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隻有抱著毀滅兩個世界的決心威懾才有可能建立。”


    “你這是在謀殺全人類!”


    “不,正好相反,我這是在替人類未來爭取時間。”


    “你這個行為有待商榷暫且先不管,你的之前的那句咒語或者說理論依據是什麽?”


    “出於對三體世界威懾的目的,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


    會場又重新躁動起來,各國代表看向齊寧的目光都有所不滿,因為局勢發展到現在他們連原因都沒有搞清楚。


    伽爾寧抬起雙手在空中做了一個虛壓的動作,會場才歸於平靜。此刻齊寧感覺自己就像是關押在地下三百多米監獄中的特級戰犯,而議會就像法庭一般,審視著犯人。


    伽爾寧繼續說道:“身為一個麵壁者很顯然你的計謀是很成功的,直到現在我們也被你蒙在鼓裏。但此刻你僅僅作為一位普通公民,請你如實說出你的理論依據。否則將在下一次行星防禦理事會中提交革除你麵壁者身份的決議。”


    齊寧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便緩緩地說出宇宙中這一殘酷的真相。


    ……


    宇宙就像是一座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像幽靈般潛行於林間,輕輕撥開擋路的樹枝,竭力不讓腳步發出一點兒聲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必須小心,因為林中到處都有與他一樣潛行的獵人。如果他發現了別的生命,不管是不是獵人,不管是天使還是魔鬼,不管是嬌嫩的嬰兒還是步履蹣跚的老人,也不管是天仙般的少女還是天神般的男神,能做的隻有一件事:開槍消滅之?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獄,就是永恒的威脅,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將很快被消滅。這就是宇宙文明的圖景,這就是對費米悖論的解釋。


    整個會場中的人們聽完後鴉雀無聲,因為這個黑暗森林理論實在是太玄乎了。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考慮,無論齊寧所說的是否為真的,黑暗森林宇宙廣播係統的控製權不應該在一個人的手中。


    這種決定全人類生死存亡的選擇,應該由地球上所有國家表決再進行威懾,而不是把全人類命運都掌控在一個人手中,這具有很大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這次麵壁計劃委員會的動作很快,就在結束麵壁計劃聽證會十分鍾後。齊寧所在的威懾大廳便湧進了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都拿著槍,為首指揮官卻是負責齊寧安全的耿秋軍官。


    齊寧對此早有預料,並沒有說什麽。耿秋則是一臉歉意地看向齊寧,開口說道:“奉麵壁計劃委員會直屬命令;麵壁者齊寧,您將被暫時限製行動,會有專人二十四小時負責您的安全。”隨後兩位士兵向齊寧身旁走去。


    “另外,請立即將威懾控製器放在地上,不要有任何操作和過激行為;否則我將采取行動。”說完周圍士兵拿槍指著齊寧。


    齊寧明白自己是變相被軟禁了,不過心中依然平靜,因為他已經盡最大的能力去為人類存亡貢獻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以後的事或許一切將與他無關,而他將又會重新變回普通人,平淡的過完這一生。


    齊寧緩緩地放下了威懾控製器,步伐穩健的向外走去,兩個士兵也緊跟其左右。


    而威懾控製器則被拿了起來單獨放進了保險箱中,在聯合國行星防禦理事會作出歸屬決定之前這個控製器注定是一個擺設品。


    齊寧此刻倒是輕鬆了,像羅輯那樣過上了無憂無慮的隱居生活。但聯合國那邊卻為此忙得焦頭爛額,各國在為威懾控製權的歸屬爭吵不休。


    最後決定成立一個黑暗森林威懾委員會,由各國派遣代表一起決定是否啟動黑暗森林威懾係統廣播。


    就算一個國家隻派一個代表,那麽黑暗森林威懾委員會人數也有近兩百人,這還不算上大國利用地位加塞的人數。


    如此一來,利用黑暗森林法則威懾三體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了。讓一個群體來決定自己未來的生存本身就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加上各國都有自己的政治考量。萬一威懾失敗,如果不啟動黑暗森林廣播他們至少還有近四個世紀的時間;一旦啟動廣播公布了三體坐標,離三體星係這麽近地球同樣會遭到打擊。被打擊的原因則是雙方有過三次的通信交流,地球坐標就這麽被暴露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況且黑暗森林理論本身的真實性還有待證實,齊寧與三體世界的反應則被普遍認為是患上了“迫害妄想症”,因為目前還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表明隻要在宇宙中廣播了某一個星係坐標就一定會遭受毀滅性打擊。


    當聯合國向世界公布了齊寧的黑暗森林理論後,似乎人們普遍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畢竟絕大多數人都能平穩的過完有生之年,對抗三體人(雖然那不是人)那是國家的事,自會有人為此發愁,隻需要過好自己眼前的日子就行了。


    威懾紀年二年,黑暗森林威懾控製權掌握在威懾委員會手中。但聯合國發現,智子對地球基礎科學的封鎖還沒解鎖。並且就在最近,哈勃太空三號望遠鏡發現十個探測器全部轉向地球,其中有八個正不斷加速趕來。按照其目前速度計算,預計兩個世紀後到達太陽係,人類將提前接觸三體探測器。


    黑暗森林威懾形同虛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不過齊寧倒是被解除了限製,現在利用麵壁者的身份不斷提出星際航行飛船研究方向的建議,從危機紀元到威懾紀元這十年來讓研製核動力的進展很快,準備到可控核聚變引擎實驗階段。由於重新受到智子的基礎科學的封鎖,曲率驅動引擎的研究不得不停了下來,無形之中已經觸碰到了三體世界給人類劃定的科技壁壘。


    期間齊寧去找了羅輯,不過羅輯卻剛好冬眠了。


    但留下了一封信給齊寧,上麵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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