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


    和煦的陽光照耀庭院裏的梨花,灑落在柳絮上;淡淡的微風吹拂著梨花,吹落了柳絮在池塘裏。


    趙元休身著月白色雲錦暗紋圓領袍,右手執扇,站在庭院的拱門外,看著在假山前,池塘中央的亭子裏研究棋藝的劉綏。


    劉綏裝扮素淨,一身樣式簡單的對襟齊腰襦裙,磁青色靜婉可人,若那霧氣嫋嫋的香茗。


    她一手抓著一本入門棋譜,一手抓著白色棋子,半趴在石桌前,十分苦惱。


    一朵梨花似乎被風逼的緊了,無奈地從枝頭飄落,晃入劉綏的發梢間。


    顫了顫。


    梨花花瓣,還有,趙元休的瞳仁。


    “這個子,這裏不能下,那就那裏……”劉綏看著那本啟蒙書,糾結著就要落子,一根扇柄突然敲下,擋住了劉綏落子的動作。


    劉綏豁然抬頭。


    趙元休卻不看她,而是看著被她獨自擺弄出的棋局。


    “這裏,是禁入點。”


    劉綏先是疑惑地“啊”了一聲,然後又回頭去翻最前麵的規則,然後後知後覺地將子收了回去。


    趙元休將劉綏的動作盡收眼底,作勢在她對麵坐下。


    劉綏還是不知道這個子該怎麽下,趙元休接過了她手中的白子,放回竹罐中。


    “書還沒看半本,前麵的就忘了。雖說做中學,學中做,做中求進步,但你連規則記不清,隻會在最開始就躊躇不定。”


    “把書放下,我教你。”


    趙元休一邊說著,一邊將棋盤上的其他子放回竹罐中,全程表情嚴肅,連笑也沒舍得給劉綏一個。


    劉綏沒覺得表情有什麽不對勁,而是問道:“你教?你真的教!?”


    趙元休看了劉綏一眼,壞笑一下道:“放心,我很有耐心的。”


    “瞧你連禁入點的規則都要回去再翻書看一看,我就知道你是什麽程度了。”


    劉綏有點被噎住了,但也沒法反駁。不過趙元休很快就投入到了老師的身份當中。


    “無論學什麽,基礎都是最重要的,必須先打好。我們從最開始學起。”


    趙元休捏起一枚黑子,隨意地放入棋盤中,修長白淨的手指在黑子周圍的棋盤上輕點著。


    “在圍棋對局中,棋子在棋盤上是依賴“氣”生存的。這“氣”便是棋盤上與棋子緊緊相鄰的空交叉點,一個棋子的氣數不超過四氣。這四個點,便是氣。”


    “而這四個點,沒有直線連接,便不是氣。”


    趙元休又捏起一枚黑子,落在原先那枚緊挨的鄰側,然後再次實地比劃何處為氣。


    趙元休一邊落子一邊給劉綏梳理一邊她那已經忘得七七八八的規則,劉綏很認真地在學著,絲毫沒注意到圍棋以外的地方。


    趙元休的唇角勾了勾,英氣的眉毛挑了挑,難得心情很好。


    一定是今天天氣太好的緣故。


    劉綏雖然學得慢,但是態度很認真。趙元休見識了她在棋上的笨拙之態,越發覺得有意思起來。


    假山後頭那對黑天鵝似乎睡醒了,從洞裏遊出來,在池塘裏覓食梳理羽毛,發出愉快的聲音。


    “好了,學習在精不在多,今日夠了。”


    趙元休抬頭看了看日頭,似乎已經到了午飯點了。


    劉綏“哦”了一聲,思緒還沉浸在剛剛那局簡易的棋局上。


    趙元休皺了皺眉頭,抬手開始收子:“近日前朝後宮風平浪靜,你也樂得清閑,還是鑽研棋藝了。”


    劉綏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一局,任由趙元休收拾,聽著他轉移注意力的話。


    “最近祥瑞多,前些日子太一宮還降下甘霖。爹爹心情好,昨日讓四叔的兒子女婿們官複原職了。”


    劉綏來了精神,問道:“你四叔的子女們都官複原職了,你大哥應該也沒事了吧?”


    “爹爹準備過幾日到金明池觀習水戰,邀請了不少親王宗室出席,這裏麵,有我大哥。”


    劉綏點了點頭,觀察著趙元休的表情:“樁樁件件都是好事,你應該很高興吧?”


    “是呢,如果大哥願意去的話。大嫂強硬著讓他不許回絕,但大哥實際上是不想去的。”


    “涪陵王的後代都已經得到了妥善安置,他還置什麽氣?”劉綏有些好奇,難道是她那次的那番話,起到了適得其反的效果?


    “大概還是不想看見爹爹吧。”趙元休悠悠歎了一口氣,收好棋子,走過來拉起劉綏的手,“不說了,走,我們先去吃飯。”


    ——


    流素替德妃擺好午飯的膳食,而後侍立在一旁。德妃心不在焉地夾著菜,看她的吃相,這般精致的菜肴也不過是味同嚼蠟。


    德妃吃了不過三口,便將筷子拍在桌麵上,流素見狀趕緊湊到她身邊,彎下腰,低著頭。


    “娘子,您多少吃點,那楚國夫人不識趣,不與娘子合作便不合作吧,您何必氣到現在呢!”


    “我到底是他們的庶母!我都如此低聲下氣了,那馮氏竟然還是拒絕了!”


    那日,馮綺文進宮求見陛下,末了德妃讓人候著她,說是等她見完陛下,邀請她到德妃殿裏一敘。德妃原本是想籠絡楚王的,雖然他原本生母就尊貴,如今孫子都有了也不缺個母妃,但他到底是被陛下下令禁足著的,她便想著借此機會把楚王拉到自己的陣營裏來。


    她在後宮護著楚王未來可能的帝位,吹吹枕邊風;而她有了楚王的助力,便可以圖謀皇後之位。她還扯了之前撫養趙允升的情分,好說歹說說了不少話。


    但是馮綺文拒絕了。


    “妾今日入宮,便是來解父子之間的心結的。過幾日,涪陵王的子輩們便會官複原職了,不擾德妃娘子多心。德妃娘子聽妾一句勸,不必勞心自己日後的富貴,我朝並無無子妃嬪殉葬的先例,無論誰做皇帝,您都是太妃。心思動的太多,反而會一無所有。”


    德妃想起馮氏那樣子,就來氣。不僅暗諷她無子,還嘲笑她就是做太妃的命!言語之間就是在說他們家楚王根本不需要後宮裏的助力,她一個楚王妃都能入宮勸動陛下。德妃願意幫便幫,不願意他們也不會費心思去巴結。


    德妃正煩心間,外麵通傳說陛下駕到。她和流素對視一眼,立即起身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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