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的極致就是道,悟透了劍道,萬般劍術自然了然於胸。這是楚望舒練劍十年後的領悟,哪怕現在也是這樣認為,他站在第一條劍道的盡頭,如是想。轉身俯瞰,蘇星鬥剛剛開始登階,速度奇快,每經過一柄青鋒,他頓足三息,繼續往上。


    楚望舒看到他的同時,蘇星鬥也抬頭看著他,楚望舒朝他咧嘴露出一個極挑釁的笑,用唇語說:“要不要等你?”


    下方十幾名雜役弟子也注意到了楚望舒的表情,一陣憤懣,隨後看到楚望舒的唇語,詫異的轉頭往下看,就看見了蘇星鬥也用唇語回了一句:“不必!”


    “咦,那白頭發的好像是蘇師叔。”


    “不是好像,就是蘇師叔。”某個女弟子欽慕道。


    “上麵那家夥是在挑釁蘇師叔嗎?可惡!”


    “哎呀,蘇師叔在和人比試攀登劍道?”


    “那小子是我們妙真道的弟子?怎麽從沒見過。”


    “肯定不是啦,有這麽俊俏的弟子,怎麽會籍籍無名?”


    楚望舒心血來潮刺了刺孤傲冷漠的師兄,蘇星鬥要是說好啊,你等等我。那才不現實。轉身,忽略了第二座問劍閣,繼續往上攀登。


    踏上台階的一瞬間,恢弘劍光迎麵而來。楚望舒拔劍式再次出手,豈料那道淩厲劍光微微一頓,朝下猛一壓,刺向他小腹。他不得不放棄拔劍式,手臂往下一沉,劍脊不偏不倚的格擋住劍光。這道劍光失手後,沒有如先前第一條劍道考驗的劍光那般迅速撤去,而是鋒芒一轉,斬向楚望舒側頸。


    楚望舒劍身一翻,蕩開劍光,它畫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又斬向後心。如此交手了十餘招,劍光似乎耗竭,消失了。


    楚望舒有些明悟,這條劍道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弟子印證劍閣所學,識海演劍,無關真氣、體魄,隻講究劍招。置身在劍道中,就好像與真人交手無異。他在洗劍閣觀悟了十幾本劍譜,摘錄下劍招二十式,在第一條劍道中隻印證了拔劍式、翻劍式區區兩式。


    第二條劍道的劍術層次擱在世俗那就是劍術高手了,雜役弟子在這裏幾乎看不見身影,前方幾名攀登劍道的弟子看身上穿的服飾,應該是外門弟子。楚望舒有條不紊的登階,留給他們一個遙遠的背影。在他登上第二條劍道頂峰時,轉頭一看,大吃一驚,蘇星鬥已經在身後,距離盡頭隻剩三柄青鋒三十級台階而已。


    這麽快?


    這家夥莫非是傳說中的劍道天才?


    這不是不可能,當年他走通天之路時才十歲,能以金鍾九震通過劍道考驗,其天賦可想而知。楚望舒其實心裏清楚,自己是仗著前世福緣,否則造不成那番動靜。他說要轉修劍道,不是在無的放矢。


    第三條劍道,蘇星鬥隻差了他二十級台階。


    山腰處,洗劍閣外,聞名而來的雜役弟子差了一步,無緣一睹蘇師叔風采。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竟然瞧見了向來孤高冷傲的蘇師叔竟會與人劍道爭雄。這還的歸功第一條劍道上,親眼目睹楚望舒挑釁唇語的那批雜役弟子,打雞血似的興奮宣傳。很快丹鼎派蘇師叔與不知名弟子攀比劍道的消息就傳開了,僅僅半個時辰,山腰處聚集了近千名弟子,翹首觀望。實力強橫的外門弟子則已經開始登階,追逐那兩道身影。


    “有人要與蘇師叔祖劍道爭鋒?誰這麽不自量力,當年蘇師叔祖可是金鍾九震的劍道天才,雖然後來拜入了丹鼎派,可他的飛劍術在三年前的“五宗問道”中大放光彩,李師叔祖都吃了大虧呢。”


    “難道是李師叔祖?咱們妙真道也隻有李師叔祖和紅鸞師叔祖吧?”


    “內門弟子中前三甲的劍道高手,好像都有資格。”


    “並不是李師叔祖和紅鸞師叔祖,看到了嗎,那個特立獨行穿青衫的少年,就是他在跟蘇師叔祖爭鋒,我親眼看見他用唇語挑釁蘇師叔祖的,沒想到的是蘇師叔祖也應戰了。”


    “真的假的?”


    “騙你我這輩子都無法得道成仙。”


    “看來是假的。”


    “............”


    “誒,那背影不就是剛才跟蘇師叔祖在洗劍閣翻書的那個俊俏小哥麽。”


    “有蘇師叔祖俊俏?”某些女弟子翻白眼。


    “有的,”一個怯生生的雜役女弟子說話了,羞紅了臉:“他和蘇師叔祖都抱過我,都,都很俊俏......”


    “抱沒抱過你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比蘇師叔祖遜色,我以我求仙問道的決心起誓,絕不是虛言。因為當時就在洗劍閣。”


    眾人再次翻白眼。不過很多女弟子都出麵證實了那位青衫師兄是個“大美人”的事實。


    楚望舒站在第三劍道最後一柄青鋒前,久久佇立。腦海中回憶起了剛才那道霸道至極的劍招,並不是他劍術止步於此,而是楚望舒登階以來,一直在使用洗劍閣參悟來的二十招劍式,他將二十式劍招不斷分拆組合,試圖以柔克剛,卻都被一劍貫穿胸口,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退回來。


    “這二十招劍式是我翻看十幾本劍譜中優勝劣汰出來,自然有它的精妙之處,不該止步於此,剛才我先用拔劍式卸去部分力道,再轉纏劍式和分劍式,最後是格擋!仍然無法破解這一招,如果真人對決,我恐怕已經死了三回。”楚望舒蹙眉沉思。


    身後有人靠近,他側頭看去,蘇星鬥和他並肩站在台階上,也側頭看了他一眼,高冷男神嘴角扯了扯,給他一個介於傲慢和不屑之間的語氣:“慢慢追!”


    楚望舒嘴角抽搐,這蘇星鬥也不是真的清心寡欲。


    山腰處的眾人眼見那一頭白發不緊不慢的登階,與青衫少年擦身而過,齊聲歡呼。


    “超過了超過了......”


    “蘇師叔祖果然是天才,那家夥太不自量力。”


    “流螢之火,豈能與皓月爭輝!”


    “李師叔祖不出,誰與爭鋒!”


    “可惜蘇師叔祖不是我妙真道的弟子,平生大憾啊。”說這話的是女弟子。


    “結束的太快了,一點懸念都沒有。”


    “或許他能追回去呢。”


    “你覺得可能嗎?蘇師叔祖讓那家夥先登階,就這樣還被他快速趕上,這場比試根本沒有懸念了,差距太大。”


    “我現在就想看看蘇師叔祖能走到哪一條劍道,不知能不能打破李師叔祖的記錄。”


    “李師叔祖最高紀錄是第七條劍道盡頭,強悍的毫無道理。”


    “劍心通明,百年難得一見啊。”


    楚望舒暗暗惱火了一下,一腳踏出,霸道淩厲的劍式再次撲麵,他在識海中一聲怒吼:“滾!”


    一道更霸道的劍勢將這頭攔路虎給攪碎。


    楚望舒一步兩台階,快速追上蘇星鬥,在這個過程中,凡是攔路劍式都被他幹淨利索的一劍斬落。在劍術大成的他麵前,哪怕外門弟子也要如履薄冰的第四劍道好似變成了坦途。


    他很快越過蘇星鬥,踏上第五條劍道。回頭再次朝他咧嘴。蘇星鬥看了他一眼,低頭看腳下的路,嘴角輕輕抽了抽。


    “哎呦,那小子把蘇師叔祖追回來了。”


    “不會使用自殘法術了吧?劍術暴增?”某位女弟子目瞪口呆。馬上就引來了同門的嗤笑:“識海演劍能使出自殘法術?你使一個我看看!”


    “他是誰?內門弟子裏劍術超群的也就那麽幾個,看背影不像啊。”


    “會不會是別派弟子?”


    “真的沒人認識他嗎?”


    “長的俊俏,劍道天賦又好,而我們又都不認識的......呃,我想起一個人。”某位男弟子托腮沉吟。


    周圍的人脫口而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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