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韋晞欲求一戰,突厥人避讓,大軍遂到各受降城駐紮,待到城起之日,韋晞指揮三地軍隊步騎軍,各自學習城防攻守之術及長途奔襲之術。


    聲明一來讓城防軍懂得防備突厥人大至時的防禦,二來準備仿校漢之霍


    待到熟悉戰術,眾軍皆不耐煩之後,即將騎兵調往東受降城,同時以北方招討使的名義給邊境各州縣,立即封鎖邊境,許進不許出!


    然後指揮眾軍,星夜倍道兼程行軍,急速向契丹推進!


    而契丹人此時尚不覺察到滅頂之災到來!


    契丹以大賀氏部落聯盟起家,經曆約百年,仍分八部。為達稽部為峭落州,絕便部為彈汗州,獨活部為無逢州,芬問部為羽陵州,突便部為日連州,芮奚部為徒河州,墜斤部為萬丹州,伏部為匹黎、赤山二州。


    八部契丹人合為一個鬆漠都督府,治所在潢水城(林西縣),他們從事遊牧、狩獵生活,自得其樂。


    唐朝以李盡忠為都督,其人頗有心計,在他的治理下,積極發展農耕,有了農業,才有持久發展的可能,他很聰明地從大唐處獲得了耕種技術、種子,著部族半耕半牧。


    如此部族漸漸興旺,人口增加,也漸漸富裕,這也成為了韋晞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遊牧部族抵抗大自然的能力遠弱於農耕文明,一個暴風雪,就可以讓部族牲畜死光光,而農耕文明政權往往有倉庫,今年歉收,從倉庫取陳糧食用,又或者其他地方調糧,勝過遊牧民族。


    看這次韋晞春夏之交的進軍,就是讓馬匹大規模的吃糧不掉膘,跑去欺負馬匹掉膘的突厥人,突厥人居然在馬力上輸給了唐人!


    因此遊牧民族一旦遭災,隻有搶了,才能度過難關。


    然後李盡忠每年召集部族,於秋高氣爽之際圍獵,獵取獵物的同時籍此訓練部族騎射,族人更見雄壯威武。


    他的妻兄孫萬榮,為歸州城刺史,與他有誌一同,部族人不習慣農耕,他們或勸說,或取奴隸製,來源為自家犯事的族人,貶為奴隸,斥令耕種,但這種人較少;更多的是掠奪突厥、奚、室韋、高句麗諸族之人,乃至唐人作為奴隸耕種!


    此時交通不便,捉到奴隸,深山老林中一放,天不知地不覺的,誰人找得到他們!


    鬆漠都督府的契丹人在默默地積蓄著力量,利用自己的露營與智慧,利用唐朝中央政府的補助資金,利用各族的奴隸……直到那麽一天。


    “好馬!”都督府馬場上,李盡忠和孫萬榮坐在一起,看著一群騎士在賽馬。


    李盡忠穿著大唐的絲綢,倒有三分架勢,體格矮壯,臉麵圓滾滾的,他看近半百,卻保養甚好,紅光滿麵。


    妻兄孫萬勞則是又高又瘦,臉色白慘,三角眼,臉容愁苦,似乎誰都欠他百萬貫一樣。


    馬匹有高大有矮小,找來的馬夫則幾乎同重,他們奮力馳騁,繞著馬場轉了一圈又一圈。


    多人圍觀,給各自喜歡的馬匹打氣鼓勵,自然,高頭大馬,奔相好的馬得到的鼓勵聲最多,那是西域馬,還有大唐的隴右馬,起步快,速度快。


    但讓大家吃驚的是,最後所有的馬都跑不動了,一匹矮小的馬還在堅持著。


    “室韋馬!”李盡忠一敲桌子,興奮地道:“我都說嘛,我當初帶回它來是沒有錯的!”


    “都督眼力過人!”孫萬榮恭維一聲道。但馬不可貌相,這等馬也不可小視,它有特別的好處,皮糙肉厚的吃得差還耐寒熱,耐力很好;非常好養,這馬秋季吃些草籽養膘,不吃糧就能騎著打仗。”李盡忠細數它的好處道。


    “確實不錯!長途作戰,正要用上這種馬匹。”孫萬榮同意道。


    兩人正在商量著如何從室韋那裏引進更多的馬匹,畢竟養馬需要成本的,如西域馬和隴右馬都要吃豆子才能維持肌肉粗壯,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引進:買或者是搶!


    雖做著地方長官,然而李盡忠已思久遠之計。


    正在談著,有人來報到:“大郎回來了。”


    說的是他的大兒子李知節,因為三天前據報邊境有衝突,李知節率軍去查看去了,現在回來,他的名字乃仿效大唐程知節,希望象程知節一樣勇猛。


    “嗯,回來就回來唄!”李盡忠的興致很濃,不經意地揮揮手道:“退下吧!”


    他為人嚴苛,以軍法治家,仆人不敢多言。


    李盡忠上前,親自用豆子喂馬,撫摸馬匹,正在愜意時,聽見馬鈴聲急劇響起,他扭頭一看,不由得神色大變!


    但見兒子李知節臉色臘黃,李盡忠行伍的,一看就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李知節身上多處血跡,肩頭綁著布,已變顏色,完全是浴血苦戰後的慘樣。


    他的部下零落,去時千人,回來時十幾人,沒有一個不或多或少的帶著點傷,嚴重的更是給綁在馬上給帶回來。


    看著父親,李知節臉上微現喜色,身軀搖搖晃晃,倒了下馬。


    好在家中仆人即時接著,把他放到地上,李盡忠與孫萬榮急步上前,李盡忠扶著李知節的肩膀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唐軍,漫山遍野的唐軍殺來,他們簡直不是人!見人就殺……”


    “什麽?!”李盡忠與孫萬榮震驚了,他們都沒有收到這方麵的信息,前幾天還與大唐到訪的地方官員相談甚歡。


    “是不是唐軍,還是別人假充唐軍?”孫萬榮慢條斯禮地問起來道。


    “確實是唐軍,我在洛陽呆過,聽過他們的口音,而且很多唐軍,假冒不來!”他的眼中眼中閃過陣陣的恐懼之色道:“我對上一個長人(這娃倒黴地遇到了狠人史萬超),我拚盡力氣,但還是三個回合就給他打了下馬,要不是我的衛隊把我搶回去……“


    他突地失控道:“可是他們全都死了!”


    “拿點酒來!”李盡忠皺眉道。


    酒拿來,給李知節喂了下去,他才有上幾分精神地道:“唐人進攻非常猛烈,他們一路殺來,隻是殺人,見了男人就殺,哪怕是求饒的也都殺!”


    “我給他們追殺,中了一箭,三棱箭頭放血,戰鬥中顧不上,休息時才發現……”李知節說著說著,猛的一仰頭,雙眼閉上。


    眾人一陣慌亂,好在檢查後發現隻是暈迷過去。


    問逃生回來的士兵來敵情況,他們回答說看到了這個“韋”字字樣(他們不識字),而李盡忠與孫萬榮看到了,則臉色大變!


    “大唐駙馬都尉,大將軍韋晞?這不可能吧”李盡忠吃驚道。


    問過幾個人,都說是這個字樣。


    孫萬榮在逃生者中轉了一圈子回來道:“也隻有是他了!”


    “他為什麽要攻打我們?我們並沒有做什麽啊?”李盡忠似自言自語地道。


    “不管有沒有什麽,我們要全力備戰了!”孫萬榮陰鬱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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