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湛如今哪裏還有九五之尊的樣子,他目眥欲裂瞪著楚時,“朕當初就不該放你去巴蜀!”


    垂眼輕笑一聲,楚時慢慢吐出一口氣來,對著狼狽不堪的宇文湛,楚時憐憫看他一眼,“是麽?我以為你會後悔,從一開始就不該登上這個皇位。”


    剛愎自用、昏聵無能、狂妄自大、多疑敏感……宇文湛這種人,幾乎是將所有帝王最致命的毛病都集於一身。


    在原劇情裏,隨著朗家被他滅門,北漠來犯王朝再無抵擋能力,王朝也走向覆滅,他宇文湛無能,活該被趕下王位,可那些在戰火中顛沛流離的百姓何辜?


    宇文湛被人攙扶著站起來,他抖著手指向楚時,“朕是皇上,奉天承運的真龍天子,你身為皇後竟然敢造反,就是登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你就不怕史書上留下千古罵名嗎!”


    “隻有你才會在意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楚時麵無表情,“陛下怎麽不想想,為什麽從巴蜀水患開始,我這每一步都走的順風順水麽?”


    她一步一步上前,渾身攝人氣場徹底放開,宇文湛從她眼中看到了殺意,尖聲高叫著護駕,然而滿朝文武如今人人自危,對著朗月這個昔日的皇後畏懼到了極致,宇文湛嗓子都叫啞了,愣是沒有人有膽子上前攔下楚時。


    “巴蜀災民民不聊生,你卻隻知道在京中吃喝享樂,對災情不聞不問,難民逃難到京城隻想求條活路,你卻縱容你妹妹連他們的收容所都要搶占。”


    “你以為晉中義軍為什麽會反?徭役賦稅樣樣壓在百姓身上,多少人一年的收成都沒焐熱就要交給朝廷,你踩著民脂民膏修建行宮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要如何生存?”


    “還有我朗家軍,將士們在前線流血拚命,你卻因為你那無用的疑心病在背後捅刀子,克扣糧草與增援,大半兵力集中在酒肅城,明明該攻打外敵的刀刃最後卻對準了一直為你死守邊疆的朗家。”


    所以他活該,活該兵力聚集邊疆導致朝中無力抵擋義軍,也活該在今日走上滅亡之路。


    而宇文湛在聽見楚時說朗家軍時,他終於抓住了什麽,於是猛地抬頭瞪楚時:“你敢說你們朗家從來沒有謀逆之心?!”


    “有吧,”楚時憐憫看他,“在你設計陷害朗家裏通外敵,勾結北漠的時候,在你逼得我爹不得不反的時候,否則按照他的性格,在我此次北上來京的時候,他就是將我的腿打斷,也不會讓我做這個亂臣賊子的。”


    宇文湛心中大駭。


    他依舊是不敢相信,搖著頭就一點點後退,楚時卻沒給他機會,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若是真論謀逆,你也該想想你的愛妃蘇琦玉,”她伸手拍了拍宇文湛的臉,“是否覺得最近身體越來越差,神思也混沌到難以集中?北漠這秘藥的藥效當真是名不虛傳啊。”


    此話一出,宇文湛如遭雷擊,他伸手猛地就要推開楚時,然而他身體早就被秘藥掏空了,一個虛晃竟是差點摔倒。


    楚時輕描淡寫,卻給了宇文湛致命一擊:“若我沒猜錯,蘇琦玉自打從冷宮出來後日日都要給你端一杯茶吧,你在喝了那茶以後是否覺得對她欲罷不能?真是有意思,堂堂皇帝,竟然會被枕邊人算計。”


    宇文湛難以置信看楚時。


    她怎麽知道的這些?!


    隨後他又猛地想到,與蘇琦玉一並關在冷宮中的還有那個早就被他拋在腦後的北漠質子完顏烈,以及那日蘇琦玉重新複寵時給他跳的那支充滿北漠風情的舞……


    一切的一切串聯到一起,被最寵愛的枕邊人暗算的震驚給了他心髒最致命的重擊,在巨大情緒的衝擊下,宇文湛心中大慟,然而不等他脫口罵人,喉頭就傳來濃烈腥甜。


    “完顏烈離宮前交給了蘇琦玉足夠劑量的秘藥,這藥在義軍攻入皇宮那日就全部被她下到了你的茶水中,”楚時悲憫看宇文湛,“知道為什麽嗎?如今完顏烈領兵打回北漠,在我的協助下他已經是北漠新王,你這個廢物皇帝對蘇琦玉而言已經毫無利用價值,她是要以此為條件,來換完顏烈接她去北漠。”


    隨著楚時的話,藥效終於到了臨界點,宇文湛氣火攻心再難支撐,“哇”的一聲噴出大口發黑的血,他瞳孔無限放大,瞪著因為嫌棄他的血髒而後退一步的楚時,嘶吼出聲:“這一切都是你算計的!”


    楚時隻是一嗤。


    身後文武百官見狀,終於意識到宇文家已經日薄西山的命運,但沒有人敢說話,楚時回頭一瞥,沒有人敢直視她眼睛,紛紛低頭。


    “你滿意了,”宇文湛眼前發黑,一口黑血噴出終於讓他被藥擺控的頭腦難得有一瞬清明,然而已經是回光返照,他絕望又悲愴,“你機關算盡地報複朕,你煽動義軍、勾結完顏烈……你……”


    楚時卻笑著打斷了他,“不,還差最後一步。”


    迎上宇文湛近乎空洞的眼神,她唇角勾起幽幽冷笑。


    後退一步,楚時站到百官身前,她雙手擺出皇後行禮的姿勢,一如往日朗月敷衍的隨意。


    “禮部葬儀已經準備妥善,雖不及當日公主出殯的排場,但草席壽棺總能全陛下體麵。”


    她雙手交疊停在額前,黑白分明的眼瞳閃爍冷意,視線落在宇文湛身上,一字一頓——


    “臣妾朗月,恭送聖上殯天!”


    一聲落下,宇文湛大怔,而楚時身後的百官終於也動了,紛紛跪了一地。


    他們迫切著想要向新王表忠心,以求義軍能留下他們一條活路,一時間“恭送聖上殯天”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整個金鑾殿。


    手中利刃閃過寒光,宇文湛倒下時他的血濺在了楚時臉上,楚時慢慢用手帕擦了,看著宇文湛臨死都不甘心瞪圓了的眼睛,她扔下手中劍,再沒理會殿上百官,步步朝外走去。


    李美人早已等在外麵,見楚時出來,她走上前去。


    “蘇琦玉呢?”楚時開口。


    “冷宮,”李美人來此就是為了這個,她引著楚時往關押蘇琦玉的地方走去,“你要去看看嗎。”


    點頭說了聲“要”,楚時一路來到冷宮。


    這個地方原劇情裏朗月也來過,那時候她被陷害殘害蘇琦玉腹中皇嗣,宇文湛厭棄她不願意多管她,蘇琦玉則一門心思派人糟踐她。


    兩側守備的義軍見楚時來了後紛紛向她恭敬行禮,楚時淡淡點頭,隨著門開,她看見了裏麵蓬頭垢麵的蘇琦玉。


    見來人是她,蘇琦玉當場就瘋癲著要撲上來,但很快被侍衛壓住,掙紮間蘇琦玉狠狠瞪楚時:“朗月!你這個賤人,你膽大包天!”


    閑散理了理頭發,冷宮的嬤嬤搬來椅子畢恭畢敬伺候著要楚時坐下,楚時就斜倚在椅背中,她掀起眼皮,對著蘇琦玉言簡意賅開口:“宇文湛死了。”


    蘇琦玉一愣,隨後就癲狂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活不長的,是我幹的,用不了多久完顏烈就會派人來接我……”


    看著這樣的蘇琦玉,楚時慢慢發出一聲嗤笑來。


    她坐在高位上居高臨下俯視著滿身狼狽的蘇琦玉,“你給宇文湛下藥,就是為了給自己在完顏烈那裏留一條退路?”


    蘇琦玉猛地抬起眼皮,陰毒盯上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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