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鄭屠戶家的小娘子


    鄭屠戶自覺失禮,熱情地邀請夢醉回家中小憩,夢醉也並未拒絕,在他看來,自己能有如今的成就,與那段神秘記憶脫不了關係,雖是鄭屠戶無心之舉,卻仍是承了這因果之情,否則以夢醉這睚眥必報的性子,還真不一定願意就此作罷,少說也得逼其吐出半斤肉來。


    “夢大人,裏邊請!”


    夢醉提著下擺進入院中,門院雖說不大,門檻高,門楣亦是極高,乍一看去,也是很有規矩的一戶人家。


    夢醉微微側眸,看了眼身邊五大三粗的粗獷漢子,如何也不願相信,這會是他的手筆。


    “您別看我啊!這可怪不得我,都是家裏那個小娘們愛惹事,我當初就說這門楣高了惹人眼,門檻高了好拒客,可她非是不聽,這不惹您心煩了不是,您走後,我一定要好生教育一番。”


    夢醉擺手道:“我就說你不懂事,我之所以看你,是覺得你可堪造就,表麵粗獷內有乾坤,可不想我都還未曾試探於你,你便已經不打自招,當真是朽木難雕,內有佳人,亦是遮掩不住你這粗鄙氣質。”


    聽到夢醉誇獎自己的娘子,鄭屠戶也是異常開心,傻笑著哀求道:“夢大人還有沒有什麽誇獎的詞語,也好教教灑家,讓灑家……呃,我也好一並轉達給我家娘子,嗬嗬……”


    夢醉斜昧了他一眼,挖苦譏諷道:“花言巧語雖然曼妙,卻也要說者得當,你這莽夫縱使是學了去,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徒惹恥笑罷了。”


    “嘶——我本覺公乃勇氣者,卻不想如此怯內,想必所說出氣之言也是袒護托詞,嘖嘖,是何等女子竟能將你管教至此?”


    鄭屠戶也是一時語塞,似有千言萬語欲說出口,可忽然又臉色一變,換作了一副憨笨態。


    夢醉好奇轉身,恰見一妙齡女子緩步走來。


    那女子長發盤髻,珠寶點綴,體態婀娜,華服端莊,蒲扇輕搖卻不失儀表,蓮步輕盈卻不失穩重,此等女子,人間少有!


    “鄭屠戶,莫非這便是汝之賢妻?”


    “呃,正是賤內。”說完他還仔細地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臉色。


    在二人小聲低語間,那女子也已經走到近前,端莊地欠身一禮,輕聲細語道:“妾身不知夫君有帶貴人前來,未能焚香以迎實乃不該,還望貴人莫要怪罪。”


    夢醉拱手鞠躬還禮,亦是輕笑慢語:“夫人不必多禮,我本是晚輩,沒有讓嬸嬸迎接的道理。”


    夢醉此話雖不雅致,可在這等注重規律的人麵前卻是恰如其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已經下嫁給了鄭屠戶,那便該依鄭屠戶的身份來做稱呼。


    夢醉此話也正好說到了小娘子的心尖上了,滿麵春風笑意盈盈,恭敬地將夢醉迎進屋內,與此同時,在夢醉看不到的地方,卻又狠狠地剜了鄭屠戶一眼,搞得鄭屠戶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公子且先在此歇息,鄙舍簡陋,望公子莫要嫌棄。”


    “那是自然。”


    “公子與夫君商量正事,妾身下去準備一些飯食,公子乃貴人,得您食宿實乃婦人之幸事,公子切莫推辭才好。”


    見其如此熱情,夢醉不做客氣,慷慨應下。


    鄭屠戶傻嗬嗬地端來兩壺燒酒,熱氣騰騰的模樣,還甚是勾人。


    夢醉接過仰頭猛灌一口,未有嚐出滋味,許是喝慣了軍營中的烈酒,再喝此等民間濁酒,當真如飲水一般寡淡無味。


    “怎麽?夢大人可是不滿意?”見夢醉皺眉咋舌,鄭屠戶不禁詢問道。


    夢醉輕笑一聲,隨即應承道:“非是酒水不好,我素不善飲酒,此酒回甘不烈,溫良尚好。”


    鄭屠戶聞言笑得是分外高興,仰頭猛灌幾口以後才咋嘛著嘴道:“夢大人所言甚是,灑家早些年被外麵的混酒傷了身子,幸得娘子心靈手巧,以此溫酒解某之饞,否則哪裏還能有現在這般康健的身子,您說是也不是,哈哈哈……”


    這鄭屠戶好酒,卻不善酒,僅是幾杯溫酒下肚,就已經是臉頰通紅,胡言亂語起來。


    與其插科打諢談了半天,夢醉把話題引向了自己感興趣的方向:“鄭屠戶,我且問你,你先前說的那四位公子都是何等身份,為何我以往從未聽過?”


    鄭屠戶哽咽著打了一個酒嗝兒,搖晃著腦袋說道:“這以前不是您和孫小子的鋒芒太盛了嘛,有你們兩個在,誰的風頭還能蓋得過你倆?這四人是在您離開荊湖的兩年後才出名的,就先說那南城的公子禺吧,那好家夥,一個大男人,整天就紮在女人堆裏扮女人,整個就是一潑皮無賴加上娘娘腔,這不前段時間,借著家裏有些背景,竟還混成了一個舉人,真他娘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至於那北城的徐公門徒,這人小人並不怎麽了解,畢竟是文化人的圈子,像我這樣的粗人,是不配知道其姓名的,隻是聽聞過一些從青樓楚館中傳出來打油小詩,不過講給我家娘子聽了,都說是些虎狼之詞,沒什麽意思。”


    “再是那城西的西門大官人,這人就好似那八輩子沒碰過女人的色鬼投胎,欺男霸女是無惡不作,城西那幾戶人家,凡是有些姿色的女子,也都是沒能逃過他的魔爪,可此人家中更是勢大,就連郡丞大人見了其也都得禮讓三分,至於其真實身份我等凡人更是無從得知,就算是被其侵犯,也隻得是小心應下,不敢聲張。好在前些時候搬去了京都,倒也討來了一個安寧。”


    夢醉臉色驟然一黑,沒想到鄭屠戶所猜之人,竟都是這等貨色,難道自己的外表形象真就如此不堪,心中不爽的同時,也決定要好好的氣他一氣。


    夢醉忽然邪魅一笑道:“鄭屠戶,我看你家娘子就很是不錯,不如我給你銀兩,你將其轉贈與我可好?”


    鄭屠戶當即便拍案而起,怒目圓睜道:“夢醉,你他媽要是敢打我娘子的主意,我敢現在就讓你血濺五步!”


    小娘子做好了飯菜,端上前來,正巧聽見了二人的爭論,趕忙放下手中菜食來到近前,強行將鄭屠戶指著夢醉的手指扳下,對著其輕聲嗬斥道:“夫君無故發怒,是非待客之道,夫君與公子交談多時,還看不出其玩笑之意,還不坐下,就不怕被鄰舍聽了去,惹得旁人恥笑?”


    鄭屠戶看了其一眼,雖是心有不甘,卻還是忿忿不平地坐了下來。


    小娘子再次將矛頭轉向夢醉,厲聲質問道:“妾身自認為儀禮無礙,不知是何處引得公子想入非非,竟覺小女是一個人盡可夫之人?”


    夢醉趕緊起身道歉道:“夢某思想齷齪還望嬸嬸莫怪,非是嬸嬸儀禮不佳,實乃我之言語失態,今日在此賠罪,還望嬸嬸海涵。”


    說著,夢醉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雖說數額有限,可少說也有萬餘之多。


    鄭屠戶看著眼前這些銀兩頓時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小娘子明顯是見過是世麵的人,雖也有些許驚駭,卻並未有何動心之意。


    鄭屠戶忽然瘋了似的抓起桌上銀票,就要往鍋爐裏推,好在小娘子阻止及時,才未讓其魯莽。


    鄭屠戶見燒毀不成,便起身怒罵道:“夢醉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將娘子轉贈於你的,莫說是萬兩,十萬兩,百萬兩,千萬兩也不換!”


    一旁的小娘子聞言也止不住的一陣嬌羞,暗自掐住其腰間軟肉,羞紅著臉嬌嗔道:“胡說什麽呢!”


    若是以往,鄭屠戶此刻恐怕早就歇菜了,不過如今的他是酒壯慫人膽,非但不懼,反而是一把摟過小娘子的細腰,當著夢醉的麵狠狠地在其臉頰上猛嘬了一口,力道之大,硬是嘬出了一處紅痕來。


    猛然間被喂了一嘴狗糧的夢醉也是萬分無語,他本意便是想借著一個由頭,好將銀錢送出,如今錢財也已經送到,往後二人怕也是沒了什麽交集,看著鄭屠戶有如此賢妻,他也懶得在此多做解釋,是好是壞一切也都由他去吧。


    旋即夢醉推門而出,不再叨擾正甜蜜的夫妻二人。


    夢醉提著一盒果酥輕叩白府大門,這盒果酥是白芸小時最愛吃的,夢醉每每外出,時常替其買來,白芸每次都能將其吃得一點不剩,後來夢醉被逐出家門,也就再不曾見她吃過。


    “公子您找何人啊?”看門的是一位白發老奴,眼睛許是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盯著夢醉看了好半天,才終於是勉強看清。


    “少主?是少主回來了!”


    隨著門房老頭的嗓子一吼,所有的夢府老臣也都是一窩蜂地迎了上來。


    “少主回來了,少主回來了!”


    “少主你可算是回來了,幾年未能得到少主音訊,可真是擔心死老奴了!”


    “少主……”


    聽著這些夢府老臣議論紛紛,夢醉也是倍感欣慰,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自己的樣貌已經有了許多變化,這些老臣竟還能識得自己,單論這份忠心,都值得夢醉珍惜好久。


    可隨著一道身影的出現,這難得的溫馨也很快破裂。


    “夢醉你還回來幹嘛?我們早就分家了,我們不欠你的,這是我的家,你沒有資格進入這裏!”


    夢醉輕笑著舉起手中食盒,輕聲道:“我的好妹妹,哥哥想你想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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