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怎麽樣?”


    王長明又向前挪了半步,殷切地看向韓非玉。


    韓非玉收回把在漣漪聖女手腕間的手指,神情疑惑地微微搖了搖頭。


    這動作可是讓王長明一下子破了心防,頹唐地跪倒在地,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宋星熠在旁邊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把他攙扶起來。


    韓非玉也明白自己的動作惹了誤會,趕緊解釋道。


    “不不,王掌事莫急,我的意思是漣漪聖女沒有大礙。”


    “外傷確實十分嚴重,但是漣漪聖女功力紮實,護著各處要害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害。”


    “但是這樣嚴重的骨傷,竟然沒有傷及心脈,而且這脈象頗為奇妙,我一時捉摸不透,才惹出這般誤會,實在是抱歉。”


    這番大喘氣讓王長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不過到底是好事,他深深吸了口氣把心放回了肚子。


    “這也不怪韓少俠有此疑問,漣漪聖女天生神異,體內的髒器和經脈全與常人相反,所以此番也算是天佑青衣教。”


    這樣的奇事真是難能一見,宋星熠一臉驚奇,顯然受了不小的震撼。


    倒是王長明這一副柳暗花明的模樣,引起木婉晴的好奇。


    “怎麽聽到漣漪聖女不好,王掌事如此悲痛,竟比聽到駱教主身亡還要傷心?”


    “此事事關青衣教的以後,王某身為青衣教外門掌事,實在是掛念於心啊。”


    “哦?怎麽說?”


    木婉晴是一名遊俠,天高海闊,自由慣了,隻是隨心好奇地繼續問了一句。


    “婉晴!”


    此舉關乎別派內務,宮清秋止住木婉晴的追問。


    倒是王長明豁達地介紹起青衣教的一些內務。


    “木女俠心直口快,宮宮主莫怪,諸位專程前來救援青衣教,這些也不是什麽機密,說於諸位聽一聽也無妨。”


    “漣漪聖女天賦上佳,武學精進,人也聰明幹練,駱教主收其為徒後,一直把她作為青衣教繼任者培養。”


    “這幾年的門派大比,也確實全仰仗漣漪聖女,保全青衣教的麵子了。”


    “如此,雖然駱教主因魔變喪生,我確實有些憂心青衣教的未來,但是隻要聖女還在,可能要青衣教未來幾年要困難些,但總不至於破產蕩業,我們這麽多人也不至於要重找出路去。”


    “不是還有兩位護法在嗎?”


    提起這個,王長明有些無奈。


    “那二位啊…”


    還沒等他想好怎麽描述,林子裏有人快速奔襲而來。


    宋星熠快速閃身護在韓非玉,和平放在軟墊之上的漣漪聖女身前。


    閩羅宮弟子也呈半圓形對外,將懸崖邊的眾人護在中間。


    “漣漪~漣漪~我來救你了~”


    人還未到,一道低沉但莫名有些清亮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是右護法!”


    眾人在王長明的辨認中解除了戒備,靜待右護法自林中出來。


    不消片刻,便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林間疾馳而出。


    打眼一看,是個高樹馬尾,神采奕奕的俊朗男人,單從外表倒看不出來年齡。


    但是宮清秋倒是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在漣漪聖女學成前,時常代表青衣教參加門派大比的二人之一,夏克。


    隻是與印象中的沉默寡言不同,此時的夏克仿若立在四周的閩羅宮眾人不存在一樣,眼睛直直盯著躺在地上的漣漪聖女。


    神色迷茫地撲了過去,口中稚童一樣喋喋道。


    “漣漪,你怎麽也睡著了?快起來啊,李坤說教主死了!前兩天他打我們,我還在生他的氣呢!”


    “他怎麽會死了?你快起來好不好,帶我去找他,哥哥也睡著了,也不和我說話。”


    邊說還要搖晃漣漪聖女,宋星熠趕緊把他沒有分寸的手擋下。


    “哎呦,我的右護法,可不敢晃聖女,聖女受傷了,要好好休息。”


    王長明將委屈的抹淚的夏克拉到一旁,耐心地哄勸著。


    “漣漪也受傷了,不會也要死了吧,哇…”


    “不會不會,找大夫看一看,吃點藥休息一段時間,聖女就好了。”


    王長明手忙腳亂地哄著哭鬧的孩子,急中生智地轉了話題。


    “怎麽你自己來了呀?左護法怎麽樣?”


    聽到漣漪沒有死,夏克就停了大哭,抽噎著回答王長明的話。


    “路二他們跟我來的,他們沒我跑得快,我擔心漣漪,教主好可怕,李坤說哥哥也得看大夫。”


    從他顛三倒四的話中,王長明聽出左護法應該也是無礙,這真是青衣教之幸。


    宋星熠悄悄靠近韓非玉,捅了捅他,等他看過來時,手指在頭上指了指。


    韓非玉微微頷首,又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不要聲張。


    雖然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但是莫語人非的道理,宋星熠明白,他點了點頭又繞回漣漪聖女的另一側。


    宮清秋也恍然明白,在門派大比時他總是一言不發,應是被特意交代過的。


    這邊言語間,帶隊往另一個方向找尋的李坤教習,帶著青衣教內門弟子也趕了過來。


    後麵還有兩個弟子,平穩地抬著一個簡易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與夏克七分相似的人。


    那便是青衣教左護法,夏克的雙生兄弟,夏勤。


    隻見他是雙目緊閉,唇色泛白,也是氣若遊絲,但未見外傷。


    王長明迎了上去,發現李坤竟是一副內力虛耗過大之態。


    未等他詢問,李坤屏息片刻,快速交代了情況。


    “左護法內傷頗重,我用使了八成內力,護住他的要緊處,需得盡快到落善堂醫治,聖女情況怎麽樣?”


    王長明也不含糊,三言兩語將情況明示。


    “既如此,便立刻安排人,護送聖女和左護法下山求醫吧。”


    言畢,從李坤身後出來兩個青衣教弟子,三兩下便又做了一副簡易擔架出來,接著便要將漣漪聖女往擔架上抬。


    “慢著。”


    漣漪聖女有嚴重的外傷在身,這麽隨意抬動,可沒有好處。


    宮清秋止住兩個青衣教弟子的動作,蹲下身體,單手虛浮在漣漪聖女凹陷的胸口上三寸之處,向其輸出大量內力,護住骨折之處,避免二次傷害。


    又用內力輕輕拖在漣漪聖女身下,右手一揮,漣漪聖女便平穩地落在擔架之上,沒有一絲晃動。


    果然不愧是中成期武者,內力充盈,操縱嫻熟,讓人豔羨。


    “多謝宮宮主。”


    王長明和李坤瞬間就明白宮清秋此舉的意義,雙雙躬身謝過宮清秋。


    “多謝宮宮主。”


    青衣教弟子也在掌教,教習的帶領下,恭敬地致謝。


    不知是青衣教的齊聲呼喚,還是宮清秋輸入的內力,漣漪聖女竟然幽幽轉醒。


    她朦朧間首先看到的是人群中的夏克,口中喃喃道。


    “克叔,勤叔怎麽樣了?”


    其聲虛弱飄渺,卻讓青衣教眾人精神大震,紛紛圍聚過來,將宋星熠,韓非玉他們擠到了另一側。


    “李坤說哥哥要去看大夫,小明說你也要去看大夫。”


    夏克將平日高昂的聲音減了幾度,難得平緩的聲線倒像是大人的模樣。


    漣漪聖女虛弱的點了點頭,她環顧四周,將眾人全部收入眼底,也就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闔眼稍微整理下思緒,複又睜開雙眼,沉聲安排道。


    “王掌事,由你暫時掌管青衣教一應外務,李教習,由你暫時掌管弟子們的學習安排,青衣教暫時拜托給你二人了。”


    “劉掌事精於明逸城事務,由他隨我們下山到落善堂求醫,並暫時常駐明逸城。”


    “克叔,勤叔和我得下山醫治,教中得留人保護,你幫我照看幾日可好?”


    夏克抿了抿唇,難得的沒有吵鬧,重重的點頭應允下來。


    簡單數語,便將青衣教暫時安排妥當,兩個年長者,一個心智欠缺者,都服服帖帖的,青衣教的未來看來無需擔心。


    接著她又轉向閩羅宮一行人。


    “感謝諸位撥冗襄助,漣漪感激不盡,日後如需幫助,請君開口,青衣教上下莫敢不從。”


    許是知道自己力有不殆,不待眾人推拒,她直截了當地接著說。


    “還有件事需要宮宮主幫忙,請宮宮主將青衣教現況報與碧海廳,此次門派大比青衣教恐無法參與了…”


    宮清秋止住了她未盡的話。


    “我會親自上碧海廳,將情況報與溫掌門,放心。”


    有了宮清秋這句話,漣漪聖女不再硬撐,安心地暈了過去。


    韓非玉久未言語,但是此刻他在隱隱擔憂,漣漪聖女如此重傷,不知明逸城的落善堂是否能夠診治。


    像是感知道韓非玉的內心所想,諸少彥率落霞山莊的救援隊,一路上快馬加鞭,不敢少有遲緩,應是將七日的路程,壓縮到三日半。


    此刻,也站在了明逸城門口。


    隻是當報明自己一行人是來救援明逸城與青衣教之時,雖然受到了值守城門的青衣教眾的熱情招待。


    可是在進入明逸城,一路向落善堂走來的路上,看著街上行人來去隨意,街邊店鋪熱火朝天,小兒肆意玩耍,一派祥和之相。


    諸少彥有些錯亂了,可是又不能大驚小怪,像是盼著人倒黴一樣,再失了落霞山莊的顏麵。


    他苦苦忍耐,直到進了落善堂,拉住掌櫃的一番詢問,才得了解惑。


    隻是雖然為明逸城的百姓沒受到傷害,感到慶幸,但是這意味著自己此行又是一事無成,還是沒能向母親證明自己。


    思及此,他又萎靡了。


    命中注定的,此時一個隻有他能診治的病患,正被人抬著從景明山頂飛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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