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冉被怪物追殺的這一個月,在醫院的江宏義也沒閑著,他的傷看起來很重,其實沒有傷到內髒,都是皮外傷,躺了幾天就開始工作了。


    江家的情況越來越差,已經開始變賣名下的房產了,他住院的這幾天,都由大兒子江遠洲管理公司的事務,隻是他到底還年輕,加上他進醫院的消息也被泄露了出去,外界對江家都是唱衰的聲音,再沒有資金注入,江氏破產清算也就這幾天了。


    他躺在病床上,左手正在輸液,右手剛把手機放下,打遍了所有投資商的電話,每個人都是各種推脫,眼下這種情況,沒人願意投資也理所當然,整個市場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江家,都希望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


    他長歎口氣,要是那天沒有遇到怪物,成功拿到了沈穗的畫,也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境遇了,誰能想到,人到中年,竟然要去求以前從沒放在眼裏的私生女,偏偏這個私生女,還不是個善茬,連邵冉這個親生母親,沈穗都不放在眼裏。


    想到邵冉,他立刻想到了那天遇到怪物被她絆倒的那一腳,還有她毫不猶豫逃跑的背影,一時間,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些年,雖然跟她見麵少,但她們的聯係沒斷過,甚至可以說,是他一直在養著邵冉。


    當年邵冉為他生了孩子,又被趙雅逼走,他一直覺得愧疚,後來再聯係上後,他幾乎對邵冉百依百順,要什麽都給她,在他的印象中,邵冉一直是當年那個溫婉如玉的女人。


    但他不是傻子,在生死時刻表現出來的,往往是她最真實的樣子,意識到這個女人的表裏不一後,再一想起沈穗說的那些話,他心裏也開始有了疑惑,也許沈穗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隻是這些年,邵冉溫柔善良的形象已經在他心裏固定了,所以他不信,還覺得是沈穗記憶錯亂了。


    說曹操曹操到,他正想著邵冉,人就來了。


    病房門被推開,邵冉穿著白色緊身裙,手上抱著一束向日葵,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你怎麽樣,傷口好些了嗎?”


    他沒說話,定定地看著邵冉,眼神似要看到她心底深處去。


    邵冉走到病床旁,把向日葵擺放著床頭櫃,“還記得嗎,你第一次送我花,就送的向日葵。”


    “記得。”


    他跟趙雅結婚後才遇到的邵冉,她是跟趙雅完全不一樣的人,外表溫柔秀氣,沒有一點攻擊性,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一點也不像趙雅那麽強勢,沒有男人不喜歡邵冉這種解語花,他認識邵冉的第一天就動了念頭,第二次見麵,偶爾聽見邵冉說最喜歡的花是向日葵,他便立刻讓助理訂了一束,送給了她。


    想到這裏,他臉色好了點。“你怎麽來了?”


    “一直擔心著你,但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遇到怪物,所以不敢來,早上妖物局告訴我說暫時安全了,我就立刻過來看你了。”


    “我沒事,你看過了就走吧。”


    “老江,你是不是在怪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她滿臉委屈,眼眶紅紅的看著江宏義,淚珠在眼眶裏打轉的,要掉不掉的。


    “那天我腳崴了一下,不小心推到了你,可是我隻顧著逃跑,沒有發現怪物就在你身後,我隻想著,快點逃命,等異能者來了就好了,沒想到你被怪物抓住了,等我跑了一段距離回頭看,才發現你沒跟上來,然後我就立刻往回跑了,我想去救你,當時我想,如果救不了你,我幹脆一起死了好了。


    結果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被妖物局的人救了,你不信可以去問妖物局的人,他們都看到了,我真的回來找你了。”


    她一邊說,眼眶裏的淚珠順著臉頰掉落。


    江宏義心裏反複想著那天的事,看著麵前楚楚可憐的女人,各種想法在他心裏交織著,他沒有那麽傻,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他不可能隻聽她說幾句話,掉幾滴淚就打消疑惑,但是眼下,他不能表現出來,他還需要她幫忙去說服沈穗。


    “我沒有怪你,隻是最近公司的事情忙,有點累。”


    她擦了擦眼淚,連忙道:“我等會就去找沈穗,一定說服她給你畫畫,到時候你就能說服投資商了。”


    江宏義伸手抱了抱她,在邵冉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微妙又複雜。


    邵冉在男人麵前一向都是用這招,且無往不利,這次也以為他相信了自己,心底猛地鬆了口氣,江宏義對她很重要,她不能失去這個人。


    當然,這個重要,主要是物質方麵的。


    她一定要讓沈穗幫上忙,這次江家公司的危機對她來說是個機會,沈穗要是幫上忙了,江家起死回生,她就是大功臣,她們母女在江宏義心裏的地位自然也會上去,說不定以後她還有機會做一做江家的女主人,到時候被掃地出門的就是趙雅了。


    隻是,沈穗那麽恨她,她要好好想想,怎麽說服她。


    下午,沈穗去看望了沈老師,留在沈老師家裏吃了晚飯。


    自從退休後,沈老師就閑了下來,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旅遊寫生,難得才能遇到,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師母生病了,帶著師母回來休養。


    沈穗聽說他們回來後,立刻就過來探望了,她跟沈老師常常打電話討論畫畫的事情,這次一見麵就坐在了畫架前。


    許久未見,老師身體硬朗,看著倒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聽她這麽說,沈老師連連點頭,“那可不,看不到那些能氣死我的學生了,精神能不好嗎?”


    沈穗輕笑一聲,“您可別這麽說,您的學生哪有差的。”


    “哼,除了你全都是朽木,不說他們了,你繼續畫,我看看你最近有沒有退步。”


    兩人專注地畫著麵前的畫,畫室裏除了畫筆接觸畫布的聲音,隻有兩人的呼吸聲,沈穗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學時期,就這樣一直安靜地跟著老師畫畫,廢寢忘食,如癡如醉。


    兩個人直接畫到了天黑,沈老師戴著眼鏡,仔細地觀賞她的畫,邊看邊點頭,“不錯,我最喜歡你的一點就是,從來沒有停止過進步。”


    他在國內最好的美院任教多年,德高望重,很多當代知名畫家都受過他的指點,沈穗是天賦驚人,但也難得的,從來不會驕傲自滿,永遠在進步。


    “老師過獎了。”


    “以前我說你的畫太需要門檻,而且高高在上的不肯走下神壇,現在你好像懂了我的話。”


    “我已經明白了,畫作不能永遠冷冰冰的,帶著感情的畫永遠比冷冰冰的炫技之作更加優秀,享受畫畫時的狀態才更重要,我現在更隨心所欲,不在追求高端,藝術。隻追求我真正想畫的,真正喜歡的東西。”


    沈老師讚同地點頭,“你說得很對,難得你們年輕一輩的人有這樣的覺悟。”


    他把沈穗的畫看了又看,最後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地方,上一次沈穗送的慶祝他退休時送的畫,也擺在那上麵,“因為你的這兩幅畫,我在家門口都裝了監控,生怕又來個小偷怪物的,把它們給偷了。”


    沈穗想起被異界組織偷走的畫,心裏一陣也是一陣好笑,因為這事,她的畫作水漲船高,倒是要好好感謝向牧康了。


    “不會,妖物局已經解決了,不會再有怪物來了。”


    “說起來,妖物局通知我去取畫的時候,我還看到了其他的幾幅畫。”


    他頓了頓,眼神揶揄,“我記得你上大學時可是最討厭畫人物了,怎麽我看那幾幅畫中,有兩幅都是畫的人物,模特的身材比例不錯,表現力也很好,上哪找的?”


    沈穗抿了抿唇,“沈老師,您就別打趣我了,他不是專業模特。”


    “男朋友啊?”


    “不是,就是認識的人,普通朋友。”


    沈老師溫和地笑了笑,“我看可不像普通朋友啊,你不說我也不問了,遲早會告訴我的。我上次從妖物局回來就想問了,我看了那幾幅畫,他們說都是你畫的,可我看著,有一副不像是你的手法。”


    她唇角輕抿,怪物從她家取走的那些畫,都是她畫的。至於沈老師說的那個,應該是01的手筆。


    她記得那幅畫,看不到盡頭綠色的森林,彎彎曲曲的大樹,看起來是治愈係的綠色,但也許是因為顏料或者構圖的原因,那看不見盡頭的森林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看得人心裏很不適,隻要是了解她的人都能看出這不是她會畫的風格。


    但又因為她跟01確實能是一個人,下筆的是手法,筆觸的輕重都差不多,也沒人會覺得不是她畫的,隻會以為她想嚐試別的風格


    隻有真正看著她一路畫過來的沈老師,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異。


    但是這個她沒辦法解釋,也隻能說是自己突發奇想想試試別的風格,沈老師也不知道知道信沒信。


    從老師家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沈諾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回來從廚房給她端來一份小蛋糕。


    繼做菜後,他又喜歡上了甜點,最近廚房裏都是蛋糕甜點的味道。為了支持弟弟的愛好,她已經連著吃了好幾天的下午茶夜宵了,也不知道最近胖了多少。


    晚上八點的蛋糕,確實很讓人有罪惡感,不過她還是吃完了,“很好吃。”


    沈諾眼睛一亮,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真的嗎,我明天還給姐姐做。”


    “好。”


    他把盤子收回去,又從另一邊的茶幾上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她,“下午有個女人來找姐姐,看你不在就留下了這個盒子,說是送給你的禮物。”


    沈穗挑了挑眉,好奇地接過,打開裏麵的東西一看,她臉色立刻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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