,想吃其他的得自己做。”


    許紅豆又拿一些燒烤放到蘇清雅身前,“待會要是吃不飽,冰箱裏應該還有米線,或者你想煮點其他的,冰箱裏的食材都可以用。”


    “那就先謝謝了,不過這些已經夠我吃的了。”蘇清雅舉了舉手中啃著的玉米。


    同時,她也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外賣軟件,發現確實幾公裏內啥都沒有。


    在大城市待習慣了,她還以為出門就有宵夜,確實是有點沒料到村子晚上這麽“安靜”。


    另一邊,胡有魚湊到陳墨身邊,小聲地埋怨道:“你剛才怎麽不提醒我一下?”


    “沒來得及。”陳墨回道。


    其實他是故意不提醒胡有魚的,剛才樓上蘇清雅房間裏的燈亮起時,陳墨就有注意到了。


    但他覺得胡有魚在“不知情”下的演唱狀態,要比平時在美女前刻意地“賣弄”好得多。


    人在太在意的人和事麵前,有時往往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水平,就像考生一進考場就容易緊張出錯,所以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反正單就結果而言,胡有魚前麵背身彈唱那一段,整個人的狀態和氛圍都已經拉滿,算是誤打誤撞地營造出他想要的那種感覺。


    雖然收尾時不是那麽完美,但有這點小瑕疵,反而更真實。


    “放心吧,剛才你前麵那段,唱得還是很帥的。”陳墨安撫道。


    “真的?”胡有魚眼睛一亮。


    “當然,假鈔都沒這麽真。”陳墨肯定道。


    胡有魚表情“羞澀”,“嘿嘿,其實也還好,我覺得隻發揮了七分,還有空間。”


    陳墨隨口道:“沒事,過猶不及,留著等下次吧。”


    胡有魚點點頭,又感覺不太對:“等等,這假鈔它本來就不是真的啊,你這話意思是真的還是假的?”


    陳墨胡扯了一句:“假亦真時真亦假,真假不重要,反正就那個意思,你領會到就行。”


    “來,喝酒喝酒。”


    說著,陳墨也給蘇清雅遞了一罐,“你要來點嗎?”


    “行啊。”蘇清雅也不客氣,“擼串不喝酒,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爽快,來,一起走一個。”陳墨提杯。


    “幹杯!”


    幾人一起碰杯,關係很快就熱絡起來。


    蘇清雅悶了一大口後,歎了一聲:“巴適。”


    “你是川渝的?”陳墨聽出口音。


    “對頭,成都的。”蘇清雅用川渝話回道。


    胡有魚聞言,馬上來了一句:“老子明天不上班,爽翻,巴適得板。”


    蘇清雅眼神訝異,“明天周末,你們酒吧駐唱也雙休啊?”


    胡有魚愣了愣,“額沒有啊。”


    “那你說個錘子。”蘇清雅白了一眼。


    胡有魚眨了眨眼,“你們這川渝話聽起來,好像有點凶哈。”


    “有沒有可能,不是話凶,是人”


    作為兄弟,陳墨覺得有必要提前提醒一下胡有魚,但話說一半,他覺得當人麵直接說這說,好像有點不合適。


    於是,陳墨頓了頓,換了個委婉點的說法:


    “不是有句話嘛,取川渝婆娘,享背時.”


    “爪子?”蘇清雅橫瞥一眼。


    “享幸福人生。”陳墨立馬改口,“別看川渝姑娘說話,語氣聽著是凶了點,但川渝妹子那是出了名的乖。”


    “沈幼楚有沒有聽說過?那就是川渝姑娘最真實的寫照。”陳墨滿臉真誠地說道。


    蘇清雅似笑非笑道:“你很了解嘛,談過川渝的女朋友?”


    許紅豆聞言,輕掃一眼過來。


    陳墨一點都不虛,抬手往旁邊的許紅豆示意了一下,言簡意駭地說了兩字:“初戀。”


    蘇清雅點了點頭,“那就是喜歡過川渝的女生,錯失的白月光?”


    “你別打胡亂說啊。”陳墨趕忙說道。


    “你連‘打胡亂說’都知道?”


    蘇清雅挑了挑眉,然後“恍然”,“也是,追女孩子是要下點功夫,學點共同語言。”


    “我可以告你誹謗你知道嗎?!”陳墨手指顫抖地指了指蘇清雅,又連忙轉頭看向許紅豆,“誹謗!她在誹謗我啊!”


    許紅豆善解人意道:“沒事,有喜歡過的人很正常啊,又不代表什麽,我不介意的。”


    明明是很溫柔動聽的話,可陳墨聽到耳裏,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女人越說不介意,往往就越是在意。


    反正許紅豆這話,陳墨是半個字不帶信的。


    陳墨立即一臉誠懇地說道:“雖然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我也確實沒有,我隻是剛好有個川渝的朋友,所以才熟悉川渝話。”


    “嗯嗯,我知道。”許紅豆很是相信地點頭,“那待會回去後,你再跟我說說你那個川渝朋友,我都沒聽你說過呢。”


    陳墨“哈哈”笑了兩聲:“因為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說不說的其實也就.”


    “嗯?”許紅豆柳眉輕挑,眼神“疑惑”。


    陳墨馬上道:“當然,你想知道的話,回去我都告訴你。”


    許紅豆這才微笑著點頭。


    蘇清雅見狀,促狹地笑道:“欸,我發現,其實你真挺有當川渝女婿的潛質的。”


    陳墨聞言,斜瞥一眼,他知道蘇清雅這話裏的“潛質”指的是什麽,川渝有名的特產:耙耳朵。


    陳墨看著樂不可支的蘇清雅,挑眉道:“這麽開心嗎?”


    蘇清雅還在止不住地樂,“是挺開心的。”


    陳墨想了想,笑眯眯地說道:“那我唱首歌,讓你更開心怎麽樣?”


    蘇清雅麵露好奇:“嗯?你也會唱歌?”


    陳墨點點頭:“巧了,剛好會一點。”


    “行啊,你要唱什麽歌?”蘇清雅也來了興趣。


    “我自己寫的。”陳墨伸手借過胡有魚的吉他。


    蘇清雅撇撇嘴,“可別整什麽撕心裂肺、哀怨哭啼的,矯情沒勁。”


    “放心,是一首安靜的歌。”陳墨把吉他架起,調了一下音。


    蘇清雅知道陳墨應該是“不懷好意”的,但她並不在意,她倒想聽聽陳墨能唱出什麽歌讓她“開心”的。


    胡有魚還以為陳墨要唱歌助興,捧場地鼓了鼓掌。


    而許紅豆看陳墨的表情,她就熟悉地知道,陳墨應該不是要唱活躍氣氛的歌。


    許紅豆清楚陳墨的某種“惡趣味”,她知道陳墨估計是又來靈感了。


    而這種靈感,往往源自身邊某個人的內心映射。


    關於這點,許紅豆覺得薑從文應該最有發言權,畢竟她第一次聽到陳墨的“配樂”,就是薑從文在親身演繹。


    沉靜的夜色裏,月華清冷皎然。


    小院裏漸漸安靜下來,隻有爐中的炭火偶爾“劈啪”一響,濺出一束火花。


    陳墨指尖輕彈,舒緩低揚的旋律響起:


    【歡笑聲歡呼聲,吵鬧氣氛心卻很冷,我真佩服我還能幽默,掉眼淚時用笑掩過,怕人看破顧慮好多,不談寂寞我們就都快活.】


    簡單幾句歌詞,就仿佛戳穿了蘇清雅的所有偽裝。


    即使她再合群地大笑著,也填滿不了內心的空虛。


    人一散場,回到房間燈一關,孤獨便又會朝她席卷而來。


    沒有撕心地呐喊,沒有激昂地宣泄,陳墨隻用低沉的嗓音,平靜地“述說”著這份情緒。


    【我不唱聲嘶力竭的情歌,不表示沒有心碎的時刻,我不曾攤開傷口任宰割,愈合就無人曉得我內心挫折。】


    蘇清雅承認,這歌確實讓她“開心”了,把她的心無情地剝開,赤裸地袒露了出來。


    【活像得孤獨患者自我拉扯,外向的孤獨患者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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