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遊俠中流傳著一句俗語:拳怕少壯,棍怕老郎。當然這隻適用於底層的尋常武夫,修道練氣,向來是越年長修為越高。不過有一句話不管是名門大派的修士還是不入流的尋常武夫都適用。“遇強爭三分,遇毒避三丈!”這是無數人用鮮血和生命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世間蠱毒奇毒無數,萬物相克,就算你修為通天徹地,也總有能讓你瞬間化灰灰的奇毒。


    用毒的修士雖然被人所不齒,但卻是最讓人頭疼,這類人的手段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最喜歡以弱勝強,以小博大,一不小心就著了道。丹鼎派能躋身道門五宗之一,與外丹之道有莫大關係。


    沉默寡言不喜與人溝通的蘇星鬥率先說話,他從百寶囊裏取出一枚瓷瓶,“晚輩這裏有幾顆自己煉製的解毒丹,清肝化毒有奇效。”


    楚長風雙手顫巍巍接過,吞了幾粒,調息打坐,臉色果然好轉幾分。睜眼笑道:“不愧是丹鼎派高徒,不過此毒霸道,我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徹底排出體外,如今妖魔環伺,楚某非但幫不了各位,還成了累贅。”


    眾人表情沉重,皆感前路凶險,妖族顯然已經知道他們的下落,而己方最強戰力又折損,此消彼長,本來難以估量的勝負就更加懸殊了。


    魚重玄眼珠子一轉,靈光霍閃,“師尊說與人相爭,首爭天時,其次地利,最後才是人和。咱們躲在這洞裏,便是占據了地利,溶洞四通八達,有的是輾轉騰挪的餘地。”


    小胖子的建議難得讓楚千翎采納讚同。


    蘇星鬥淡淡道:“多此一舉!”


    好不容易被心儀女子認同的魚重玄登時如發情期爭奪配偶的大公雞,羽翅戟張,新仇舊恨滾滾翻湧:“蘇星鬥,你分明是嫉妒道爺我勇武果決,智慧過人。我們不躲在洞裏,難道還要出去受死?”


    “沒錯,我們就是要出去。”楚望舒道。


    魚重玄轉頭看了他一眼,蔫了,說好做兄弟的呢?怎麽連你也站在這家夥一邊。


    楚望舒拍拍他肩膀,解釋道:“在溶洞裏迎敵,固然占據了地利,有了很大的縱深餘地,可我們也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所以是把雙刃劍,搞不好就撞入對方陷阱,一敗塗地,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再者,那妖女剛剛是怎麽找到我們的?你想過沒有?她會不會有什麽後手?我們一概不知。因此不能跟他們玩心計。”


    魚重玄聳拉著腦袋:“那怎麽辦?”


    楚望舒環顧眾人,笑道:“兵法有雲: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戰勢不過奇正。”


    蘇星鬥,商景元,姑射公主點點頭。


    楚長風欣慰道:“是這個道理。”


    魚重玄和楚千翎麵麵相覷,一頭霧水。


    夜風狂舞,霧靄蒙蒙飄蕩,方才被雲層籠罩的月牙露出一角,灑下暗淡光輝。


    白裙女子站在一株楠木樹旁,衣裙飄飄,青絲間金步搖晃動,嫵媚妖嬈。她負手而立,這個動作讓胸脯愈發洶湧挺拔。笑吟吟的看著緩緩踱出洞窟的一行人,柔聲道:“這麽快就出來啦?沒趣沒趣,奴家為各位準備了見麵禮。”


    隨著她話音落下,四周想起細密嘈雜的沙沙聲,仿佛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爬動。


    魚重玄左顧右盼,點燃兩張火符拋出去,火光映照處,地麵鋪了一層色彩斑斕的毒蟲,蠍子、蜈蚣、彩背甲蟲、長蛇、毒蟻......大致看去,竟有數十種類,數量近千。


    魚重玄怪叫一聲,倒不是害怕,隻是有些後知後覺的慶幸,還好早些出來了,否則這些毒蟲蛇蟻爬進溶洞,黑燈瞎火的被咬上幾口,不死也得脫層皮。楚千翎、姑射公主身為女子,對這些醜陋毒物天生厭惡,臉蛋發白,頗有些緊張。


    蘇星鬥捏碎了幾顆藥丸,往空中一灑,藥粉有股淡淡的腥臭,毒蟲似乎對氣味頗為恐懼,爭先恐後的退縮回去。


    白裙女子笑嘻嘻道:“丹鼎派的小牛鼻子,挺有一手,模樣真是俊俏的不像話,不如跟奴家去青丘吧,那兒可是男人的天堂,保證讓你********,神仙都不願意做。”眸光一轉,瞧見楚望舒,又是吃了一驚:“哎呀,今天是怎麽了,萬中無一的大好皮囊,竟被老娘碰上了兩個。”


    楚望舒笑道:“青丘狐妖?修煉幾百年了?當老祖宗都嫌太年輕,老娘?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千麵美人嬰離拋了個媚眼,嗔道:“討厭!”


    楚望舒露出些許恍惚,瞧著嬰離那張千嬌百媚的麵容,想起了一些往事。行走天下,若是碰上高手青睞,指點修為,那是造化機緣。可若是被高手看不順眼,一巴掌拍成肉醬,那就是孽緣了。楚望舒和嬰離就有一段孽緣,當年他修為小成,在九州小有名氣,某次遊曆九州至青丘,著了這群狐狸精的道,興許是見他生的委實太俊俏,那群蛇蠍心腸的狐妖沒有殺他,五花大綁的帶回了青丘山。當時青丘國主並不在宮中,楚望舒這具品相極佳的身軀自然就歸地位最高的嬰離享用,嬰離是風月老手,青丘國豢養著許多妖族、人類男子做鼎爐。楚望舒當時卻是不折不扣的純陽童子身,被迫於這狐妖纏綿交合,魚水之歡,元陽一泄如注。他是萬古無一的混沌體,修的又是純正至極的吐納心法,嬰離大受裨益,修為竟連跳兩個小境界,視他為神級鼎爐,天下獨一。於是楚望舒就成了這妖女的禁臠,夜夜雙修,日日纏綿。嬰離修為一日千裏,野心也越來越大,想取國主而代之,那麽楚望舒這尊可遇不可求的鼎爐自然就不能固澤而魚,,她便將雙修之法傳授給楚望舒,讓這尊鼎爐細水長流。楚望舒因禍得福,從中悟出了一門吞噬他人真氣的邪功,某次雙修中將這狐妖生生吸幹精元。隨後在青丘大殺一通泄憤,逃之夭夭,為此被青丘國主追殺了數千裏。


    楚千翎見他愣愣出神,以為他被妖女色相迷惑,偷偷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腳。楚望舒回過神來,瞪了小丫頭一眼,不跟她計較。


    商景元沉聲道:“何必藏頭露尾,出來吧。”


    十幾丈外的一道黑影從樹後繞出來。身披黑袍,臉頰消瘦,沒有眉毛,正是先前在河畔交過手的黑風將軍。


    這時,蘇星鬥淡淡道:“還有一位!”


    又一人從樹下躍出,富家翁打扮的老者,手中柱著鹿頭拐杖,鶴發童顏,本該是慈祥老人的相貌,眼神卻極淫邪陰沉,在姑射公主和楚千翎身上打轉,垂涎欲滴。


    “南山老鹿精!”商景元臉色沉重,此妖是南山一頭老鹿修道成精,荒淫成性,這些年時常入東荒擄劫女子,若是尋常女子,采補完就一杖打死,最喜歡女修,若是給他碰到,肯定要擄回鹿神宮做長期鼎爐玩物。凶名赫赫。十年前就是練氣十重的小真境,如今保守估計,也該出入真人境了。


    “後生晚輩,一點規矩不懂,叫老祖!”拄鹿頭拐杖的老者慢悠悠走到嬰離身邊,在這個女子豐腴身軀上瞅了瞅,嘿然道:“嬰丫頭,事先說好了,這趟你請老祖我出山,姑射本就是我報酬,不過老祖要在這裏跟你坐地起價一番,那個小丫頭也得給我做個添頭,怎麽樣?”


    嬰離掩嘴笑道:“無關緊要的小丫頭,老祖喜歡隻管拿去便是。你鹿神宮女奴無數,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但是姑射必須得死。這樣咱們的計劃才算圓滿。”


    楚千翎義憤填膺,死死握住長柄,指節發白。


    “老祖我這些年潛心修煉,現在呢,已經是你們人族說的真人境界了。你們幾個道門小輩,誰先來領教老祖高招?或者一起上也行,倒是省了一些麻煩。”


    楚望舒插了一嘴:“我覺得單打獨鬥,捉對廝殺好一些。”


    南山老祖瞥了楚望舒一眼,冷哼道:“滑頭小鬼,區區一個煉體小家夥,有你說話的地方?”


    楚望舒聳聳肩,很沒骨氣的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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