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就像是一個身形恐怖的惡鬼,一步步逼近,沈穗嘴唇泛白,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濡濕了鬢角的幾縷碎發,栗色的眼珠滿是驚恐,她死死地握著拳,好像這樣能帶給她力量。


    那個女人到底還是走了過來,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無奈地看著沈穗,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穗穗,媽媽回來了。”


    這看似平常的語氣對沈穗來說猶如魔音入耳,讓人不寒而栗,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她無端地感覺到一絲寒冷。


    她沒說話,推著輪椅慢慢退後,緊緊咬著的唇角已經滲出了一絲鮮血。


    “你不記得媽媽了嗎?你是不是在怪媽媽這些年沒找你。”


    她猛地搖頭,眼神死死地盯著眼前麵目可憎的女人,“你不是我媽媽,出去,離開這裏。”


    女人輕笑一聲,聲音輕柔,“我當然是你媽媽,是生你的人,你怎麽能不認我呢,你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我了,在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沒想到你現在已經是知名大畫家了,媽媽真為你驕傲。”


    沈穗死死地看著她,呼吸變得急促,外麵的空氣好像慢慢變得稀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見她沒回答,女人又靠近了一步,“你是不是在怪媽媽,媽媽也不想離開你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養不了你,所以隻好把你放到了福利院,你原諒我好不好,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最近江先生找到我才知道你在黎市,我立刻就買了機票回來了,現在爸爸媽媽都在了,你以後不再是一個人了。”


    沈穗嘴唇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深紅色,聽著這些虛偽的話,她突然感到無比的惡心,惡心到立刻就想要吐出來,她低下頭,幹嘔了兩聲,她不止一次想問,為什麽上天要給她一對如此虛偽至極的父母。


    就連跟他們待在同一個空間,她都難以忍耐。


    她再也忍不住嘶聲吼叫出來,“滾出去,滾出我家。”


    那個女人臉色絲毫未變,依舊是溫和從容的這樣子,無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江宏義也走了過來,“穗穗,你媽媽之前是一直沒找到你,她其實很愛你的,你現在沒有家人,找到家人你不開心嗎,別鬧脾氣了。”


    女人重重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握住了沈穗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你爸爸說得對,叫我一聲媽媽好嗎?”


    被她撫摸過的手,像是被毒蛇爬過似的,陰冷邪惡,沈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空氣好像越來越稀薄了,她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對上了女人那張看似楚楚可憐,實則虛偽勢力的眼神,“你是不是以為,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你殺了我兩次,一次淹死了我,一次凍死了我,現在竟然還有臉讓我叫媽媽,這個詞你配嗎?”


    她說完又轉頭看著江宏義,“你覺得她配嗎?”


    江宏義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前麵溫婉動人的女人會做出這樣的事,就在他看著女人時,女人眼眶微紅的看了過來,那雙微紅的眼睛盛滿淚水,眼裏仿佛有說不盡的委屈,他隻看一眼,立刻就否定了剛剛的疑惑,沈穗一定記錯了,她那時候還這麽小,說不定就是她養母給她灌輸的這些話。


    江宏義歎了口氣,“穗穗,就算你恨我們,也不能這麽說啊,你看你媽媽多傷心。”


    女人小聲地抽泣了幾下,“我沒有做那些事,真的沒有,穗穗一定記錯了,會不會是你的養母。”


    沈穗言辭激烈,“閉嘴,你不配說她。”說完這幾個詞,她開始劇烈地咳嗽,像是要把五髒六腑咳出來,臉色慘白如紙。


    “好,媽媽不說,我們進去說好嗎,媽媽這麽多年沒見你,爸爸現在也有事找你,我們進去好好聊聊。”


    女人說完手伸向了她的輪椅,沈穗立刻劇烈地動作,推著輪椅向前走了幾步,她劇烈地喘著氣,與惡鬼搏鬥太過耗心力,她快要無法呼吸了。


    女人又往前走了兩步,手再次伸了過來,“你到底怎麽了?”


    沈穗突然猛烈地搖頭,“滾出我和媽媽的家,出去,滾出去!”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鮮血順著嘴角慢慢流向她修長的脖頸,她拚命地咬著,試圖用疼痛來忘記疼痛。


    宋時嶼剛到別墅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沈穗臉色白得嚇人,滿臉驚懼地盯著她麵前的兩個人,嘴唇被她咬得鮮血淋漓。


    他從未見過沈穗這個樣子,尤其是在知道01跟她是同一個人後,害怕這個詞,好像一直跟沈穗就挨不上關係。


    可是他現在看到沈穗這樣,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揪了起來,他快步走到了沈穗麵前,替她擋住了她麵前那兩個人,“怎麽了穗穗,別怕。“


    沈穗還沉浸在驚懼的情緒中無法掙脫,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宋時嶼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疼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穗這麽狼狽的樣子,他簡直恨不得殺了這兩個人,他一手輕拍她的背安撫她,一手輕輕握住她的下巴,“穗穗乖,鬆開別咬了,沒事了。”


    他感受到了沈穗劇烈的呼吸聲,動作更加輕柔,“別咬了好不好,沒事了。”也許是他輕柔的聲音起了作用,沈穗慢慢放鬆了下來,一直緊緊咬著的唇瓣也鬆開了,隻是眼神依舊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江宏義眉頭緊皺,他認識宋時嶼,也知道他是宋家的小兒子,隻是不知道他竟然跟沈穗有關係,他正想開口說話,宋時嶼的眼睛直直地看了我過來,他對上那雙眼不過兩秒,便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怎麽形容那雙眼睛呢,幽深黑暗,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帶著徹骨的寒意,江宏義毫不懷疑,那一瞬間,宋時嶼想殺了他。


    宋時嶼繼續安撫沈穗,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他的動作太過輕柔,沈穗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見沈穗閉上了眼,他狠狠瞪了江宏義兩人一眼,沒在管外麵的兩人,抱著沈穗就進了別墅。


    別墅裏隔音太好,沈諾一直在裏麵房間看書,外麵的動靜一點都沒聽到,直到宋時嶼把沈穗抱進來,看著臉色慘白嘴唇還往下留著鮮血的沈穗,沈諾也白了臉,眼眶立刻就紅了。


    宋時嶼這會可沒空哄他,他幾句話解釋了一下,然後讓沈諾去拿醫藥箱,嘴唇的傷口太重了,還是得塗藥,還有手心上的指甲痕跡,也已經滲出了血,他微微皺眉,動作越發輕柔。


    小黑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裏麵跑了出來,圍著宋時嶼轉圈圈,宋時嶼這會全副心力都在沈穗身上,連害怕都忘了,他用腳輕輕把小黑往外麵推,示意它回房間,小黑也很乖,喵喵兩聲就回了房間。


    他看著躺在沙發上的沈穗,輕聲道:“跟你一樣乖。”


    他輕輕地給她塗了藥,又喂她喝了點水,她臉色還是慘白,即使是睡著,眉頭也不自覺皺了起來,宋時嶼歎了口氣,從空間裏拿出了大提琴,坐在她旁邊拉了起來。


    琴聲悠揚,帶著蓬勃的治愈係力量,曲子過半,沈穗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隻是眉頭依舊皺著,像是夢見了什麽可怕的事。


    一曲完畢後,沈穗的臉色也開始慢慢有了點血色,宋時嶼欣喜不已,果然這些天的練習是有成果的,他不求別的,隻希望沈穗聽完他的琴聲,可以舒服一點。


    晚上八點,沈穗依舊沒有醒的跡象,他給單致打了個電話,本來今天答應了去單致的酒吧玩,再唱唱歌玩玩音樂,他來找沈穗也是想帶她一起去玩,自從沈諾找回來後,她又恢複了以前的退休生活,簡直不像個年輕人。


    他總覺得,沈穗一直這樣下去,遲早要發黴,所以跟單致約好就立刻開車來了別墅,誰知道就遇到了那個場麵,他不住的慶幸,幸好他趕到了。


    單致懶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到哪了,你這時候給我打電話,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今晚不去了,臨時有重要的事。”


    單致這會還在家睡覺,他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借口肯定是借口,你今天不去妖物局,你能有什麽重要的事?”


    “終身大事算不算重要的事?”


    他這麽說單致可就來勁了,他猛地翻了個身,“繼續說繼續說,跟誰的終身大事?”話一問出來,宋時嶼還沒回答,他立刻又開始嚷嚷,“等等等等,先讓我猜猜,是不是沈穗?”


    乍一聽到沈穗的名字,再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她,宋時嶼心髒開始猛跳,安靜的房間裏,他甚至聽到了自己胸腔裏咚咚咚咚的聲音。


    他手輕輕按在心髒的位置,他回答了單致的話:“我不知道。”聲音低沉暗啞。


    還沒等對麵繼續說,他便立刻掛斷了電話,他捂著瘋狂跳動的心髒,脫口而出的終身大事代表了他的真實想法,後麵嚴謹克製的那句我不知道,是他在回答單致的話,也是在問自己的內心。


    被他掛斷後,單致的電話立刻撥了過來,宋時嶼那句終身大事說得不上不下的,搞得他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結果他後麵那句我不知道又立刻把火給他撲滅了,這是人幹事?


    他鍥而不舍地撥了幾次,宋時嶼終於給他回了信息。


    “我在沈穗家,她出了點事,明天去酒吧找你,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問你。”


    一聽他在沈穗家,單致立刻閉了麥,宋時嶼隻收到他的一個表情包,一隻貓豎起爪子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一秒過後,他立刻點擊表情包,長按刪除,一氣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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