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紛爭


    夢醉氣極反笑道:“林縣令愛聽,本官自是不吝賜教。不過本官對你可謂是禮遇有加,你為何屢次羞辱於我!”


    林天聽後掏了掏耳朵,滿不在乎道:“與狼為伍者,再高的禮待都是對我的侮辱。我觀夢大人雖是身居高位,可仔細一瞧,卻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你知道這米麵多少錢一石?知道白肉多少錢一斤?衣料又是多少錢一匹?若你連這些都不知道,又有什麽資格坐在這個高台上,來對著我來指手畫腳!”


    江為先再次出頭道:“林天你不過是一個販夫走卒之輩,能做這福祿縣令已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是誰借給你的狗膽,膽敢在此頂撞上官,就憑你身後的鮮於氏族嗎?難不成你覺得你的鮮於氏族,會比朝廷更有權威不成!”


    “不然呢?這丹陽十六縣中哪個官府敢和氏族作對啊?江大人要不你去試試看……”


    夢醉一拍驚堂木,製止了二人的爭吵,輕笑道:“林縣令問我米麵價錢,好!本官現在就一一說給你聽聽。”


    “粗糧六百文一石,白肉二百五十一文一斤,棉布五百八十錢一匹,絲綢兩百文一匹……”


    夢醉一口氣將所有生活用品的物價一一匯報了一個遍,在場眾多官吏都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們實在想不到夢醉來此不過短短十天的時間,就會將這些時常波動的民生數據背記得如此熟練。而且初來乍到,就懂得第一時間地去統計這些基本的民生數據,這也是不簡單的。他們當時都在這上麵吃過了不少大虧,後來摸爬滾打多年,才逐漸明白了這個道理。顯然夢醉是真的有些東西在身上的。


    “林天這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還不趕緊給夢大人道歉!”


    林天摸了摸頭發,言語依舊張狂:“江縣令可是當狗當慣了,現在見人就舔?嘁,不過就是會背幾個菜名,這又有什麽了不起的,既然看你們如此不歡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說著他就站起身,牽著少女的小手,不急不緩地走出了府衙,衙內官員靜坐無聲。


    夢醉長袖中的手指捏得嘎嘎作響,他本以為自己隻要能展露出合格的實力,就可以讓林天臣服。可沒想到這林天分明就是一個無賴,眼見著自己的刁難被夢醉輕鬆化解,卻不能像君子般的坦蕩認輸,反而直接就做起了小人果斷跑路,此人分明就是一個地痞流氓嘛!


    而且當初自己似乎是在福祿縣的邊境遭遇到的刺殺,那這刺殺之事是否與之有關呢…


    一直不曾開口的雲機坤此刻卻是開口替林天開脫道:“夢大人勿怒,這林天雖然性情乖張,卻也算是個可造之才,福祿縣地處最為貧瘠,可如今在他的治下卻是勝過了大多數縣衙,若您願意仔細研究,此人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雲機坤,你莫不是要夢大人主動去給林天服軟不成,你要知道誰才是上官!”麵對江為先的斥責,雲機坤再次閉口不言。


    兩大主腦對線完成,各自的屬下又展開了新的交鋒,爭論聲在這不算太大的廳堂內哄鬧不止。


    夢醉的目光停留在江為先那張正義的老臉上不斷加深,似乎是想將眼前之人徹底看穿。


    原本接著雲機坤的話,夢醉就可以以禮賢下士的名義,主動的去收攬林天,不管能不能將林天招攬,至少都還能彰顯出自己的寬大胸襟。


    可江為先的淺淺一言就將此事與夢醉的權威捆綁而上,讓原本的妙棋變作了一初雞肋,現在要是自己再去主動服軟,若是成功招攬一切都還好說,可一旦失敗,自己的權威也將受到在場所有人的踐踏。威嚴盡失,這對夢醉管製下屬官員將會造成極大阻礙,若是人人都自比林天,夢醉將毫無威信可言。


    權衡利弊之後,夢醉隻得放棄林天這枚棋子,整理一番紀律之後,繼續傳達起自己的行事章程。


    曉暮,夢醉端坐在書房之中看著手中申屠曉君的回信,喜上眉梢。這時一襲白衣輕紗的曹詰提著兩柄長劍走了進來,正見著夢醉對著一封信件傻樂不止,好奇心頓起的她,暗自催動起虛步,巧然地行至夢醉身邊。


    夢醉修行多時,體內道經靈氣已經貫徹全身,對周圍的所知所覺都變得十分靈敏,就在曹詰行至一丈之內時,夢醉忽有所覺,迅速地將信件撕得粉碎點上了燭台,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哼起了小曲。


    曹詰見此也隻得無奈歎息,因為她對著自己的功法有著盲目的自信,隻當真是夢醉的無意之舉。


    “夫君~你在幹嘛?”


    夢醉極為配合地被‘嚇了一跳’,神情惱怒道:“娘子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想現在就將為夫嚇死了,守寡不成?”


    曹詰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輕柔地替夢醉捏著酸痛的肩膀,嬌聲柔語道:“哎呀我的好夫君~妾身不過是跟您開個小小的玩笑,難不成你還要責罰妾身不成?”


    夢醉仰著腦袋,看著曹詰那副嬌俏可人的嫵媚模樣,再次不自覺地渾身燥熱起來。夢醉趕忙站起身,不敢再讓曹詰觸碰自己,唯恐那晚之事再有發生。


    實在太尷尬了!


    夢醉按了按眉心,勉強恢複清明,輕聲細語道:“娘子為何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麽急事?”


    看著夢醉那副狼狽模樣,曹詰捂嘴嬌笑道:“夫君~我的好夫君~你如今怎成了這副模樣,妾身可還記得您當初可是看著妾身光著都能淡定自若的呢!”


    夢醉回想起當初的場景,一時間險些失了方寸,趕忙地走到了窗邊,和曹詰拉開了一段距離,吹著陣陣清風,這才舒服了些。


    “娘子你就饒了為夫吧?當初你可沒現在這般漂亮,也不知道你到底偷吃了小月兒多少好東西,真是越來越美了。”


    曹詰輕哼一聲,不滿道:“夫君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嘍!那你為何還說要娶我,你這個臭流氓!”


    夢醉也不服輸,梗著脖子道:“我可沒說你以前不漂亮,這是你自己說的!再說了,明明是你要我對你負責的,我才是被強迫的好不好!”


    “誰叫你把我給看光的,當時我沒一劍殺了你就不錯了,還有後來是你自己說要憑本事追我的,難道都是騙我的不成!”曹詰也是被激怒了,她沒想到夢醉既然敢用自己的糗事來嘲弄自己,對此她表示十分不滿。


    夢醉這時也是杠上了,一直以來他就不覺得當時的他有什麽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在此事上低她一頭,惱怒道:“還我把你看光了,要不是我從那群匪徒手中救了你,你現在怕是連骨頭渣滓都沒了!再說了,是我要看的嗎?分明就是你自己趴在地上給我看的,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這一切分明就怪你自己,根本就怪你自己!”


    曹詰羞憤交加之下俏臉通紅,一時間理智全無,身形化作一道鬼魅,修長脆嫩的玉手帶著道道淩冽的掌風直向著夢醉的臉上襲來。


    夢醉也不躲,閉著眼睛怒道:“來啊!反正今日也沒人攔著,你丫的要是打不死我,你踏馬以後就跟我姓!”


    “啪!”


    一道清澈的脆響在黑夜中炸響,原先硝煙彌漫的戰場,此刻在這強勁的掌風之中盡數化作煙塵。


    “是的!是我放蕩!是我不要臉!是我給你看的!是我汙了大人的眼行了吧!大人要是不想要我,當初把我扔了不就好了,可你為什麽要把我帶過來?為什麽要在我不開心的時候哄我?你為什麽要騙我?你讓我自生自滅不就好了嗎?!”


    “我……我……”夢醉看著曹詰俏臉上鮮紅的掌痕心中是萬般心疼,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輕柔地伸手,試圖去將這駭人傷痕拭去。


    曹詰下意識地躲閃,可也沒閃多遠,還是被夢醉撫上麵頰。夢醉動用著他體內為數不多的稀薄靈力,不斷地輕撫,可鮮紅的血痕依舊未見減輕,反而是迅速地浮腫了起來。


    曹詰不耐煩地將夢醉手掌拍開,語氣冰冷中帶著些許決絕道:“好了,不要在這裏貓哭耗子了,當初我打了你一巴掌,這就當是替你還了,你我現在也算得上是兩不相欠,既然你見我心煩,那我走了便是!”


    夢醉身高本就不及曹詰,一直都是墊著腳尖,運用靈力後身體更是虛弱,手掌被她這樣重力一拍,一個脫力直接就仰倒在地,曹詰雖是有意想過攙扶,卻還是止住了腳步。


    看著曹詰離去的背影,夢醉不由地一陣心慌,下意識地試圖挽回:“娘子別走,我現在隻有你了……”


    他害怕了,他開始害怕她的離去,他怕她會將小月兒和蒲祿芸他們都給帶走,他逐漸習慣了有人陪伴,他漸漸地開始害怕孤獨。


    他看得出小月兒的心,現在是向著曹詰那邊的,而蒲祿芸一門心思的服從著小月兒的指令,他頭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助。


    在夢醉悲戚的哀求中,曹詰雖是身形一頓,卻仍沒有回首之意。


    “你是隻有我,但我不隻有你呢!”


    這冰涼的話語讓夢醉如墜冰窟,是啊,她還有她的父母,她可以奪走自己的一切,她還有她的國家,而自己不過是一個潦倒的孤家寡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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