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贖金到了,一個億,贖的是白小姐。”


    公鴨嗓湊到時夏耳邊:“陸太太,對不起了。”


    說完,鬆開拎著她領子的手,在她後背用力一推。


    時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丟進了大海。


    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灌入她的鼻腔,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不管怎麽掙紮都是徒勞,隻能任由身體下沉……


    窒息的感覺和麵對死亡的恐懼幾近將她吞沒。


    她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嗎?


    時夏掙紮著醒來,周圍是熟悉的環境。


    她在臥室裏,沒有綁匪,沒有海風,也沒有海水,四下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是夢。


    獲救之後,她幾乎每天都會在夢境裏重回那個恐怖的夜晚。


    她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密布著細細的汗珠,內心久久不能平息。


    “做噩夢了?”


    身旁傳來男人磁性的嗓音,緊接著,長臂一撈,她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大抵是剛回來,身上還帶著一絲微涼,幹淨的睡衣上透著洗滌劑淡淡的清香,熟悉的氣息讓她翻湧的心緒終於有了一絲平靜。


    夢境裏海水有多麽的冰冷刺骨,此刻她就有多麽貪戀男人溫暖的懷抱,她緊緊環住男人的腰身,朝他懷裏拱了拱。


    男人身子一頓,很快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接著,細細密密的吻就落了下來。


    幹燥柔軟的唇瓣落在她的唇畔,耳邊,脖頸。


    緊接著,溫熱的大掌撩開了她的睡衣。


    她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手臂環上男人的肩膀,放任灼熱的氣息在空氣中流轉。


    她貪戀著男人身上的氣息,更帶著一絲不甘心和賭氣,所以用力的糾纏。


    夜色中,兩人默默地進行著人類最原始的動作,在一波又一波的熱浪中,共赴頂峰。


    時夏緊緊擁著身前的男人,待到氣息緩緩平穩後,她輕聲喚他:


    “陸遲淵……”


    “嗯?”男人的聲音裏還帶著歡愉後的啞澀,他收攏手臂,把人又往懷裏按了按。


    時夏心潮湧動,她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什麽。


    陸遲淵的手機偏就在這個不恰當的時間響起。


    她下意識地勾住男人的手臂,想要阻止他觸碰手機,可男人卻就勢將她壓到身下,等她反應過來時,手機已經握在他的手心。


    他起身,把手機貼到耳邊,然後背過身離開臥室去接。


    可夜太靜了,時夏到底還是聽見了聽筒裏飄出來的名字,白禮桉。


    陸遲淵的青梅竹馬,白氏千金,也是公認的南城唯一配得上陸遲淵的人。


    而她,卻是橫在他們之間,陸老爺子欽點的陸太太。


    一周前,她和白禮桉被一夥劫匪綁架到一艘貨船上,被開出兩個億的天價贖金。


    兩億不是個小數目,她也從沒把自己和上億的贖金劃過等號,可當綁匪告訴她,陸家隻肯贖下白禮桉一人時,她好不容易建起的心理防線還是禁不住地崩塌了。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的婚姻隻是一場契約,可這三年,陸遲淵卻讓她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情。


    哪怕知道他隻是在盡丈夫的義務,像是完成任務一樣的夫妻行房,她也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沉淪。


    甚至傻兮兮的期待著或許那一點點溫情,可以是日久生情的基礎。


    然而刺骨冰冷的海水一層層敲碎她的幻想,逼迫她不得不去麵對殘酷的現實。


    此刻,她迫切想要向陸遲淵求證,自己在陸遲淵的心底是否占有哪怕隻是小小的一席之地。


    陸遲淵接完電話回來時動作上明顯加快了幾分,他快速地披上襯衫。


    “你要去哪兒?”


    這不是他第一次被白禮桉叫走,以往她從不過問。


    “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不舒服的就叫張姨。”男人邊說邊扣襯衣的紐扣,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陸遲淵態度足夠鮮明,時夏知道不管她說什麽,都不會讓他改變主意。


    平日裏她會乖順地不吭聲,然後用時間自己消化情緒,可今天,她莫名地就想任性一把。


    “我現在就不舒服。”


    陸遲淵的視線這才向她投了過來。


    時夏借著月色努力地想要從男人的麵容上捕捉到一絲擔憂,可他的麵容躲在陰影裏,什麽也看不見。


    “哪裏不舒服?”


    她定定地望著他:“心裏不舒服。”


    隻聽對方聲音陡然一沉:“你又在鬧什麽脾氣?”


    時夏心口一窒,長久壓抑的憤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我鬧脾氣?被推下船的是我,昏迷了三天的也是我,而我的丈夫卻一直守在別的女人身邊。好不容易今天才回來,卻又被叫走,我心裏不舒服,不可以嗎?”


    “她不是別的女人。”提及白禮桉,男人像是被觸及逆鱗一樣的發怒。


    “況且,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冷冰冰的字眼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紮進時夏的心窩。


    她痛得幾乎窒息,張了張嘴巴卻半天發不出聲音。


    那些凝結在心口的委屈、壓抑、不解和疑問,突然就沒了訴說的意義。


    她終於狠心下了決定。


    “我們離婚吧。”


    陸遲淵停住腳步,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你說什麽?”


    時夏深吸了口氣,重複道:“我說,三年期限已到,我們離婚吧。”


    “時夏,你最好適可而止,自私胡鬧也該有個限度!”


    說罷,毫不留情地摔門離開。


    時夏望著緊閉的房門,嘴角溢出一抹淒涼。


    良久,她起身,拿出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書和陸遲淵的副卡,一並放在床頭,然後一件一件收拾起行李。


    ……


    醫院,vip病房外。


    方醫生等譚明匯報完工作,才上前。


    “白小姐已經服過藥睡下了。”說著,把檢查報告遞給陸遲淵,“白細胞持續異常增多,情況不太樂觀,還需要再做進一步的檢查。”


    陸遲淵點點頭,快速掃過一遍。


    方醫生接回檢查單,問:“還進去看看嗎?”


    陸遲淵轉過頭,隔著玻璃朝裏麵看了一眼,答了一句“不了”,就又匆匆離去。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亮。


    陸遲淵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腦海裏忽地浮現出女人那張寫滿倔強的小臉。


    “先回海灣別墅。”


    譚明一邊掌控著方向盤,一邊小心地提醒:“陸總,7點的航班,還有不到40分鍾要起飛了,您看是幫您改簽還是……”


    “不用,直接去機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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