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台風天氣的影響,今日申城風雨不斷,秦知暮的調查猶如著雨水沒有好轉。


    不過,霍君宴的鮮花倒是從來沒有斷過,甚至連周末都會吩咐花匠將盆栽放在院子裏裝飾。


    光是她自費給所裏買的花瓶加在一起就已經是一大筆開銷。


    霍君宴還通過公司發出聲明,稱自己和蔡新嵐隻是偶遇,恰巧有合作的意向所以才會聚在一起。


    更有趣的是,蔡新嵐也跟著發出聲明,稱自己已經領證結婚了,和新婚丈夫琴瑟和鳴,媒體報道屬實是無稽之談。


    這一出出戲唱的,連同事們看自己的眼神都和以往不同,有種看八卦女主角的味道。


    想到這裏,她“啪”地放下手中的水筆,看來有機會得找他好好談一談。這樣下去可要花粉過敏了。


    “秦律,我都準備好了。”溫嘉宜背著書包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今天是保險案子的第一次開庭,秦知暮深吸一口氣,對著桌上的鏡子檢查了一下儀容,隨即拿起電腦包和手機,和溫嘉宜一同驅車前往法院。


    開車路上她無意瞥見溫嘉宜雙手絞在一起,麵色蒼白,看上去萬分緊張。


    “小溫。”她輕柔的聲音叫醒了沉浸在緊張情緒中的溫嘉宜。


    她回過神迷茫地看著自己。


    “因為你沒有代理權限,所以到時候你是坐在旁聽席,不用緊張。”


    “哦,我知道了。”她默默地低下頭,眼神閃爍。


    法庭裏,秦知暮將所有材料有序地放在桌上,她看了眼手機,李鎮宇這邊發來了一條壞消息。


    事發當晚的監控但凡對準路口位置的全都齊刷刷地沒有了。


    她點開李鎮宇發來的視頻截圖,監控設備顯示的畫麵是黑屏而不是監控被銷毀。


    現在手上唯一掌握的事發當時保險公司調取備案的錄像沒有一點參考意義。


    這下不好辦了,如果當庭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主張死者自殺可能會引發不良的社會影響。


    她猶豫再三,將情況發給了陸辰昊,希望陸辰昊能通過他的人脈查出點實情。


    “秦律師,好久不見啊。”不遠處傳來一個秦知暮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她厭惡地抿了抿唇,隨即露出了客套的笑容。


    “鄭律師。”沒辦法,她連“你好”二字都不屑於說出口。


    眼前的鄭律師就是鄭欣悅,杜長宇的情婦,她和顧箐箐的大學同班同學。鄭欣悅和她們之間的恩怨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最近氣色不錯啊,把自己的恩師送進警察局是不是很爽啊?”她走向秦知暮所在的被告席,微笑著俯下身,在秦知暮的眼前咬著牙輕聲地說著。


    “咳咳,我可沒這本事。”鄭欣悅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惹得秦知暮咳個不停。她瞥了一眼鄭欣悅,事後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假裝回複消息。


    “原告代理人,你的授權材料?”法台上的法官打斷了二人的“敘舊”,隻見鄭欣悅踩著高跟鞋,屁顛屁顛地拿著自己的材料遞了上去。


    不一會兒,死者家屬喬麗霞也走進了法庭。死者妻子一走進來就死死地盯著秦知暮,她的眼睛紅腫,眼睛裏充滿了紅血絲,看上去像是剛剛哭過。


    鄭欣悅和死者妻子低頭交流,隻見鄭欣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和嘲諷,然後她順勢掃了一眼旁聽席,視線若有似無地衝旁聽席停留了一瞬。


    鄭欣悅的眼神有點奇怪,秦知暮一時之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直覺告訴自己一切都很不正常。


    整個庭審過程過得飛快,身為被告代理人的秦知暮話語簡潔,沒有多說一句,原本她打算提出調解的。


    不過,當她發現原告的代理人是鄭欣悅後,她的調解意願越來越低,她打算最後冒著風險試探一下。


    在詢問到有無最後的補充時,秦知暮盯著鄭欣悅,徐徐開口:“法官不好意思,我方申請延長舉證期限。”


    “什麽原因?”法官問道。


    秦知暮見鄭欣悅一臉的不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徒勞。


    她眼神轉向她身邊的死者妻子喬麗霞,一個容易激動的中年婦女,或許她可以成為自己的突破口。


    “保險公司接到舉報稱死者是因為債台高築,無力償還所以企圖用自殺的方式騙取保險金,並同時提供證人證言一份……”秦知暮話音未落,喬麗霞在她的刺激下情緒變得愈發激動。


    “你胡說!他撤回舉報了!那天他明明喝……”一旁的鄭欣悅迅速地用手肘戳了戳喬麗霞。


    果然有問題,保險公司之前一直沒有公開舉報和證人的事情,她是怎麽知道的?如果一切都隻是意外鄭欣悅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攪和其中?


    “因為該證據直接影響案件事實的審理,希望法院給我們一些時間。”秦知暮假裝忽略對方的一舉一動,偏過頭看向法官。


    “庭後五日內提交法院,逾期將承擔舉證不能的後果。”法官皺著眉思考了片刻,隨後還是給了秦知暮一段緩衝時間。


    雖然時間緊張,但也足夠了。秦知暮悄悄地點亮手機屏幕,沒有任何的消息。


    她回過頭看向旁聽席,溫嘉宜正認真地記著筆記,沒有絲毫的異常。剛才,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庭後,溫嘉宜幫著一起整理案卷材料,二人如往常一樣有說有笑地走出法院。


    走到一旁的停車場,秦知暮剛剛解鎖車輛,忽然發現自己的愛車發出胎壓預警。


    她下車看了眼右後輪,果然,輪胎上被紮了一個大鐵釘。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遇到死對頭不說,車還被紮釘了。她環顧四周,隻有出口處設有監控。


    所以即便是有人故意為之也沒辦法證明了。眼下,還是先把車拖去店裏換胎吧。


    她拿出手機聯係陸辰昊,指望他能來把溫嘉宜接走,順便把手中的案卷和材料一起帶回所裏。


    然而,回複自己的是無盡的忙音,隨後電話被呼叫轉移到他助理那裏了。原來,今天他有個債權人會議要參加。


    秦知暮悻悻地掛斷電話,她猶豫了片刻,將溫嘉宜手中的材料放入自己包中,隨後說道:“你先叫車回所裏休息吧,車錢我先轉給你了,記得查收。”


    “秦律不用,我自己坐地鐵回去就行。”溫嘉宜連忙擺手拒絕,為了開庭她穿得比較正式,此刻也因為穿太多在陽光下站得久了,臉蛋紅撲撲的。


    “我怕你還沒走到地鐵站就要中暑倒地了。聽話,叫車回去,好好調整一下。”


    在秦知暮的再三催促下,溫嘉宜總算叫了網約車,臨走前秦知暮還不忘囑咐她安全起見和自己分享行程。


    雨後的陽光依然毒辣,潮濕悶熱的空氣讓秦知暮內心煩躁不已。


    秦知暮坐進車內拿起手機正準備聯係4s店的張經理拖車的事情,霍君宴的電話打了進來。


    “霍總?”


    “杜長宇申請保外就醫了,你這邊有沒有什麽異常?”隱約地,秦知暮覺得通話對麵的語氣有些緊張。


    “如果說開庭和死對頭兼杜長宇情婦律師偶遇,開完庭發現車輪湊巧被紮釘算在內的話,那的確是有些異常。”相比霍君宴,她的語氣要淡定的多。


    “你現在在哪兒?”霍君宴的眉毛擰成了一個“川”字,他起身拿起車鑰匙就往門外快步離開。


    “我在新區法院附近的停車場裏,剛準備聯係拖車,你的電話就來了。”


    “你發個定位給我,待在車裏別動,我來搞定。”隨後,他掛斷了電話。


    霍君宴口中的“搞定”其實就是交給劉熠安搞定。


    果不其然,原本還在辦公室整理下午開會文件的劉熠安一抬頭就看見霍君宴急匆匆的從辦公室出來,吩咐自己立馬聯係拖車,然後他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下午的會議他倒是參加啊還是不參加啊?他低頭一看,霍君宴還發了個定位,點開一看目的地,他的答案了然於胸。


    霍君宴趕到停車場的時候,停車場裏已經沒什麽車了,臨近中午,法院也都休息了。


    一輛粉紅色的小車孤零零地停在正中央。透過擋風玻璃,隱約能見秦知暮正看著什麽文件。


    他邁步下車向秦知暮走去。車窗外,依稀能見她緊蹙雙眉,滿臉疑問地看著手中的文件。


    專心致誌看著案卷研究的秦知暮並未發現身邊車窗玻璃外有一個人駐足凝視。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秦知暮低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按下接聽鍵接聽,原來是拖車師傅來了,她條件反射地抬起頭尋找拖車,猛地發現自己車窗一邊站了一個人。


    從餘光來看,是個男人的身影。淺藍色襯衫加藏青色西褲,黑銀色愛馬仕皮帶勾勒出完美的腰身,男人雙手插兜,手腕處露出了熟悉的百達翡麗手表。


    是霍君宴?


    她慢慢抬起頭,果然,霍君宴正麵帶微笑注視著自己。不遠處,拖車也已經駛入停車場內,並減速停靠在秦知暮前方。


    “霍總!”她急忙收起材料,搖下車窗,不自然地捋了捋劉海。


    “先把車開上去吧。”他從容地示意自己把車先安頓好。


    秦知暮聽從師傅的指揮將車子安頓好剛準備尋找霍君宴的蹤影,就見一輛賓利跑車穩穩地停靠在自己麵前。


    “上車。”車窗被搖下,露出了他架著墨鏡的帥氣的臉。


    “謝謝霍總。”不得不承認,每次秦知暮窘迫或是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會適時的出現。


    “想好去哪兒了嗎?”車子並未啟動,他偏過頭問道。


    “我,沒想好。”說實話,秦知暮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案件的思路。


    “那就我做主了?”


    “哦好。”秦知暮隨口敷衍著,此刻她正忙著回複陸辰昊和顧箐箐的信息,無心理會此刻霍君宴到底說了些什麽。


    尤其是顧箐箐,連著發了好幾條微信語音,想也知道此刻的顧箐箐有多麽的火冒三丈。


    霍君宴一手架在方向盤上,一手支在車窗邊,懶散地微笑著。他瞥了眼此時正忙碌的秦知暮,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好主意。


    他拿起手機,趁著紅燈等待之際,飛快地編輯信息並發送。


    綠燈亮起,他帥氣的調轉方向往反方向駛去,看來今天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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