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三人就這麽站在前庭院中,在蕭條月色中,在老馬的響鼻聲中,傻笑了好半響,驚起山中鳥雀振翅飛翔。


    “好了,不能隻我們高興,得趕緊告訴師傅去,哎呀,我這心頭的大石總算可以放了,他老人家總算可以解除穴道封印了。”


    尚元晉像是忘了自己身受重傷,又突然年輕了十歲,變得像個十來歲的毛小子一樣。


    他手裏捧著記著母蠱印痕的字條,口裏還嘟嘟囔囔地穿過中庭,大刀闊步的就要往後廊衝去。


    還要一心二用地回身囑咐陸明洲。


    “明洲,你也趕快去後山將師伯請出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啊!”


    到底傷勢嚴重,思緒跟得上,可腿腳不靈光,堂堂武者竟然差點被小小門檻絆倒。


    幸好陸明洲謹慎周全,隨著他的腳步跟在旁邊,及時伸手將他攬住了,才沒讓他真的一個狗啃屎趴在地上。


    不然丟麵子事小,再將本就還沒長結實的胸骨,再給震斷,那真的是麵子裏子都沒了。


    陸明洲被他這麽一嚇,呼吸一滯心跳都漏了一拍,恨不得拍他一頓,又念著他傷勢未愈,隻能恨恨地磨牙警告他。


    “你給我老實點吧!”


    尚元晉也自知理虧,自己站穩後傻笑道。


    “我也是太高興了,多虧了有你在,你說離了你我可怎麽活啊!”


    陸明洲一記淩厲的眼神射向尚元晉,尚元晉立刻舉手投降,閉嘴不言。


    ……


    跟在二人身後的尤白理明白了些什麽,二位師兄這是還不知道師傅…


    怪不得自見麵以來二人並無憂色,他還以為二人是怕自己心有壓力,故作平常態…


    這…讓兩位師兄知道師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吐血昏迷,會不會怪自己照顧不力,會不會覺得自己什麽也弄不好…


    我真是個廢物啊,內功沒長進,師傅也照顧不好。


    尤白理越想越失落,越想越傷心,在尚元晉和陸明洲再次邁動腳步之時,他崩潰地哭喊出聲。


    “哇~大師兄,二師兄,你們罵我吧!你們打我吧!我太沒用了!哇~”


    這可把尚元晉和陸明洲嚇個夠嗆,多少年沒見過白理掉眼淚了,二人當即調轉腳步,奔到尤白理身旁。


    怕尤白理一不小心傷到尚元晉,陸明洲推開尚元晉就要攬住尤白理的手臂,自己一把將尤白理攬在了懷裏,輕聲哄道。


    “白理,出了何事?不要哭,和師兄說說。”


    “小白理,不要怕,是誰欺負你了?和師兄說,大師兄給你出氣!”


    二位師兄的耐心的寬宥,讓尤白理更加慚愧,哭得更大聲了,嘴裏嗚哩哇啦地將事情始末講了一遍。


    “哇~十日前我給師傅送藥時…嗝…師傅…在我眼前…嗝…噴出一口血…倒了下去…嗝…現在…現在還昏迷不醒…哇~”


    “什麽!”


    這話將尚元晉和陸明洲驚得魂不附體。


    那可是魏斂,他們視若天,視若父的人,怎麽會…


    尚元晉和陸明洲互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中的驚懼。


    陸明洲強行安耐下心中的浮躁,溫言哄著尤白理。


    “白理,不哭了,這不是你的錯,現在跟師兄們一起去看看師傅好嗎?”


    “對,小白理,這不怪你,不要哭了哦,這麽大了還掉金豆子,羞羞臉了!”


    在大師兄的耍寶與二師兄的安慰中,尤白理勉強止住了眼淚,隻是哭嗝一時半會兒是止不住了。


    “唔~你們回來了就好了,師兄…嗝…快去看看師傅吧,現在…嗝…是靈玉師姐…在照看…嗝~”


    小小的樂天門在焦急的武者腳下如若尺寸之地,他們三兩步便從前院行至後廊。


    可從那緊閉的門縫中,透出的悠悠燭火飄渺虛無,不知吉凶,讓兩位遠歸的遊人,一時竟不敢上前。


    正猶豫間,魏靈玉疲憊的聲音自裏麵傳出。


    “進來!”


    三人這才推開魏斂的房門,踏了進去。


    剛一踏進房門,蒸騰的熱浪撲麵而來,整個房間如同三伏暑天,而非朔風凜冽的初冬。


    在屋外剛合宜的秋裝,此刻瞬間被汗浸透,貼合在軀體之上,粘膩不堪。


    尚元晉和陸明洲顧不得這些,他們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緊闔著雙眼,臉色蒼白,呼吸微乎其微的魏斂。


    在這樣燥熱的屋內,他身上還蓋著兩床棉被,可額間發角卻無一絲汗跡。


    “師…師傅怎麽樣了?”


    尚元晉喉間發緊,磕磕絆絆地輕聲問道。


    魏靈玉正在給魏斂更換額頭布巾的動作一頓,總是清冷沉靜的麵上,難得有些激動,她抬頭看過來。


    “你們回來了!”


    這段時間魏靈玉也是心力交瘁,竟未能發覺剛剛門外是三人,幸好不是敵人趁機生亂,不然以她如今的警惕心,不知道要死上幾回了。


    陸明洲接替她坐在床邊,仔仔細細地為魏斂診了脈。


    剛一觸到魏斂的手腕,陸明洲便皺緊了眉峰。


    這樣熱的溫度,還加蓋了兩層棉被,觸摸到的地方還是冰涼,這…


    越診脈他的眉峰皺得越緊。


    脈象紊亂,時疏時急,沒有定性,又有內力逆行狂暴之相,實在危險。


    看他眉間的疙瘩,尚元晉便知道了情況實在不容樂觀,可這不明不白,語焉不詳的比他生受開膛還難受,他難得對師弟師妹厲聲道。


    “靈玉,白理,師傅到底是什麽情況,咳咳…”


    這一聲暴喝牽動了傷處,讓他嗆咳不止,也把尤白理的哭嗝嚇跑了。


    知道魏靈玉不喜言語,尤白理一頓竹筒倒豆子,劈裏啪啦地快速將前因後果敘述清楚了。


    “師兄,你別急,師傅暈倒的當天,靈玉師姐便將泌陽鎮的落善堂掌櫃—景掌櫃請來了。”


    “景掌櫃說,師傅原本應該突破奇經八脈步入大成境界,然他強行封印了兩處大穴,抑製了突破。”


    “奇經八脈原本已經做好了準備接受周身之氣的滋養,卻長年累月地被幹涸饑渴所累。”


    “而原本也已經積累充分的其他經脈,還在不停地運轉內力,師傅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任其發展,不管不問。”


    “現在…現在,原本的經脈經受不了如此大量的內力衝刷,變得又薄又脆,而奇經八脈…有可能已經凋零…他…他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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