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決戰,人命相搏,生命如朝露,鮮血如噴泉。


    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點點,那是箭矢在飛,兩軍交戰的嘈雜聲其大無比,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人馬的嘶叫和慘叫聲在耳邊嗡嗡作響,短兵相接,各個地方衝殺混戰,殺得一塌糊塗,一些方陣如同堆砌整齊的沙堆被踢了一腳似的已經散亂。


    唐軍條件素質頗好,至少肉吃得比新羅人和高句麗人多,那肯定有力過他們,無論是裝甲和殺人技術同樣勝過他們,新羅人和高句麗憑借地利和勇氣拚死作戰而已。


    他們損失不小,但兀自死戰不退,戰到現在,唐軍集結重兵,力攻新羅中軍,亦即大阿餐曉川所在的位置,打的是擒賊先擒王的主意。


    新羅人自然不會讓唐人如意,他們投入了大量的兵力阻擋唐軍進攻,與唐軍針鋒相對,中軍前所在的位置成為了絞肉機,一些地方堆積的屍體有人那麽高,與丘陵上的巨岩平高,那裏流下的血象小溪般流淌。


    雙方戰得如火如荼,參戰的每一個戰士都狂熱無比,舍生忘死地大戰不休。


    戰鬥中各部依令執行命令,無令者不得擅動,但大部隊動不了,不妨礙馮小寶帶著大叔博爾紮直接在進攻部隊的後麵觀戰。


    他們與進攻部隊的軍法小分隊(防止士兵們逃跑)呆一起,軍法小分隊覺得有點奇怪,但看到他們的旗號,那是深受大將軍信任的前鋒軍隊,遂聽之任之。


    見到前方異常慘烈的戰況,刀槍在人群中揮舞,天地之間像一鍋燒沸的水一樣在激烈地翻滾,每一分鍾甚至是每一秒鍾都有人命飛逝,實在讓人震驚、痛惜不已。


    馮小寶目光停在了新羅人中軍那裏。


    距離七十步已經是敵人的戰線所在,唐軍竭力猛攻,但那裏似有無窮無盡的反彈力,一次又一次地讓唐軍進攻徒勞無功,死傷狼藉前進不得,雙方僵持。


    大概距離百二十到百五十步,密密麻麻的新羅人當中有一杆飛虎旗,數位力士撐著它,新羅人在它的麾下拚死作戰,那是他們的中軍旗號。


    旗號不倒,中軍不亡!


    百五十步,介個距離,有點遠啊!


    看得不清楚,馮小寶見沒有人注意他,遂鬼鬼祟祟地從馬身上的皮袋裏取出一根兒臂粗細的金屬筒,舉近眼前,東瞄瞄,西看看。


    然後他將金屬筒交給大叔博爾紮,示意他看看。


    博爾紮有樣學樣,把金屬筒舉高到眼睛前一看,差點沒驚呼出聲來。


    我的ma呀,前方景像一下子拉近了!


    他手裏一個哆嗦,險些沒把筒子掉地上去。


    這是望遠鏡!


    我輩中人豈可不用望遠鏡?沒有純淨的玻璃,還有水晶嘛。


    馮小寶從軍之後,即與千金公主講述了望遠鏡的原理,乃前後兩塊透鏡組成!


    這是人類的第一個望遠鏡,成本很高,不知道磨廢了多少塊水晶,反複試驗,總算製成。


    “你看看,能不能夠把那根旗杆射倒!”馮小寶低聲道。


    他叫博爾紮出手,是因為他自己辦不到!


    嵩陽縣折衝府三大神箭手,公開的說法肯定是馮小寶第一、唐甜第二、博爾紮第三。


    真論起來則要倒著來說,博爾紮才是第一!


    他既有天分,更有勤奮,不象馮小寶天分不足,勤奮也不夠,還不專一;而唐甜天分不錯,可得之來易,勤奮不夠。


    博爾紮已經返樸歸真,一手箭法要不是馮小寶打到西海,就給埋沒了。


    他接受3了射旗杆的指令,首先說這裏不行,然後東找西找,找了一處稍高的地方,與馮小寶兩人駐馬,他拿著望遠鏡左看右看的,然後將望遠鏡交回馮小寶,拿出他的弓準備好箭,默默地等待。


    手腕上的垂珠被風吹得高高蕩起,風力足夠大!


    就是現在!博爾紮悍然出手。


    開弓如滿月,弓身發出了嘎嘎的聲音,手指鬆處,一道強勁的烏光脫離束縛,直射新羅人的中軍大旗!


    它飛越了交戰雙方的頭頂,帶起的淩厲嘯叫,還壓過了戰場的喧嘩,讓人情不自禁地停手望天上看去,他們看到了。。。


    啪!烏光劃出一條漂亮弧射,穿透了粗大的旗杆,射得木屑四濺,旗杆居中如蛛網般出現了細小的裂紋。


    風勁吹,上半截旗杆在風力吹襲和自身重量的壓力下,慢慢地向一側歪倒,哢嚓折斷,轟然傾倒。


    新羅人看得目瞪口呆,臉色慘白!


    唐軍上上下下,爆發出山呼海嘯般喝彩:“好!”


    馮小寶不住地瞪眼看著博爾紮,這大叔方才射出的那一枝箭,他是閉著眼睛射的!


    我靠!


    嵩陽府折衝府部隊在比較前的位置,看到新羅中軍旗杆被自己老大的奴仆射倒,當中有個郭省三,屬於有點地位的將領,知道對麵新羅軍的一些事,他機靈一動,告訴戰友們道:“跟著我的口音喊!”


    “大阿餐曉川已死!大阿餐曉川瓦苦!”


    於是大家似模似樣地喊叫道:“大阿餐曉川已死!大阿餐曉川瓦苦!”


    瓦苦是新羅土語死亡的意思,郭省三使用了漢語和新羅土語告訴雙方將士。


    實際是謬傳,但雙方許多人都不知道啊,亂軍中他們看到的確是新羅中軍大旗已倒,那。。。是不是真的是大阿餐曉川瓦苦了?


    唐軍齊呼此語,士氣提振,新羅軍的陣勢出現了動搖!


    唐軍趁機壓縮新羅軍的中軍防線,推進了十步之多,而方才是每前進一步都得付出慘重的人命代價。


    古代戰場指揮的通訊手段匱乏,士兵們基本看的就是旗號,尤其是帥旗代表著一支軍隊的意誌,也代表本軍主將的存亡。故而古時論戰功,以斬將奪旗為第一。帥旗一倒,後麵的士兵都不知發生什麽事,往往士氣低落,導致失敗。


    此時唐軍帥台上兩位大將軍看到了馮小寶兩個人上到高地,他的奴仆開弓射箭,然後就是新羅人的中軍大旗倒下。


    以兩位大將軍的閱曆,也很吃驚。。。不是吧,這麽遠的距離?!


    再聽得已軍高呼“大阿餐曉川已死!大阿餐曉川瓦苦!”李謹行忍不住讚歎道:“去查查,誰先用這句話叫出來的,戰後重賞之!”


    戰鬥不是一昧死拚,有時一句話就可以瓦解對方軍心,減少傷亡,喊話者有夠聰明啊。


    新羅一通鼓號響起,現出了大阿餐曉川的身形,他給重重盾牌遮擋著,新羅人高呼道:“大阿餐曉川在此!大阿餐曉川卡加!”


    他駐馬小山頂,前麵給盾牌擋著,後麵的身形則給新羅人看到。


    卡加是新羅土語在此的意思,給新羅人看到後,整條戰線稍穩。


    然而,大阿餐曉川暴露了自己,很多唐軍的目光象毒蛇般看上了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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