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8一邊說話,一邊將自己頭頂的黑色兜帽緩緩摘下,露出一張蒼白且病態的臉。


    應該是好看的,隻是正中間被幾道血紅色的刀疤貫穿,上麵的縫合線看的人觸目驚心。


    江心心看著這一幕,一口氣沒上來就被嚇得昏了過去,而666在看清他的臉後瞳孔也是驟然放大,緊接著,它也跟著驚叫出聲:【怎麽會是他?!他不是已經被你……】


    聽著耳邊666的聲音,楚時皺起眉來,隨後又冷冷抬頭看678。


    678漫不經心抬腳踢了踢已經昏了過去的江心心,又隔著楚時看她識海裏已經慌成一團的666,他仰頭嗤笑,隻覺得這兩個都是廢物,就連眼前的楚時也不是從前那個楚時,他覺得沒勁,活動了兩下脖子後,口氣帶了點微妙的不耐煩:“還是快點結束吧,真搞不懂,現在的你,怎麽能讓閣老害怕到叫我出山。”


    話音落下,他劈手就夾裹著神力朝楚時襲來!


    而楚時在聽到“閣老”兩個字後,眼底寒光一現,電光火石間,在678拳頭就要搗在自己臉上的前一秒,她五指張開隻往臉前一檔,下一秒,收緊——


    竟然直接將678攜著萬鈞拳力的手生生握住了!


    678震愕抬頭。


    楚時眼瞳中依舊是冷漠,幽冷的目光聚焦,然後直接落在678寫滿震愕的臉上,她冷著嗓音開口:“你、到底是誰。”


    聽見楚時的話,678簡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向後縱身一翻掙開楚時的手後,手中神力化箭,順勢在空中扔出,每一箭都朝著楚時的弱點攻來,麵對此情形,楚時眉心一皺,她自認實力強悍,那幾個細枝末節的弱點從不在人前展露,而眼前這個名為678的係統是怎麽可能知道的?


    沒多猶豫,楚時垂在一側的手果斷一翻,一柄長劍憑空出現,手腕翻折間帶著身體一起,閃避開箭的時候用長劍將剩餘的擋住,卻還是有紕漏,一根箭劃傷她肩膀,楚時吃痛後眼神一寒。


    678隻覺得危險,眼前楚時的身形轉瞬消失,隨後他就覺得頸後傳來森寒殺意,678知道自己躲不過去,猛地回身時,就看見楚時已經拔劍自上空朝著自己狠狠刺來!


    678在心中發出一聲冷笑,他手指憑空一握,離他最近的一根箭就出現在了他掌中,在楚時朝自己眉心襲來的一瞬,他已經將箭抵在了楚時的心口處。


    “隻進攻不防守,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過,”678嘴角浮起陰毒的笑,“從前在暗堡訓練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你這樣的,與人交手時要吃大虧的。”


    暗堡?楚時眼神一滯,那是她從前訓練的地方。


    眼見著678這個瘋子手中的箭不顧自己指在眉心的劍,還要往前遞,尖銳的箭尖已經刺破她心口皮膚,這是想要和她以命換命?


    可這是江念念的身體……


    楚時最終還是咬著牙一下翻開,放棄了手中殺招。


    678見以命換命不成,頗為了然的冷笑,然後後退避開楚時的攻擊範圍,他幽幽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婦人之仁啊,一個位麵裏的角色,死了就死了,你這麽當回事做什麽?”


    電光火石間,楚時隻覺得眉心一陣抽疼,原本沉寂的記憶再次開始波濤洶湧,零碎的畫麵不斷閃回,楚時瞳孔驟然放大。


    ——你們是閣老培育出來的最強殺器


    ——人情味對你們來說都是多餘的


    ——武器不需要情感


    耳邊慘叫聲接連響起,楚時眼睜睜看著那個還稚嫩的自己,麵對著同伴不斷在自相殘殺中倒下,難以接受的跪在了滿是屍山血海的地上。


    而在她麵前,另一個與她同齡的孩子已經毅然決然對她亮出了刀。


    “楚時,”一身黑袍的男人徐徐走出,“你還在猶豫什麽?”


    看著前一天還在和自己同在陰暗角落相互慰藉取暖的夥伴,如今也對自己展露出了殺意,楚時手指顫抖著扣緊地上的泥土。


    那孩子看楚時的時候眼中閃過精於算計的寒光,隨後又看黑袍男人,口氣中的興奮擋都擋不住,“教官,隻要我殺了她,就能成為你的宿主,對不對?”


    黑袍男人薄涼看了他一眼。


    “真想不到暗堡裏還會有你這種天真的蠢貨,”孩子已經對楚時舉起了刀,“實話告訴你,你說的那些話,在我這裏和笑話沒什麽不同!”


    話音落下,刀朝著楚時臉上劈下,他在黑袍男人鼓勵的眼神中,凶狠且興奮的要對楚時下死手,不僅如此,他還要讓自己積蓄的神力接觸到楚時身上時全部爆開,想到楚時血肉模糊隨著殘忍的神力爆成一片血霧,他就覺得興奮。


    他要拿楚時慘烈的死狀,當做成為教官宿主最好的投名狀!


    死和活下去的極大撕扯,都不如被背叛的痛苦來的強烈。


    在刀將自己劈開的前一秒,本能戰勝一切,楚時終於拿起劍,等她回過神來時,劍刃已經帶起千鈞風,一側黑袍男人震愕過後就欣喜起來,他的兜帽被楚時帶起的劍風吹落,兜帽下,678笑的極為滿意,在楚時將孩子一刀斃命,絕望跪坐在屍體前時,他終於走上前來。


    “好孩子,”678滿意喟歎,“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那孩子從始至終都是他拿來擊潰楚時心裏最後一道防線的工具。


    終於麻木抬起頭來,回憶內外的楚時一同開口:“教官,678.”


    玉佩空間內,678聽著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滿意點頭,“終於認出了我是誰。”


    楚時的識海內,666已經因為巨大的情緒衝擊渾身顫抖,它目瞪口呆看著678這張臉,半晌後對著楚時道:【他,他不是之前被你,千刀萬剮了嗎?!】


    678是楚時在暗堡中的教官。


    更是她離開暗堡後多年相處的係統。


    前有師徒恩情,後有多年相伴,666起初不懂楚時為什麽會以那樣慘烈的手段手刃恩師,如今再看終於記起那段過往、而顯得平靜的楚時,666仿佛突然懂了。


    所有激烈的情緒隱在眼底,楚時慢慢對著678開口:“你是罪人,我也是。”


    678饒有趣味勾起唇角。


    “那孩子有父有母,他和我說自己最大的心願就是離開暗堡,回到父母身邊,所以才會聽你利用對我下手,”楚時閉上眼,按下了心中全部痛苦,“七情六欲本是一個人所有追求的根源,你卻利用他對父母的強烈渴望,做了我最後那塊鍛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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