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飲食休息,乘著雖然已近中秋,午後卻依然熱烈的日光,經曆了一番波折的送茶隊伍終於再次啟程了。


    這次宋星熠可沒了乘坐馬車的優待,幾位受傷嚴重的護衛隊員被安置在車架之上。


    右手手腕割傷嚴重,又失血過多的韓非玉也沒法子騎馬,算作傷員,上了運茶車。


    宋星熠按住本想與他交換的王掌櫃,一咬牙翻身上了馬背。


    全當檢驗這幾日的學習成果了!


    由於傷員較多,隊伍的行進速度慢了許多,這對宋星熠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雖已經有了幾日的學習接觸,可是這馬似乎通靈性,它知道騎在背上之人心下不安穩,有些不服氣地顛簸起來。


    起初的半日,宋星熠要花費好大的力氣,才勉力讓它安穩地跟隨隊伍前進。


    晚間下馬休息時,勒著韁繩的手臂,夾著腳蹬的雙腿,都僵直不能動彈。


    不過兩日便好了,宋星熠甚至能策馬奔騰一段兒。


    幸而後半段路程再無波折,隨著車隊晃晃悠悠地前進,明逸城眼看著不遠了。


    嗯…也不算毫無波折吧…


    歐若若不知怎麽的,一改之前的嫌棄冷眼,總找機會往宋星熠麵前湊,卻又莫名地與郝甜甜不對付。


    宋星熠又喜歡待在韓非玉和郝甜甜身邊的輕快感,三人時常在一處。


    歐若若來找宋星熠,總是還沒說上兩句話,就對著郝甜甜陰陽怪氣起來。


    郝甜甜那脾氣,哪裏能慣著她,兩人總跟烏眼雞似的,隔著宋星熠吵得不可開交,還要拉著宋星熠評理。


    可憐的宋星熠夾在兩位姑奶奶中間,哪個也不敢得罪,撓頭抓耳,左右為難,甚是可憐。


    最後,或是林蕭眠疑惑地拉走莫名性情大變的歐若若,或是韓非玉看他可憐,勸走郝甜甜,算是能消停一會兒,然後沒過多久再來一次,這麽周而複始。


    宋星熠覺得,這可比第一次騎馬長途跋涉,把大腿內側磨得紅腫破皮不敢合攏,來得還要磨人。


    女孩子真是恐怖如斯!


    “我們到了。”


    王掌櫃的聲音像是天籟一樣,再一次拯救宋星熠於水深火熱中。


    “哼!”隨著歐若若冷哼一聲策馬離開,宋星熠的耳朵得以解放。


    “她哼什麽哼,每次都是她硬要湊過來,哼!”郝甜甜沒能及時哼回來,憋得難受,跟身邊二人抱怨著。


    一個大小姐喜歡上一個呆子,把一個傻子當了情敵,這出戲百看不厭,以後看不到了,韓非玉表示有些遺憾。


    不過……


    韓非玉眯了眯眼睛,岑陽歐氏,武學淵源,家世顯赫,這歐氏嫡小姐的青睞,星熠這傻小子可消受不起。


    也不知歐氏為何舍了歐洛天這等天才,放任他去那昆山劍派習武,此中必有蹊蹺啊…


    宋星熠不理二人心思各異,隻一心觀察眼前的明逸城。


    明逸城是青衣教下轄之城,是崇明州有名的冶煉之城,崇明州八成的武器均出自這裏,在城門外都能隱約聽到城內傳來叮當敲打之聲。


    一眼望去,明逸城與丹霞城大不相同,一改丹霞城的簡單樸素卻極盡雅致,明逸城的外城牆上,插著不少兵器,一股蕭肅威嚴撲麵而來。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有些已在風雨的洗禮中,布滿斑斑鏽跡,卻也難掩其肅殺之氣。


    有些似乎是新插到牆上的,寒光閃閃,鋒芒畢露,震懾著排隊入城的眾多外來之客。


    宋星熠擠在王掌櫃身邊,聽他說這明逸城的趣聞。


    原來,明逸城每年都會舉辦兵器鍛造大賽,隻有獲得城內居民八成以上的投票,才有資格將複刻品插到外城牆上,每年並不一定會有兵器上牆。


    所以,能將作品插在明逸城外牆之上,對工匠們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每年臨近比賽,明逸城的溫度都會升高很多,是工匠們對榮耀的追求,化作冶煉之火晝夜不熄所致。


    “今年的兵器鍛造大賽,在半個月之後,諸位少俠若無要緊之事,可以在明逸城多待些時日。”


    說話間,眾人已經毫無波折的隨著送茶隊進入明逸城。


    果然如王掌櫃所說,兵器鍛造大賽已近,明逸城內的溫度明顯比城外高了幾度,臨近中秋的黃昏,也似盛夏一般。


    目之所及之處,三步一個打鐵鋪,五步一個兵器閣,街上行人聲音嘹亮,舉止豪邁,民風頗為彪悍。


    宋星熠腳隨著送茶隊走個不停,眼睛卻被路邊一個鍛造鋪裏,一位衣袖撩到肩膀上,運力捶打火紅劍胚的大嫂吸引住。


    隻見那大嫂手握巨錘不斷捶打著,手臂上的肌肉鼓的老高,宋星熠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那大嫂,眼睛眨啊眨,不敢置信她的胳膊可能比自己的腰還粗!


    “終於到了。”


    已走過去好遠,宋星熠還在震驚地不斷回頭看,不知不覺的落在了最後。


    眾人在問天閣分店門口,他差點撞上為了等他,也落在後麵的歐若若身上。


    一路上被折騰了夠嗆的宋星熠,條件反射的騰身一躍,退出好遠去。


    分別在即本想和他好好說句話的歐若若見此,臉色一冷,瞪了他一眼,轉身跑走了。


    宋星熠一臉莫名地湊到不爽的郝甜甜,和似笑非笑的韓非玉身邊。


    “諸位少俠,一路上辛苦了,幸得各位一路想送,此番才能有驚無險,順利到達明逸城。”


    王掌櫃立於問天閣門前,對著六人躬身行禮。


    幾人側身避過,範項林笑著開口道:“忠人之事罷了,王掌櫃莫要如此,難道…王掌櫃不準備給我們結銀錢了?”


    王掌櫃也笑了起來,“哪裏哪裏,問天閣可不幹這壞名聲的買賣。”


    說著掏出早已備好的荷包,一人一個遞給幾人,連中途加入的郝甜甜都有,又拿出幾塊令牌分給六人。


    “這是問天閣的貴賓腰牌,憑此可以去到任意一家問天閣,領取當季新茶,終身有效,小小心意,請笑納。”


    幾人告謝收下了,韓非玉難得笑眯了眼,這可正中他這個茶悶子的下懷。


    到此還未完,王掌櫃看了天色,又妥帖的邀請幾人。


    “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問天閣常備有幾間上房,諸位可隨意住下,直至明逸城事畢。”


    範項林,林蕭眠,歐若若三人自無不可。


    宋星熠一番告謝,婉拒了。“多謝王掌櫃美意,隻是我等此處有熟識之人,就不多叨擾。”


    “諸位,後會有期。”


    言畢,與其餘人拱拳告辭一番,拉著郝甜甜和韓非玉就此離去。


    “唉!”


    歐若若見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一跺腳就想追上去,卻被林蕭眠攔了下來。


    “表哥,你幹嘛!”


    林蕭眠並不理會她,隻揚聲叫住快要走出視線的宋星熠三人。


    “三位,一月後的門派大比,可會參加?”


    “此等熱鬧之事,我們當然會去。”郝甜甜高聲回答道,不待林蕭眠再多說什麽,三人再次轉身,行出視線之外。


    林蕭眠無奈的揉著被掐的生疼的腰間軟肉,跟著生氣地快步走的歐若若,回了王掌櫃安排的房間。


    又被拍在鼻尖拍上的房門,止住了步子,伏在門上仔細勸慰。


    “若若,若若,我知你不願嫁與那廖老二,隻是你身為歐氏嫡小姐,與那宋星熠絕無可能,你趁早斷了這份心吧。”


    歐若若又猛地拉開了門,露出與平日不符的精明來。


    “表哥,你還當我是小孩子,我觀那宋星熠心思單純,至情至義,又內功強盛,未來絕非池中之物。”


    “我雖是歐氏嫡女,但武學天賦一般,若能與此子婚配,誕下一子,承其武學天賦,我歐氏還能再昌盛幾代。”


    林蕭眠竟不知,那個時常哭著鼻子讓自己抱的小姑娘,何時成長得這般精明睿智,會為家族未來考慮了,一時間竟有些悵然。


    “那你為何……”


    歐若若知道表哥要問什麽,遂直接回答道。


    “表哥,我得讓他們知道我癡迷於他,又無心機,才可能成功,誰會喜歡心機深重的女子呢?”


    “好啦,表哥,天色不早,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啊!


    我喜歡!


    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內心如火山噴發般沸騰,嘴卻像咬緊的蚌殼,一言不發。


    麵前的門再次緊閉,徒留下一個守著薔薇多年,卻不敢上前細嗅的可憐人,將手中的折扇捏得吱呀哀叫。


    而房門那邊的少女,微微勾動唇角,眼睛滴溜溜地轉,似乎在打著其他主意。


    宋星熠可不知有人竟在打自己婚事的主意,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隻當是尤白理和魏斂在家想自己了,也不多在意。


    隻一心想先找一家兵器閣,為自己那被蟲絲豁了幾個口子的長劍,修繕一番,隻是此處兵器閣,打鐵鋪多如牛毛,他一時間竟挑花了眼。


    “你既在此處有熟人,為何不請他為你介紹一家靠譜的店呢?”


    郝甜甜一語驚醒夢中人,宋星熠不再耽擱,向路人問了明來客棧的位置,帶著二人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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