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殺戮之夢


    白虎幾經掙紮都未能將夢醉甩開,便開始以自殘的方式對著樹杆猛撞。幾次撞擊都被夢醉靈巧的側身躲過,白虎陷入癲狂,直接就虎軀一歪,向著一旁倒去,試圖以龐大的身軀將夢醉直接壓成肉泥。


    夢醉趕忙向著另一側斜摔而去,巨大的衝擊力下,夢醉翻滾數圈才堪堪穩住身形。夢醉顫巍巍地支撐起身形,抬手拭去嘴角血跡,從腰間抽出一柄骨刃匕首,直直地向著白虎猛衝而去。


    誰知這吊睛白虎也不是一個普通貨色,竟是一隻不知品類的奇異靈獸。隻見白虎虎口一張,一道半丈長的無色風刃飛射而出,直取夢醉麵門。


    夢醉大驚,慌忙躲閃,胸口被這銳利風刃劃拉出一道足有一尺長的滲人傷口。夢醉顧不得肉體疼痛,以更加迅猛的步伐伏地猛衝,沒等白虎第二道風刃成型,夢醉就已經臨至白虎近前,手中匕首猛地紮下,卻是被虎腦抵中胸膛,致使致命一擊直接落空。


    沒給夢醉喘息之機,白虎順勢直撲上身,張開血盆大口,直取夢醉咽喉。


    白虎體型極重,夢醉被壓得氣力全無,可生死就在眼前,眼見白虎的血盆大口向著自己咬來,夢醉拚盡全力將手中匕首向前一端,在白虎的猛噬之下,匕首直接就從白虎的口腔,貫穿了白虎的大腦。


    滾燙的虎血噴灑在夢醉的臉上,剛才的驚魂未定被統統驅散,一種別樣的快感自心底升騰而出,這是來自殺戮的喜悅。


    漸漸的夢醉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得模糊,眼底浮現出一絲清明。原來又是那些殘破記憶啊……


    隻不過這次的記憶好像更加真實了,竟讓自己有了身臨其境的感覺,而且除了一開始自己還有些脫戲,後麵的動作,竟是和自己的主觀預想沒有半分差別,就好像真是自己在搏擊猛虎。


    看著眼前再次變得虛幻的夢境,夢醉心底不禁生出一種猜疑,究竟是自己主動清醒,使得夢境變得虛幻,還是說因為夢境變得虛幻了,自己才能夠恢複清醒。如果真是後者,那自己以後會不會永遠沉淪於這虛幻的夢境中,再也醒不過來……


    沒等夢醉細想,眼前場景再次變換。如今的夢醉身立於一處百尺高台之上,手持一柄半月長弓,看著敵方軍士披堅執銳,手持護盾長槍向著己方戰陣猛衝而來,就雙方人數來看,夢醉己方不及敵軍半成。


    此刻的夢醉無時無刻不在心中告誡自己,自己隻是一個過客,隻是這場曆史的見證者,自己不是主角,這裏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


    緊接著‘夢醉’將一旁的箭矢點上火苗,隻是這箭矢不知是做了何種處理,燃燒著卻是綻放出了綠色的強光。‘夢醉’彎弓搭箭,不知為何,竟是將箭矢斜對著上天,直射而出。不過很快夢醉就了解了其中緣由,底下的將士見著綠光照耀,頓時嚴陣以待,大盾立起,長槍平舉,後排的弓箭兵當即萬箭齊發,敵方無盾甲兵死傷無數。


    ‘夢醉’又是一發紅光利箭射出,底下將士沒做絲毫遲疑,手中大槍整齊地平紮而出。敵方衝於前排的將士,頓時連人帶甲碎裂當場。


    夢醉此方將士,動作整齊劃一,軍陣穩若山嶽,跟隨著‘夢醉’的號令,無條件的直接執行。而對方敵將,則是親自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己方將士帶頭猛衝,雖看似士氣高漲,可隨著自己的落馬,數以萬計的敵軍當即被打得潰不成軍。


    眼見著‘夢醉’一發金色的利箭於天空中炸響,己方大盾兵瞬間開道,金閃閃的金甲刀騎席卷戰場,將這群四散而逃的烏合之眾,瞬間屠戮一空。等到敵方第二波攻勢襲來,金閃閃的刀騎就又井然有序地衝回陣中,刀騎威勢迅猛如火,衝鋒、收割、回撤三者一氣嗬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敵軍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數以萬計的精良步卒已是盡數成為了這金色馬刀下的刀下亡魂。夢醉的心神也追隨著這些刀騎,逐漸地融入了戰場。


    敵軍再次整裝待發,這次他們整換陣型,采用穩重推進模式,以大盾手先行前頂,防住夢醉一方的飛箭羽矢,再以長矛隊跟進,同夢醉一方進行血戰搏命。他們人數占有極大優勢,就算是以死換死,也是有著絕對收益。


    不過夢醉卻並不願給他這個機會,等到敵方隊伍全盤推進之時,夢醉一發黑色羽箭在天空中綻開,緊接著一陣急促又整齊的馬蹄聲響起,身披黑色中甲的槍騎自敵人後方迅猛殺入,敵將反應不及,近兩萬人的隊伍硬是被這僅八百騎的墨色槍騎徹底衝垮,槍騎在人群中不斷縱橫穿插,憑借著機動性的優勢來回拉扯。


    眼見場麵徹底失控,又是那隻金色羽箭再次在空中炸響,又是那隊金閃閃的馬刀金騎橫衝而出,騎兵騎術都極為精湛,直接一個拍馬,就越過了數尺高的前排大盾,一入戰陣,就猶如狼如羊圈,肆意屠戮。


    半隻香的時間過去,原先烏壓壓一片的敵軍,盡皆成為了一地殘盔爛甲,滿地的血水一片狼藉,空氣中飄散的腐爛氣非但沒讓在場之人生出惡心厭惡,反使眾人振臂高呼。隻因著勝利的喜悅太過振奮人心,以至於直到戰場被徹底地清理幹淨,夢醉才緩緩回神。


    場景再度變換,夢醉麵覆一張凶神麵具,披著一身閃耀銀甲,胯下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孤傲地獨立於我軍陣前。夢醉手持一柄長約一丈三尺的晶瑩長槍,正是夢醉眉心中的那一柄,隻不過這裏的小槍似乎更加淩冽。


    隨著夢醉振臂一呼,數萬的墨甲槍騎隨著夢醉一並向前衝鋒,所過之處人馬俱碎,所過之城片甲不留。


    夢醉想著反正也抵抗不了,便隻好全心享受。他順應著這具身體的思維,左一槍,右一劍,盡情地享受著殺戮給他帶來的快感。


    從一開始的全軍殲滅,再到後來的亡國滅族,夢醉的秉性越發暴戾,以至於到最後,對方稍有抵抗,就直接做出屠城的凶殘之舉。


    隨著場景的不斷,無盡的殺戮逐漸蒙蔽了夢醉的雙眼,直到一支森寒的利箭貫穿了夢醉的身體,夢醉的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可他的眼中卻隻有莫名不甘的滔天怨毒,沒有一絲悔悟之心。


    夢境此刻逐漸崩解,夢醉的意識也逐漸恢複清明。夢醉眉眸輕顫,緩緩抬起眼皮,入目的是曹詰滿是擔憂的慘白絕世俏容,以及屋子裏焦急如熱鍋螞蟻的小月兒等人。


    眼見著夢醉睜眼,小月兒趕忙撲了過來,眼眶中不停打轉的淚水再也堅持不住,一股腦的噴湧而出:“夢哥哥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就暈倒了,詰兒姐姐喂了好多藥,你都沒有反應,可真是嚇死我們了!”


    麵對小丫頭的哭訴,夢醉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掌輕拍著小月兒的軟背,以示安撫。


    夢醉的舉動落在眾人眼中,卻是格外的怪異,若照以往夢醉是斷不會由著小丫頭痛哭流涕,不管自身狀態如何,都會想著法的將小丫頭給安撫好。可如今的夢醉周身卻是明顯帶有著幾分……冷冽感,眾人在夢醉的眼神掃視之下,無不膽戰心驚。


    待到小丫頭哭累了,沉沉睡去,夢醉以命令的口吻吩咐著蒲祿芸和夢破天二人將她護送回房。等到二人離去,夢醉猛地起身,一把將曹詰按倒在了床上,夢醉仔細地端詳著這幅絕世容顏,心中的暴戾都是少了幾分。


    曹詰一開始還有些害怕,可看到夢醉那滿是疲倦的猩紅血眼,不知是從哪來的一股勇氣,竟是將夢醉反撲在床,嬌豔的紅唇果斷地親吻上夢醉的唇瓣。夢醉緊繃的神經,在曹詰的細心撫慰下緩緩舒展。


    夢醉將曹詰輕輕推開,迷離的神情中透露著一抹慌亂,輕聲道:“娘子,有你真好。”


    滿麵酡紅的曹詰俏皮一笑道:“夫君也不賴嘛!”


    二人相視一笑,不用多言,綿綿的情誼自在這眉眼之間。


    待到二人心情平複,夢醉再次出聲:“明日我打算去一趟申屠氏族,還需娘子保駕護航。”


    曹詰微微皺眉,不知怎的,夢醉這次醒來給她的感覺就是怪怪的,雖然挑不出毛病,但就是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曹詰將手撫上夢醉的額前,疑惑道:“夫君沒事吧?今個說話怎會如此生分?”


    夢醉也沒有刻意隱瞞,直接就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盤托出。曹詰認真地聽著,並不覺著有什麽問題,此刻她覆在夢醉額上的手明顯地感覺到有一個渾圓的東西在不停攢動。她將手掌挪開,仔細觀瞧,終是沒能看出什麽端倪,隻是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夢醉此刻的古怪狀態,與那隻詭異魔眼絕對脫不開關係。


    “夫君既然要去,娘子自會相陪。”


    “好。”


    二人話音既落,便各懷心事地於大床兩側各自躺下。


    曹詰憂心的是夢醉的身體,夢醉憂心的則是他的大業布局,既然林天不願幫忙,那就隻好由他自己來打破這片殘局了!


    展望未來,他仿佛看見了成片的屍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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