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豆眯了一會,就醒了。


    不得不說,書籍的力量就是強大,有種讓人一看就犯困的魔力。


    許紅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書不知何時蓋在了陳墨的臉上,不由輕吐了一下舌頭,輕輕地把書拿開。


    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睡得很愜意的陳墨,許紅豆溫柔一笑,輕柔地抓了抓陳墨的頭發。


    靜靜地看了一會,許紅豆才把陳墨的頭輕輕抬起,換了個背靠給陳墨枕著。


    許紅豆起身,輕跺了一下腳,腿有些酸麻了。


    兩人依偎著,溫馨是溫馨,就是有些廢腿,可能這就是幸福的代價吧。


    許紅豆拿著保溫杯剛準備下樓,就看到院子裏,陳南星正跟一個包著頭巾,係著圍裙,雙手戴著袖套的阿嬸在聊天。


    “我跟你說,我家大洋在山東青島買了很大的房子。”


    “是嗎?這麽厲害!”陳南星表情“驚訝”。


    “當然,他老是想叫我過去,但我都不想去。”


    嘴上說著不想去,阿嬸語氣裏卻掩飾不住的自豪。


    這時,阿嬸注意到從二樓走下來的許紅豆,“你也是新來的吧?”


    “啊是,你好。”許紅豆笑著應道。


    “這是阿桂嬸,負責我們小院的衛生。”陳南星幫忙介紹道。


    “阿桂嬸。”許紅豆點了點頭。


    “歡迎你來到小院,正好碰上了,有幾句話我也跟你交代一下。”阿桂嬸嗓門很大。


    “您說。”許紅豆笑道。


    “這個院子的衛生歸我負責,但你們垃圾不要亂丟,也不要擺在房間門口,統一放到洗衣房旁邊的垃圾桶。”


    “而且我隻負責公共衛生,你們自己的房間自己負責。”阿桂嬸交代道。


    “好,明白了。”許紅豆笑著點頭。


    阿桂嬸特別說明道:“我可不是打工的啊,我是房東,這個院子的三分之一是我家的。”


    “原來是房東太太。”許紅豆恍然。


    “房東太太?第一次聽說這詞,很洋氣。”阿桂嬸臉堆起上掛不住的笑意。


    “你們城裏的小姑娘就是會講話,但我就是農村的老阿媽,伱們還是叫我阿桂嬸就可以了。”


    “好,阿桂嬸。”許紅豆也笑了。


    “對了,阿桂嬸,你知道曉春的咖啡館怎麽走嗎?”


    許紅豆和陳南星昨天有跟娜娜約好,今天去小館坐坐。


    “當然了。”


    阿桂嬸很熱情地拉著許紅豆,連比帶劃地說道:


    “小院出門左轉,走到頭,另外一個巷子,再左轉,再走到頭,就右轉走到頭。”


    “就到了?”


    “就到鎮口了,你到那再去問問。”


    許紅豆愣了一下,禮貌微笑著點了點頭,“啊,好,謝謝。”


    陳南星在旁邊聽得直抖肩,顯然在憋著笑。


    “那我先忙了啊,你們有什麽想知道的再問我。”阿桂嬸說道。


    “好,您忙您忙。”


    阿桂嬸走後,許紅豆無奈和陳南星對視一眼,“還是待會讓娜娜發個定位吧。”


    “嗯,不過這裏的人都很有趣啊。”陳南星笑道。


    時至中午,豔陽高照。


    許紅豆喊醒了陳墨,三人準備出門。


    許紅豆和陳南星一人穿了一件很有當地特色的長款外套,花紅柳綠的。


    陳墨則一身簡單的休閑裝。


    本來許紅豆也要給陳墨買一件,但陳墨看這花花綠綠的,表示敬謝不敏。


    “呦,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胡有魚穿著件皮質外套,背著吉他,還帶著個小墨鏡,從樓梯走下來。


    陳墨聽到聲音轉頭,“是老胡啊,她們說要去曉春的咖啡館。”


    “這麽巧,我也要去小館拿杯咖啡,一起吧。”胡有魚說道。


    “好啊,正好我們還不認識路,就跟著你了,胡老師。”陳南星笑道。


    “胡老師”這稱呼,是陳南星昨晚從娜娜口中聽來,好像說他們玩音樂的圈子裏,都喜歡叫老師。


    陳南星覺得挺有趣,就跟著叫了。


    “沒問題,走一趟就認識了。”


    四人同行出門。


    “你這是要去哪啊?”陳墨問道。


    “我去古城唱歌,你們要不要一起去,我帶你們去玩玩。”胡有魚邀請道。


    “今天安排好了,改天吧,改天去聽你唱歌。”陳墨說道。


    昨晚的閑聊中,幾人得知胡有魚在古城的酒吧駐唱。


    倒不奇怪,大理本就是民謠酒館文化盛行之地。


    “行,到時候我請你們喝酒。”


    “哈哈,那感情好。”


    幾人來到一間清新別致的小店,店門掛著“有風小館”的牌匾。


    “呀,紅豆,南星,你們來了。”


    還沒進門,在吧台忙碌的娜娜就看到了幾人。


    “娜娜。”許紅豆和陳南星也笑著打了個招呼。


    “還有我呢,娜娜。”胡有魚湊到娜娜麵前揮著手。


    娜娜白了一眼,把胡有魚提前說好的咖啡拿給他,“你的雙倍濃縮美式。”


    “謝了。”胡有魚笑著接過。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娜娜問道。


    “剛好要出門的時候碰上,就順便麻煩胡老師帶路了。”陳南星解釋道。


    “誒,咱是結伴而行,說麻煩就見外了。”胡有魚說道。


    娜娜也點頭道:“不用跟胡老師客氣,胡老師向來熱情。”


    “還是娜娜了解我,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熱情。”胡有魚笑得很開心。


    “對女生尤為熱情。”娜娜補充道。


    陳南星恍然地點頭,看了眼胡有魚。


    “哎哎哎,後麵這句是誤解和偏見。”胡有魚連忙解釋。


    幾人說笑了一會,胡有魚就告辭離開,去古城了。


    “你們看喝點什麽,曉春姐說了,咱小院的租客,第一次請客。”娜娜招呼著陳墨三人。


    “這麽好啊?”陳南星笑了笑。


    “因為小院的租客都住得都久,吃人嘴軟,想你們以後能多來照顧小館生意。”娜娜笑著說道。


    許紅豆了然地點了點頭,這倒是跟酒店送早餐券一樣。


    點餐環節,陳南星當仁不讓。


    菜單上飲品的名字也都取得很有意趣,什麽時雨,青黛,秋露,踏雪之類的。


    三人點了幾杯喝,還有一些小吃,就找地方坐下了。


    陽光斑駁,微風輕拂,樹影搖曳,風鈴清脆。


    “一個叫有風小院,一個叫有風小館,倒還真是貼切。”


    許紅豆打量了一下小館,感覺跟小院的風格很像。


    “確實,來這裏兩天,感覺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風了。”陳墨點了點頭。


    “誒,那是不是昨天那個馬場老板啊?”


    陳南星看到謝之遙、謝曉春和一個女生,來到小館庭院中間的位置坐下。


    “還真是。”陳墨聞言也看了一眼,“這裏地方小,碰見也正常。”


    因為小館不大,所以他們也能時不時聽見謝曉春那爽朗的聲音。


    陳南星觀察打量了一下,就知道什麽情況了。


    “那兩人在相親呢,曉春是中間介紹人。”陳南星給出了結論。


    陳南星對很多人和事都很好奇,陳墨和許紅豆則沒太在意。


    謝之遙也注意到陳墨幾人這邊,陳墨和謝之遙點頭打了招呼。


    陳墨三人吃喝完,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等一下。”娜娜叫住三人,遞過一個冊子。


    “給你們一本宣傳冊,村子和鎮上好玩的地方都在上麵,還有手繪的地圖,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轉轉。”


    “好,謝謝娜娜。”許紅豆笑著接過。


    “都是一個小院的,不用這麽客氣。”


    “那我們先走了。”


    “玩得開心。”


    從有風小館出來,許紅豆翻看了一下冊子,發現旁邊的院子就是個木雕坊,於是三人決定去逛逛。


    走進木雕坊,隻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屋裏雕刻著東西。


    “幾位可以隨便看,有需要可以喊我。”小夥子招呼了一聲。


    屋裏小到各種手串、小玩意、小擺件,大到掛屏、門窗、家具,應有盡有。


    家具小巧皆具典雅,掛屏格窗皆是文章。


    最顯眼的還是擺在屋子中間的根雕隨形,用四季花鳥、珍禽靈獸作為圖案,層層鏤空,繪實寫意,極具有古樸和諧的美感。


    木雕無需繪彩描金,原木本色即可一展萬物生機。


    顯然那些手串擺件隻是添頭,這些大物件才是木雕精湛技藝的體現。


    “沒想到這裏也有這麽精美的木雕。”陳墨不由感歎道。


    聽到陳墨的話,小夥子介紹道:“那是我師傅的作品,我師傅是州級的非遺傳承人。”


    “難怪。”陳墨點了點頭,“我還以為雲南木雕都在劍川呢,沒想到這裏也有。”


    麗江粑粑鶴慶酒,劍川木匠到處有。


    陳墨對這種有曆史文化的東西感興趣,所以來之前也特意做了一番了解。


    “我們也屬於劍川木雕這一派,隻是人不一定要在劍川。”小夥子解釋道。


    陳墨笑了笑,“那倒也是,手藝在人身上,人往哪走,手藝就在哪落地生根。”


    劍川木雕以浮雕、鏤空雕見長。


    傳統白曲“雕得金龍騰空飛,刻出雄雞報五更,鑿成百鳥枝頭唱,鏤花引蜜蜂”,就是對劍川木雕最形象生動的吟唱。


    “不過抱團好取暖,劍川畢竟有個招牌在,你們在這隻靠遊客的話,這些大件很難賣出去吧?”


    陳墨也算看明白了,雖然那些手串擺件的技術含量最低,但主要銷量還真就是靠這些小玩意。


    出來遊玩的人大多看個新奇,不太可能買這種價格不菲又不方便攜帶的大物件。


    “嗯,那件隨形根雕,前年擺到現在了。”小夥子如實說道。


    聽到這小夥子這麽實誠的話,陳墨忍不住笑了,是手藝人不是生意人。


    “你這經營方式得和隔壁學學。”陳墨建議道。


    “隔壁?有風小館嗎?”小夥子一愣。


    “對。”陳墨點頭,“擺攤都得叫賣,不是店開著門就算經營。”


    “隔壁是我姐在經營。”小夥子說道。


    陳墨聞言也是一愣,“你姐是謝曉春?”


    “是啊,你認識我姐?”


    “跟你姐租的房子。”


    “你是小院的新租客啊,我叫謝曉夏。”


    “你好,陳墨。”


    在陳墨和謝曉夏閑聊的時候,許紅豆和陳南星也在隨處轉悠,拍照留念。


    最後陳墨買了幾個小擺件,就當照顧生意了。


    接著三人又按冊子上介紹的地方去轉悠。


    “沒想到,曉春跟她弟性格相差還挺大的。”陳南星說道。


    “正常,他們估計也差了五六歲呢。”許紅豆倒不奇怪。


    剛才陳墨和謝曉夏的交談,陳南星和許紅豆也有聽到。


    “那還真像你和你姐,性格相差也挺大的。”陳墨笑道。


    許紅豆點頭,“一般兩個孩子,一個活潑外向,一個就內斂安靜,一個省心,一個就不省心。”


    “算不算同極相斥,異極共存?”陳墨笑道。


    “不管哪個極,都不妨礙彼此幹架。”許紅豆說道。


    陳墨想起許紅豆和許紅米那見麵就吵的樣子,也是忍不住笑了。


    “那你爸媽會偏心嗎?”


    “我爸媽還好,但多多少少肯定有一點偏向,本來也很難做到完全一碗水端平。”


    “那是偏向你,還偏向你姐?”陳墨問道。


    許紅豆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我吧。”


    “我姐比我大五歲,所以小時候吵架,我就沒贏過,我爸媽就會稍微站在我這個‘弱勢群體’這一邊了。”


    “這就是平衡之道吧。”陳南星笑道。


    她是獨生子女,倒沒有這種父母偏心的體會,因為她爸媽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估計是吧。”許紅豆聳了聳肩。


    “那以後我們的孩子,你也會偏心嗎?”陳墨問道。


    許紅豆白了陳墨一眼,然後想了想認真說道:“我很想說我不會,但人類的本質,本來就是矛盾又雙標的。”


    “書上學的,嘴上說的,實際上做的,南轅北轍。”


    “所以無論說得再好聽,人最後都難免會偏心那個符合你偏好和審美取向的人。”


    “畢竟誰不喜歡長得好看,能力優秀,性格又好的人呢?”


    “其它不好說,但就我倆這長相,我們閨女的顏值不用擔心。”陳墨說道。


    許紅豆聞言又忍不住白了一眼。


    “誒,我發現,你好像不止一次說閨女了,你喜歡女兒啊?”


    “是啊。”陳墨點頭。


    “那你這不是偏心嗎?”許紅豆瞪大眼睛。


    “我是偏心啊。”陳墨承認,“你剛才不也說了嗎,人會偏向自己喜歡的,我喜歡女兒啊。”


    “那要是生男孩怎麽辦?”許紅豆問道。


    “那得學啊,我們都得學如何做父母,現在隻不過是個人的暢想而已。”


    陳墨記得好像有一句話,所有職業都需要培訓考核上崗,唯獨做父母不用。


    “我倆到時候一起學,互相監督。”陳墨拉著許紅豆的手說道。


    許紅豆沒有說話,隻是也握緊了陳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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