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冷宮。


    蘇琦玉麵黃肌瘦蜷縮在角落,昔日風光無限的淑妃娘娘如今不過是一個冷宮裏的碎催,這裏麵有不少從前因為宇文湛寵愛她而受貶的妃嬪,各個都不給她好日子過。


    被這樣的摧殘著,蘇琦玉起初還吵鬧著要見皇上,然而宇文湛簡直想早就把她忘記了,簡直讓蘇琦玉絕望。


    一雙襤褸的靴子出現在她眼前。


    蘇琦玉顫巍巍抬頭。


    “真是可憐呐,”說話的人輪廓極深,睫毛也很長,顯然不是中原人的長相,“昔日寵妃怎的就淪落到這種境地。”


    蘇琦玉認出他來,“完顏烈……”


    是那個被北漠送來王朝的質子,隻是宇文湛似乎是故意要羞辱北漠一樣,始終將這個質子關在冷宮裏,也不知道關了多少年,關得眾人都快忘記要有這麽個人了。


    蘇琦玉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她瑟瑟著往後躲,原因無他,這個完顏烈身上氣場實在太強,哪怕衣衫襤褸,但也掩蓋不了他久居上位的從容淡定。


    “你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因為朗家,這才導致家門滅族,”完顏烈蹲在她麵前,“我說得對嗎?”


    蘇琦玉咽了咽口水。


    “我知你家世背景,也有辦法讓你在宇文湛那裏重新複寵……想來你也很想報複朗家吧?”


    完顏烈臉上露出蠱惑的笑,“一個冷宮廢妃可做不到這個,與我合作,如何?”


    半晌後,飽受摧殘的蘇琦玉終於抬起頭來,將自己滿是凍瘡和傷口的手搭在了完顏烈那隻要扶她起來的手上。


    安撫好蘇琦玉,完顏烈像是了了一件事,他重新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隻青鳥早就等候在那裏。


    “提議不錯,她已經答應了,”完顏烈提筆寫字,“我的人已經前往晉中。”


    短短兩行字,隨著青鳥一起飛往去北漠的路上。


    ……


    楚時一人一馬在官道上疾馳,蜀中到北漠地遠路遙,已經是初冬,獵獵北風刮在她臉上,刀子似的。


    接到青鳥的時候她已經進了肅北一帶,入眼都是黃沙與戈壁,馬道側支著茶館,她接下青鳥在茶館裏要了碗熱水,一邊喝一邊與666說話。


    666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你什麽時候和完顏烈搭上關係的?!】


    【大概是在你上班摸魚的時候吧,畢竟那個時候你隻關心我會不會被蘇琦玉鬥垮……66,你對我的實力一無所知,】楚時抿了口熱水,終於覺得身上暖和了些,【完顏烈一直在京中蟄伏,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北漠成為新任北漠王】


    666沉吟,按照原劇情來看,完顏烈確實成功了。


    他人雖然在冷宮,但還是在宮外發展起了不小的勢力,王朝表麵上一片祥和,宇文湛甚至因此沾沾自喜,渾然不知道平靜的水麵下到底有多少暗流在湧動。


    666問:【他聯係蘇琦玉也是你提議的?】


    楚時點頭,【昏君身邊總要有禍水,蘇琦玉再符合不過了,北漠有種秘藥,吃了雖說能飄飄欲仙,但卻是在慢慢掏空人身體,完顏烈要蘇琦玉做的就是這個】


    聽著楚時的話,666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它看出來了,楚時已經對宇文湛存了殺意。


    【畢竟朗家忠烈在原劇情裏被他害得很慘,】楚時搖頭歎氣,【我講究一報還一報你又不是不知道】


    至於晉中給魏子明的援兵,也是楚時提出的,她與完顏烈有共同的敵人宇文湛,所以提出了合作,這點小忙完顏烈幫一下還是可以的。


    666憂心忡忡:【你說魏子明與虎謀皮,你這才是真的——】


    【誰是虎還不一定呢,】楚時豎起兩根手指在666眼前晃了晃,【等著看就好】


    茶棚外的馬道上黃沙漫漫,歇腳的鏢師荒腔走板地唱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


    “力拔山兮氣蓋世……”


    楚時再度起程,這樣的歌聲越來越遠,楚霸王逐鹿中原雄才偉略,起義起得轟轟烈烈,楚時自認才智能力皆不輸於他,所謂天高海闊憑魚躍,垓下悲歌的結局不會在她身上重演,反而最終隻要朗月願意,和高祖一樣拿下千秋功績的隻會是她。


    ——


    幾日後,北漠兵馬蠢蠢欲動,朗將軍朗城點兵臨陣以待,朗家軍壓境,可朝廷支援遲遲不到,朗將軍正在因此憂心忡忡。


    “報——”


    軍中,士兵跑進朗將軍軍帳,憂心忡忡:“大將軍,已經清點過城中糧草,最多隻能撐不足五日,若是五日不能破敵,恐生變故啊!”


    朗城聽著他的話,麵上憂色更重。


    戰,糧草兵馬不足,勝的概率不足十之一二。


    不戰,難道要放任北漠的蠻子踐踏王朝邊境?


    他掐緊眉心,三軍都在等著他的號令。


    就在此時,帳外突然發出一聲馬的嘶鳴,緊接著,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身黑衣頭戴鬥笠的楚時翻身下馬,不顧眾將士上前攔住她想要進軍帳的動作。


    “大膽!大將軍再次你豈敢放肆!”


    “你究竟是何人!見大將軍要等通傳你不能直接進去!”


    “朗將軍!”


    熙攘聲音成功吸引了朗城注意,他轉頭就朝軍帳的入口處看去,隻見一道熟悉身影站在那裏,雖然頭上戴著鬥笠,但是血脈帶來的熟悉感還是一下讓他認出來了這是誰。


    難以置信瞪大雙眼,半晌後,朗城終於開口:“讓她進來。”


    有了他這句話,雖然眾人都在質疑這個黑衣人的身份,但沒有人忤逆朗城的話,直接後退一步,讓出一條路來。


    楚時低頭笑笑,走上前去,而朗城則揮了揮手,直接屏退了帳中眾人。


    抬手取下鬥笠,楚時盯著朗城的臉,半晌後嘴角揚起笑來,她開口輕喚:“爹。”


    這個字一出來,楚時隻覺得自己胸腔裏翻雲覆雨的難受與酸楚。


    是朗月的情緒。


    原劇情裏朗城的下場有多慘烈她知道,彼時朗城自戕於大殿前,朗月就被宇文湛派人壓著在不遠處看著,忠臣良將的血仿佛都要比尋常人的紅,大雨傾盆如注,朗城屍體倒下,朗月就在不遠處哭喊到聲嘶力竭。


    又是不久之後,身為北漠新王的完顏烈為報這些年被囚於冷宮受盡屈辱的仇,直接向宇文湛提出要皇後和親,不為別的,隻為了羞辱整個宇文家。


    可悲的是宇文湛竟然真的答應了,而他不讓皇室蒙羞的辦法,竟然是在和親路上派人暗殺朗月。


    過往慘烈曆曆在目,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開始。


    楚時要做的不隻是扭轉局麵,還要宇文湛付出血的代價。


    所以在朗城即詫異又斥責、更多的則是關切和心疼的眼神中,楚時單膝下跪,單手抱拳擺出標準的軍力衝朗城重重一比。


    “爹,我是朗家的女兒,自然也是朗家軍的一員,”她抬頭,“北漠大軍運行糧草的部隊距離此地不足五十裏,女兒願領一隊兵馬,搶奪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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