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綏睡眠淺且少,翌日倒是她來叫山梔起床的。


    她跟山梔交代換回身份,便獨自出府去瓦舍雪梅春。


    她前夫龔美最開始是把她賣到雪梅春賣藝的,但是當家的錦娘認為她奇貨可居,恰逢王府指揮使張耆想獻女討殿下歡心,錦娘便介紹給他。


    重回雪梅春,錦娘端坐在高座上,專注地把玩手中的金如意:“王府夫人做的好好的,來我這兒做什麽?”


    “錦娘,初見時,您說‘此扇一接,你便是我雪梅春的人了’。”劉綏跪了下來,將一把扇子雙手捧起,恭敬地舉到錦娘麵前。


    錦娘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看著那把扇子,扇麵上繡著精致華美的黃色鳶尾花,栩栩如生,明媚地好似要灼傷人一般。


    “你是來索要什麽?”錦娘抬起頭來,用她那特有的嘶啞、涼薄的聲音威嚴地道。


    “錦娘這話說得真讓人傷心。我一直感激錦娘的知遇之恩,讓我能夠入王府……”


    “我不喜歡客套話,來求我幫忙就直說。”錦娘用毫無感情的聲線說著。


    劉綏一愣,她根據原主的記憶,認為錦娘和劉娥的交情並不深,還打算周旋一番,沒想到這麽爽快!


    “殿下今日在雪梅春吧?”劉綏直截了當地問道。


    錦娘連愣都沒愣一下,反倒眉眼一彎,笑得像一隻狐狸:“哪位殿下?”


    看來不止一位。


    “錦娘可否讓我跟青黛她們一起表演。”


    “你想聽什麽?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麽好事。”


    劉綏捧著那把扇子,有些摸不清楚錦娘的脾性,猶豫著怎麽繼續開口,錦娘已經站了起來,雙手扶著劉綏的肩膀,扶起她,讓之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她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劉綏:“我向來不會讓自己虧本,也憐惜我的手下人。”


    劉綏整張臉都被籠罩進錦娘身子的陰影裏,剛剛她分明就是被按坐到椅子上的。


    “青黛她們原本就是殿下在雪梅春培養的細作,所以聽到也無妨,可你呢?”


    錦娘的態度依舊和風細雨的,但是壓迫感極強,劉綏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大腦飛速運轉。


    狐狸麵、煙熏嗓、雪梅春瓦舍最絕對的主宰。這是劉綏對錦娘最直觀的印象。


    但錦娘的身份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瓦舍當家這麽簡單。


    “錦娘,我有分寸。”


    錦娘笑了起來,仍舊讓人看不清楚眼睛:“罷了,你既然執意如此。青黛,帶她下去準備一下。”


    青黛從房間外麵走了進來,朝錦娘福了福身子,帶著劉綏走了出去。


    劉綏跟在青黛身後,她人如其名,遠黛秀娥,隻此青綠,是符合宋朝審美的溫文柔美,清雅內斂,仙氣脫俗。


    “每次幾位殿下會麵來我們著議事,都會特地叫來一批女樂奏曲,這是陳王趙元佑提議向聖上掩人耳目的做法。”


    陳王趙元佑,趙元休的二哥。


    來到梳妝間,青黛遞給劉綏一套衣服,讓她換上。


    “你實在不該淌這趟渾水。”末了,青黛還是頗為惋惜地對劉綏說道,“我倒羨慕你,入王府後被殿下寵著愛著養著,衣食無憂,很幸福。”


    “有人沒有人會無條件對你好,除了父母,這少有例外。”劉綏冷冷地打斷,“你隻看到我以青春貌美入府獲殿下的歡心,可如果我永遠止步不前,遲早會被拋棄。”


    如果她沒有穿越,在現代她還有很多的可能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不需要圍繞著男人而轉。


    但如今她隻有討得殿下歡心這一條路可走。


    “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告訴我,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劉綏看著青黛,見她臉上依舊是不讚同的神色,也不再多說。


    劉綏化好妝,帶起那半臉蓮花麵具,走向琳琅滿目的樂器,一瞬間傻眼。


    原主擅長的樂器,是哪個來著?


    劉綏找了一會兒,拿起了鞀鼓,青黛卻搖了搖頭,表示待會兒演奏的曲子用不到它。


    其他的樂器原主也不會了啊!她倒是會唱曲兒和跳舞,可這接下來也用不到。


    劉綏看向琵琶,拿起一柄裝模作樣地在調弦。


    這個樂器太大了,裝模作樣的話動作也太明顯了。


    劉綏轉頭,看向旁邊的蕭。


    南郭先生,請你保佑保佑我吧!你濫竽充數那麽多年都沒被發現,就勻這一次好運給我吧!


    劉綏打定主意爛蕭充數,跟著大部隊走進那個雅致的包間,女樂與賓客之間擺放著一塊矮屏風,女樂們按照位次坐好,開始奏樂,劉綏舉起蕭放在唇邊做做樣子,就聽到一個賓客道。


    “楚王殿下,當初秦王趙廷美被貶涪陵,滿朝文武隻有您一人為他申辯,這次萬萬不可再多此一舉了!”


    “可是他到底是孤四叔啊!前些日子京城裏流言紛紛,昨夜我還命三弟去查探虛實,今早卻得到消息……唉……”


    “四叔何來叛逆之心,從始至終就沒有!何其冤枉!”


    宰相宋琪恨鐵不成鋼地道:“殿下,縱使如此,您因為四叔跟您父親置氣,實屬是糊塗啊!”


    “是啊!爹爹本屬意立你做太子。大哥你那麽一鬧,害的父皇下不了台。父皇隻覺得你的‘心疾’是在與他賭氣。大哥你還是跟爹爹服個軟吧!”陳王趙元佑附和道。


    “若要就此變成冷心冷情的閻羅,這太子不當也罷!”


    趙元佑見自家大哥趙元佐如此憤恨,忙好心地勸導他隔牆有耳。


    趙元休一直沒加入他們的對話,倒是專心欣賞下麵的女樂。


    他端著上好的武夷岩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突然注意到女樂中有一個人極為不協調。


    他回頭看了一眼大哥等人,他們的心不在玩樂,都在談事情,所以沒在意這些女樂的不對勁。


    看來隻有他發現了。


    趙元休彎了彎唇角,臉上卻沒多少笑意,他用如鷹隼般銳利審視的目光看向了那個明顯心不在焉的女樂。


    蕭上的指法沒有一處是對的,嘴皮子卻依舊抵在上麵,專注於屏風後麵的對話,奏樂於她不過是應付!


    劉綏注意到了趙元休的表情,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恰好對上了趙元休探究的目光,額頭上滴下了無形的冷汗。


    糟糕!這就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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